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瑾看着被他贴好膏药的脚,抬起来端详片刻,打趣道:“没想到裴大人如此心细如发,照顾人也很在行嘛。” 裴烬眼睑低垂,淡声道:“分人。” 李容瑾问:“那我在裴大人哪一类中?” 裴烬声音低沉悦耳:“您从来都不在哪一类中,您就是您,长公主殿下。” 李容瑾轻笑一声:“裴大人的借口难免有些蹩脚,如今的我早就不是什么长公主了。” 但她亲自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心中又难免有些酸涩,明明早已物是人非,但那些作恶的人却依旧能站在道德最高处泼她满身污泥,这世上哪有什么清清白白,都是权利的表象罢了,是非对错,全凭上位者的一张嘴去说,圆的都能变成方的。 这时她的头顶传来裴烬隐晦又低沉的声音:“不,在臣眼中,您永远都是那位金枝玉叶的长公主。” 李容瑾的心跳蓦然漏了半拍。 不知是什么感觉,她也说不上来,明明世人都说她祸乱朝纲是位不折不扣的奸佞小人,早就很难和什么金枝玉叶联系起来,而裴烬明明是皇兄身边的亲信,他居然敢如此大胆…… 李容瑾低声道:“你这么说就……” “大人,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就差您吩咐了!” 此时璇玑不合时宜的闯入,他看着床榻边挨得挤进的两抹身影,这才感觉到屋内气氛诡异的不同。 他干笑着,往后退了两步。 璇玑挠挠头:“大人,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要不我先离开……” 裴烬转身冷撇璇玑一眼:“来都来了走什么?滚进来说话。” 璇玑忙走进来:“回大人,黑熊已经关进铁笼,围猎场地又重新勘察了一遍,发现在西北角有破坏的痕迹,黑熊应该是从此处进入,此事已经引起恐慌,陛下那边恐怕早已知道。” 裴烬神情淡漠:“嗯,可有盘问出什么?” 璇玑道:“尚未,丞相那边是拿定了我们没有证据,一口咬定是意外导致,昭定侯也表示黑熊是突然出现。” 裴烬呵笑,凤眸微睨,垂眸抬起手腕低头把玩,修长的手指掠过手腕关节,他低声沉吟道:“按理说围猎场的事情确实不归我们管,如今陛下尚未发话,既然丞相咬定这是意外那就把黑熊丢进他院子里好了。” 黑熊意外跑出,意外袭击了丞相营帐,真是好一个意外。 璇玑领命:“是。” 在璇玑即将离开营帐的时候,李容瑾抬手叫住了他:“等等,我想问一下,昭定侯现下如何了?” 璇玑转身行礼道:“回姑娘,大夫已经瞧过了,侯爷一切安好。” 李容瑾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璇玑离开后,裴烬就在一旁问道:“殿下看起来很在乎贺兰珩肆。” 不知为何,李容瑾总觉得裴烬这句话说的酸溜溜的。 她道:“阿肆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何让我不关心?” 裴烬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时营帐外突然传来一声粗狂的熊吼,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大喊:“不好了!黑熊跑出来袭击了丞相营帐!季大人被黑熊砸晕了!!” 李容瑾听后噗嗤一声,一个没忍住哈哈笑出了声。 裴烬看着眼前少女脸上明媚的笑意,他也跟着浅浅勾起唇角,他的记忆中长宁已经很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笑的这么开心痛快了…… 如今李容瑾已经出来许久,宴会多半也快要结束,她不好再继续在裴烬的营帐里逗留,就让他派人传了玉兰过来接她。 玉兰看到自家姑娘伤的这么重的时候,眼睛瞬间微微发红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姑娘怎么把自己伤的这么重?” 李容瑾安慰她道:“就是不小心扭伤了,没什么大碍,裴大人已经为我请过大夫,说是修养两天就好了。” 裴烬已经为李容瑾备好马车,玉兰搀扶着李容瑾上马车后,她发现内部都被人精心布置过,连垫子都是软软的,旁边还为她放着暖烘烘的手炉,底下铺着层厚厚的毯子,李容瑾脚放上去的时候都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凉意。 春猎要维持三日之久,李容瑾这样估计一时半会儿那也去不了了。 沈家的营帐与其他朝廷官员的在一处,沈书瑶远远就看到坐着裴府马车回来的李容瑾,她眼红的要死,回到营帐后就在一旁与沈恒添油加醋道:“父亲,女儿有件事情憋在心中许久了,向来还是告诉父亲的好……现在外面都在传姐姐身为女子品行不端,与外男举止暧昧,简直就是抹黑我们沈家的脸。” “她前些日子勾搭了季大人,如今又和裴大人有了往来,刚刚春猎宴上,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看着姐姐与昭定侯谈笑晏晏,毫不避讳,现在外面还说父亲您,您……” 沈恒脸色发沉问:“我什么?” 沈书瑶吞咽口水,小心翼翼道:“都说父亲您的官职是靠姐姐卖身求荣坐稳的。” “荒唐!” 沈恒听后脸色气的发红,手中握着的茶盏摔到地上变的粉碎,他向来在意他的官运,原本他还是很中意沈蓉和季相这门亲事的,虽然季相没有表明,但他还是看的明白。 秦氏也跟着道:“夫君莫要生气,沈蓉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也是我这个做庶母的失职,是我没教好她。” 第12章 夺妻 她可以成为他的妻子 李容瑾腿脚不便,下马车的时候是由玉兰亲自搀扶着她走下,这前脚刚下马车,就看到沈府张管事出来迎接。 李容瑾笑的得体:“张伯伯。” 张管事面色凝重,只说句:“大姑娘,老爷请您进去一趟。” 李容瑾进入帐内后,先是看到秦氏和沈书瑶得意洋洋的笑脸,之后是沈恒阴恻恻的目光。 她还未说什么就听到沈恒厉声道:“跪下!” 李容瑾心想,自己多半是被秦氏母女给摆了一道,在未弄清楚事情起因之前她不能轻举妄动。 她依言跪在地上,只是脚上有伤导致她跪下的时候险些踉跄摔倒。 李容瑾挺直腰板,正色道:“敢问父亲,女儿何错之有?” “你还有脸来问我!”沈恒气结,险些将桌案上摆放着的书卷向李容瑾砸去,他强忍怒意道,“让你姨娘来说说吧。” 李容瑾看向秦氏。 秦氏清清嗓子说道:“大姑娘是有所不知,现在外面因为你自己的事情,把老爷传的有多难听,身为女子本就不应太多抛头露面,而你不仅成日往外跑,还与那外男纠缠不清,你可有想过把你父亲的颜面置于何地?” 沈书瑶在一旁添油加醋道:“是啊,姐姐钓着季大人不说,还成日与裴大人纠缠,刚刚春猎宴上又去勾搭了昭定侯,这无数双眼睛看着呢,姐姐竟也不知检点。” “我可是看到,在这春猎宴刚开始没多久,姐姐就东张西望的着急离开,随后不久裴大人也就跟着去了,如今姐姐又坐裴府马车回来,这走路都是一摇一晃的……” 说到这里沈书瑶抬起自己衣袖遮住脸上的表情,做出一副嫌恶的模样,她话里话外的都在向沈恒暗示着李容瑾与裴烬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玉兰看不下去了,帮自家姑娘解释道:“老爷事实并非如此,姑娘只是脚受了伤,有些腿脚不便而已。” 沈书瑶不悦:“贱奴!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沈恒面色沉重看向李容瑾:“蓉儿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李容瑾道:“回父亲,女儿清清白白,并未做出什么对不起父亲和对不起沈家的事情。” 说到这里李容瑾话锋一转,看向秦氏母女:“倒是姨娘和妹妹,尚未知晓事情原委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我,究竟安的什么心思?” 秦氏一噎,呵笑道:“妾身哪敢做什么愧对老爷的事情,只是有些怀疑大姑娘罢了,老爷您好好想想,这大姑娘先前性子温吞,遇到事情都不敢辩驳的,如今倒是油嘴滑舌学会噎人了,这倒不足以证明什么,但大姑娘先前久居深闺,可是从未了解过什么机关术的,如今既能造的弓弩,又有春猎弓箭,还学会与外男私相授受,这桩桩件件的可不像是之前的大姑娘能做出来的……” 秦氏瞥了眼沈恒,隐晦含蓄道:“都说这大病初愈有些变化也是合情合理,可大姑娘这哪是变化啊……分明就是被什么邪物给盯上了吧。” “荒唐!这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的。” 沈恒明显是不相信的。 但秦氏又道:“可这邪物不得不让人提防啊……老爷,季大人就是因为和大姑娘走的近了些,今日意外被黑熊袭击,而陛下用了大姑娘做的弓箭,这春猎变的人心惶惶的,试问老爷,这春猎关乎民生,哪年不是顺顺利利的,如今只要是大姑娘掺手的事情,都变的事与愿违了。” 沈书瑶也道:“还有我……父亲,自从姐姐大病初愈后,我与姐姐走的近了些,外面就开始造谣说女儿心术不正,仅仅凭一个花纹就说京城才女名声作假,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的,为何突然姐姐出现后,就变得格外不顺利了呢。” 李容瑾辩驳道:“你偷盗我的作品,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这件事情父亲也知道,比赛当然裴大人也是亲眼目睹。” “这,这……”沈书瑶眼神有些慌乱,“这么多年我京城才女的名声都是有目共睹的,母亲更是看着我写诗作画,要是真的有假,旁人能不知道吗?都说这妖详带来的厄运不容小觑,请则家门不幸,重则国家危矣,姐姐还是让我娘为你寻个高人瞧瞧吧。” 看来今日秦氏是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放过她了,如今怕是想不到什么对付她的办法,便联合沈书瑶一起陷害她是什么妖物。 李容瑾心中冷笑。 这世间哪有什么妖物,都是人心中的贪念和愧疚罢了! 她看向沈恒,本以为沈恒会看出秦氏母女这拙劣的演技,却见他只是叹口气说:“就依秦娘说的办吧。” 秦氏大喜。 李容瑾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恒。 沈恒却道:“蓉儿就配合一下你姨娘,就让大师看看,也算是安了你姨娘和妹妹的心了。” 秦氏道:“那妾身这几日就去外面打听打听去,将时间安排在春猎之后,免得扰了夫君和陛下的雅兴。” 沈恒点头:“也好。” —— 丞相营帐内,季宴川的腿上被打着厚厚绷带,人坐在轮椅上,脸色惨白,眼眸淡淡的盯着自己的腿,隐约还能看到他咬紧的腮帮。 慕苍在一旁谨慎伺候着。 季宴川问:“那边怎么说?” 慕苍忙道:“回大人,裴烬那边什么表示都没有,也一口咬定黑熊就是意外逃出去的。” 他说完就拿起墙角放着的一叠包好的补药递到季宴川面前:“裴烬还差人送来了一些补品,说……说让大人您多补补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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