弹珠被她踩进脏泥里,秦悠把它抠出来才瞧见下面有张纸,挖出来一瞧,原来是一张破破烂烂的黄符。 比起她捡来那两张高阶镇邪符,这张符可谓饱受摧残,上半截被撕破下半截留有烧过的焦痕,所幸符文还是完整的,擦干净留起来再说。 天色更黑,秦悠实在懒得烧火做饭便骑老牛去玄易食堂吃现成的,打饭时顺便问打菜阿姨见没见过经常跟她一起干饭那饭桶。 没想阿姨真知道:“尤老师对吧?他受伤了,中午我看他一瘸一拐来打饭。” 秦悠对尤浩戈受伤既意外又不意外,成天自由落体好几回,伤与不伤全凭运气。 阿姨给她指了算命系办公楼,她可以去那问问。 于是秦悠快速造完一份盒饭又买了几个包子边走边吃,赶到算命系时,下班的老师正在锁门。 得知秦悠来找尤浩戈,这位老师好心地拨了通电话。 尤浩戈惊天动地的叫喊在电话接通那一刻震撼整座大楼。 “老王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呐,三天,三天啊,你都没舍得来看看我。” 王老师立马挂断电话,温文尔雅向秦悠说了声:“抱歉,容我换个打电话的姿势。” 秦悠:“……” 她没想到王老师当真原地劈叉,这回电话再接通,尤浩戈的语气居然正常了。 秦悠的内心生出灵魂疑问:算命系还有正常人吗? 王老师开车载秦悠去教师校外公寓,让秦悠切身体会了一把天上飞十分钟地上堵两小时是什么滋味。王老师说这还不是高峰期,谁让住在这片公寓的全是高人大师,各地闻名而来拜访的、求符的、求救的、拉关系走后门的,不计其数,好多资深大师不堪其扰搬到校内去挤简陋老旧的职工宿舍,现如今没点资历根本申请不到校内宿舍,只能在这片高档公寓区苟着。 说到这,王老师长长叹息一声:“冬天要来了,飞不动喽。” 秦悠瞄一眼后座那床超厚棉被,大抵能够理解他的心酸。 ~ 尤浩戈是拄着拐来给秦悠开门的。 秦悠发现他不是瘸腿,而是两条腿都有伤,左腿伤势较轻,勉强还能踩在地上。 尤浩戈夺过秦悠手里的包子,喜笑颜开吭哧一口:“谢谢你给我带晚饭,我正饿呢。” 秦悠很想说那是她明天的早饭,瞅瞅他那两条惨不忍睹的腿,话到嘴边咽回去了。 尤浩戈窝在沙发上连啃两个包子,终于有力气为秦悠答疑解惑了。 令秦悠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腿不是自个儿摔的。 “我那天晚上下班晚,刚出校门被一团红雾袭击了。” 秦悠心里咯噔一声:“红雾?” 尤浩戈点头,详细给秦悠描述红雾形态。 秦悠越听越觉得红雾跟薄纱是一个东西。 她问:“你碰过度假山庄里的宣传贺卡吗?” 尤浩戈:“碰过啊,每个房间都有一份,我把男生几个房间的偷偷都塞你那垃圾袋里了。” 秦悠:“……” 尤浩戈:“我问过前台那就是给当天入住客人的,不算偷拿。” 秦悠:“你没看到上面的血字吗?” 尤浩戈:“血字?贺卡上有血字?” 秦悠给他比划血字的位置,并叙述内容。 尤浩戈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秦悠修房顶时反复想过,近期能来找她麻烦的不是血字诅咒就是附身欣欣的水鬼同伙,对比温泉里那堆头发的形态,薄纱很可能是血字诅咒招惹来的。 尤浩戈满面愧疚:“我不该手欠乱拿东西。” 秦悠安慰他:“诅咒来找咱俩总比去找那些学生好,而且那些卡纸修补符纸很好用。” 尤浩戈闷闷不乐。 秦悠想了想,掏出弹弓和一枚弹珠递给他。薄纱昨晚在她那吃了亏,短期内不见得敢再登门;红雾在尤浩戈这占了上风,说不定会趁机痛打落水狗。 秦悠演示弹弓用法:“能瞄准吧?” 尤浩戈一扬手,客厅灯泡碎一个。 秦悠:“……” 尤浩戈打碎自家灯泡犹如一雪前耻,一下子振奋起来,他跟秦悠说起赵弘枪的调查结果。 赵弘枪性格沉稳,话不多很靠谱很上进,身边没人知道他曾跳河,更不相信他会带女友去殉情。 据他室友说,赵弘枪曾在宿舍聚会酒醉后说他其实更喜欢艺术,上玄易是因为他女友立志要考玄易,没想到他一考就考上了,他女友却连败两年。他刻苦学习专业课就是想偷偷给女友补课——玄易对有一定修行基础的考生有加分政策。 “玄易更注重降妖捉鬼的动手能力,赵弘枪能不能是带着欣欣去河上练抓鬼,没斗过人家掉河里了?” 秦悠十分赞同这个猜想。 叮嘱尤浩戈万事小心,秦悠告辞离开。老牛自个儿先回了垃圾山,她只好步行回家。 今晚有星有月,是个难得的好天儿。 秦悠还是头一回这么悠闲地往家走,有种小学生放学后不用做作业的轻快。 路上行人不多,或疾行匆匆或闲庭信步。 秦悠拐过街角时被人撞了个趔趄,对方看都没看她,一路快走拐进下一个路口。 秦悠揉揉撞生疼的右肩,有点恼火,可人都没影了,她也没必要为一口气追上去讨要说法。 莫名一股寒意,她双手揣进衣兜。 右指尖触到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她掏出来一瞧:石头吊坠? 乍看像玉石的石头入手沉甸甸冰冰凉,上面刻了个龙飞凤舞的“凶”字。 经过她身旁的老奶奶嘀咕道:“造孽哦。” 秦悠忙问怎么回事。 老奶奶说吊坠上的“凶”字是高人作法刻上去的,塞别人兜里就是要强买强卖对方的性命。很多年前都是丢路边,谁捡谁倒霉。后来大伙都知道这东西要命没人肯捡,一些坏心眼的人就会硬往别人兜里塞。 “人家起码塞个金的做补偿,他塞块石头,心坏透了。” 老奶奶摇着头叹着气走远了。 秦悠掂掂吊坠,重新揣回衣兜。 她诅咒贺卡都收一麻袋了,还在乎多块石头么。
第020章 被一堆邪门玩意惦记上的秦悠生活如常,唯一的新鲜感来源于欣欣在玄易几位教师陪同下前来河边为赵弘枪招魂。 附身欣欣的确实是水鬼,但不是普通溺水而亡的死灵。它和那堆“头发”是同源,曾常年聚集在垃圾山斜对面那个废弃村庄的地下,是埋葬在山中、村民先祖存留世间的一缕牵挂。村庄每逢下雨必积水,将这些早该散在天地间的亡人遗愿浸泡在阴暗湿水的地下;水属阴,使其滋生出许多无法消解的怨念。 怨恨难消者,是为鬼也。 致使整个村子搬离的那场大雨积水最终通过地下排入不远之外的河里,附身欣欣那东西不幸随水入河,成了受困的水鬼。一朝脱困,它引学生们去村庄探险,给曾经的伙伴们送“口粮”。 它的同伴没经历过河下折磨,没有那么重的戾气,所以困了学生几天没下杀手。 直到玄易介入,它们被迫搬离“家乡”,怨念被激发,才上演了度假村里的惊魂一幕。 秦悠找了个眼熟的老师打听赵弘枪的情况。 那老师紧皱眉头:“他在红月之夜被邪祟冲撞重伤,我们都以为他身上浓重的阴煞戾气是这么来的,谁成想他出战前就被邪物附身了。现在他体内残余一半魂魄,另一半也许在河里,也许在红月大战时损毁了。” 秦悠的心凉了半截,她犹豫半晌,还是去问了欣欣她二人坠河的始末。 欣欣的眼睛红肿得已然流不出眼泪,看到秦悠,她死灰一样的眼底重新燃起希望。她不顾其他老师探究好奇的目光,紧握秦悠的手求她救救自己的男朋友。 秦悠安慰她好半天才问清楚,他俩那天的确是去捉鬼的。 上游有个小孩贪玩溺水,家人及时救上岸却发现孩子脚踝上有个黑手印,打那以后孩子高烧不退手印不消,请过几个法师都没能解决。 赵弘枪暑假带着欣欣接手过几件鬼事委托,也算小有名气,家属辗转找到他俩头上。 赵弘枪判定水鬼认准那孩子作它的替身,躲是躲不过的,想救孩子必须先找出手印的主人。 谁料想害人的水鬼没找出来,他俩先掉河里了。 相熟的老师偷偷跟秦悠吐槽:“他俩居然在经常淹死人的水域无差别招魂,玄易的大校长都不敢干的事让这俩半瓶水的蠢娃娃干了。” 秦悠:“……” 欣欣哭得更惨了。 秦悠问老师要怎么找赵弘枪。 老师说:“把写有赵弘枪生辰八字的防水纸人放进河里,河里有他的魂魄就会受到召唤进入纸人,其他水鬼会被阻隔在外,除非八字完全相同。” 秦悠见几个老师已经在往水里放纸人了,她也拎起渔网蹲到河边——这么多人守在这,她可算能安心捞几条鱼了。 等待无比漫长,老师们从斗志昂扬到晒成萝卜干就只需要一个烈日炎炎的大中午。 秦悠瞅准时机兜售她的秘制烤鱼,老师们的赞不绝口在得知鱼是用棺材板烧火烤出来的以后演变为无止尽的沉默。 秦悠劝他们想开点:“晚上没准还得吃呢。” 老师们:“……” 捞人比捞鱼难,捞魂儿简直难上加难。 当秦悠新的一网撒下去,捞上岸的不仅有活蹦乱跳的鱼,还有个泡成发面馒头的死人,一尾鱼隔着渔网咬在死人身上,宁愿被捞上岸都不肯撒嘴。 中午吃了鱼的老师们脸色比那位亡故多日的仁兄还要难看些。 秦悠摘死人出渔网时,“咦”了一声。 这位凸起的牙齿轮廓跟她裤子上的镂空很像呐。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瞧见那位体积泡发成她三倍大的死人圆睁的大眼泡变得更大了。 秦悠立马后撤,被她夸张动作吸引注意力的老师们眼睁睁看着那位死人兄直挺挺立了起来。 老师们积压一整天的郁闷找到了宣泄口,正想上前好好料理一下这位不开眼的老兄。 跑出老远的秦悠又跑回来,扯起地上的渔网使劲一拽。 站在渔网上的老兄摔了个四脚朝天,膨胀的身躯当场冒泡。 袖子已经挽起来却没能动上手的老师们:“……” 不想再来一顿烤鱼的老师们在夕阳西下时打道回府,捞上来的尸体被他们一并带走。 秦悠背手立在河边,望着水中那载浮载沉的纸人,心酸之余也无可奈何。 ~ 转天还是这几位老师。欣欣没有跟来,小姑娘的魂魄才归位,哪受得住一整天以泪洗面和捞起死人的惊吓,病倒了。 秦悠看到老师们人手一个保温桶,赚钱的心拔凉拔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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