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低唤:“瑶儿?” 沈恒在此时冷声道:“蓉儿所说不假, 我今日也不知道为何秦霜雪会出现在沈家别院,来人报官将此□□和她奸夫一起抓起来!” —— 秦氏和齐正平被捕入狱, 李容瑾还不着急去见秦氏, 而是在沈恒踏出院门那一刻叫住了他。 李容瑾声音温软:“父亲, 请留步。” 沈恒脚步明显顿住, 转身去看李容瑾:“蓉儿是有什么事吗?” 李容瑾目光落在沈书瑶身上,沈恒会意与沈书瑶道:“瑶儿你现在外面等我。” 沈书瑶出去后,李容瑾唇角微微勾起, 但笑意却不达眼底,神色有些淡漠:“父亲未履行承诺,私自将秦氏养在别院,欺瞒圣上, 是担心督察司查不到父亲头上吗?” “这……刚刚蓉儿不是说了, 为父也是才知晓——” 李容瑾冷声打断沈恒的话:“这话父亲自己信吗?” 沈恒沉默。 “我给你一千两只是真心将你当做我最敬爱的父亲, 我以为您起码是在乎我的,我母亲离世早, 是父亲您将我拉扯长大, 我也是十分感念您的养育之恩, 那日只当父亲只是一时被奸人迷昏了头看不清楚是非黑白……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李容瑾嗤笑,与沈恒擦肩而过,她说:“父亲之后有事还是别来找女儿了, 您如此在意秦氏母女,哪怕是将她们逐出沈家都不愿意,而我险些被秦氏母女害的丢掉性命,您是不闻不问,如此,我们父女情义已尽,您沈家的一切我分毫不取,我们就此一刀两断。” 沈蓉不是险些丢掉性命,而是已经被秦氏母女害死,这世间早就已经没有沈蓉。 她自幼便受尽委屈,在自己那一方小院里吃不饱,穿不暖,天寒地冻的日子连一块像样的碳火都没有,自己辛苦学的才艺还要成为沈书瑶的附属品,她被迫为沈书瑶写了一首又一首诗,画了一副又一副画,全是为了维持沈书瑶那偷了的才女名声! 而沈蓉自己却连生病的药钱都卖不起,秦霜雪却还要忌惮沈蓉去夺沈书瑶的家产,设计将她溺死在冰冷的池塘中。 这一刻,沈蓉该是多么的无助…… 她也渴望自己被家人爱一次,可等来的却是沈恒一次又一次的熟视无睹,她不说,不代表她不在意,而是已经麻木了。 沈蓉的这颗心早就被伤的千疮百孔,自己却还要继续扮演那个乖巧懂事,不争不抢的嫡女,将自己束缚在层层规矩中,不是她生来就懂事,而是只有变的懂事,沈恒才会多看她一眼。 而如今就是这样的父亲,表面心疼可怜沈蓉的遭遇,可背后却又拿着女儿的钱,去养这个害死她的凶手。 哪怕是被抓包后,还试图为自己遮掩。 李容瑾替沈蓉感到不值,不过这样也算是看清了沈恒的本心。 他根本就不在意沈蓉,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权利,他也不在乎哪个女儿受过什么委屈,他只在意哪个女儿能为他带来利益。 沈书瑶是,沈蓉也是。 不过今后的沈蓉不会再讨好任何人,她会为了自己而活下去。 李容瑾不顾沈恒那复杂的神情,她越过沈恒往马车走去,沈恒欲出手阻拦,却被拾一抬剑威胁。 沈恒只能讪讪收回自己的手。 马车离开巷子,李容瑾坐在车内,打开车窗脑袋靠着马车内壁缓神。 拾一在马车外坐着,轻声问:“姐姐,我们接下来去哪?” 李容瑾道:“去衙门。” 秦氏是因为私闯家宅,白日宣淫被抓,关不了多久,而齐正平只是知法犯法,算是从犯,很快就会被放出去。 现在李容瑾只需要将秦氏蓄意杀人,谋害嫡女的罪证递上去,变能将秦氏的活罪变成死罪。 大牢内,秦氏穿着囚服,狼狈至极早就没有了昔日穿金戴银的风光样子。 李容瑾站在囚牢外冷眼看着她。 秦氏注意到动静后转身就看到李容瑾身穿白色衣裙,样子圣洁,高贵,眼眸半瞌那是沈蓉身上没有的气质,哪怕对方没有说什么,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 秦氏抓住囚牢的大门,眼睛猩红,咬牙道:“是你,是你害的我对不对!” 李容瑾嗤笑:“害?这怎么能是害,我只是送你来你该来的地方罢了。” “果然是你!”秦氏气的呼吸都变的沉重又清晰,“那日我就不该单纯将你推入水中,应该将你绑在石头上,将你沉入湖底!” “让你彻彻底底的烂在水里,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样她就不会有今天的遭遇,也不会变的一无所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当时没有算到沈蓉会命大的活下来,而她会有今日这般遭遇! 李容瑾听后并没有恼怒,而是露出一抹笑意,扬声道:“大人可听清楚了?这案子证据确凿,应当已经成立了吧。” 大牢隐秘出,穿着大红官服的魏知府渐渐走出,抬手对手下人说:“为罪妇秦氏加上刑事案件,择日待审。” “是!” 秦氏瞬间慌了神,在大梁杀人乃是死罪,只要案子定下来,秦氏这辈子都要望到头了。 她抓着牢门摇晃:“沈蓉!你当真蛇蝎心肠!!害我至此,我要你不得好死!!” 李容瑾在秦氏的咒骂声中离开大牢,看守大牢的士兵拿着刀,拔出刀剑厉声与秦氏道:“安分点!” 秦氏眼神恶毒,满是咒怨。 李容瑾走出衙门后就看到门外一抹红衣颀长的身影,裴烬手握折扇,衣袍被风吹的微微飘动,身后璇玑手握刀剑护卫在侧。 李容瑾神色微亮,嘴角扬起笑意跑至裴烬身侧:“你怎么来了?” 裴烬嗓音低沉:“碰巧路过,刚好看到你的护卫在外面等着。” “咳咳。”璇玑被口水呛到。 好一个碰巧路过,自从主子知道沈姑娘的计划后,哪日不是来衙门瞧瞧,生怕沈姑娘在里面受到什么委屈。 连这衙门的魏知府也是天天被大人敲打,那是分毫不敢怠慢沈姑娘,成日提心吊胆的。 李容瑾疑惑看去:“璇玑是怎么了?” 璇玑在自家主子那阴恻恻的目光下违心说句:“回沈姑娘,属下只是嗓子上火。” 裴烬转移话题:“听说你抓了齐正平和秦氏?” 李容瑾笑盈盈道:“裴大人消息还是蛮灵通的嘛。” 裴烬浅笑:“准备怎么做?” “我怀疑齐正平与季宴川有联系,便想抓起来问问,这或许是扳倒季宴川的一个把柄,而直接抓起来问他未必会答,倒是可以用离间计,让他的情人秦霜雪与其狗咬狗,再好不过,到时不仅扳倒秦氏,连齐正平都得乖乖老实交代了。” 李容瑾胜筹在握,她的谋略远胜于朝堂之上的大半官员,要知道,在李容瑾还是长公主时,她也曾手握重权,位极人臣,哪怕自己只是一名女子,也将季宴川一步一步送到丞相之位。 裴烬站在她的身侧,低声道:“你想要抓他,直接同我说一句,我将人绑到督察司不出一日便能得到想要的消息。” 李容瑾蹙眉:“那怎么行,你是皇……圣上身侧的亲信,与我走的近,只会连累你。” 裴烬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眼中带着的像是疑惑和不解,他问李容瑾:“你是真不知道我为什么入朝廷,还是假不知道?” 李容瑾眨眼:“?” 她被裴烬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的摸不着头脑。 换句话说,她应该知道吗? 朝廷官员这么多,她哪能事无巨细的人人都知道? 裴烬为什么要这么问她? 李容瑾不明所以。 “跟我来。”裴烬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人霸道拉走。 他将李容瑾带到府中,将李容瑾拉在海棠树下,眼神带着希冀问她:“有什么熟悉的感觉吗?” “……”李容瑾绞尽脑汁,她看着裴烬的眼睛,试探性小声道,“你……试探我身份让我吃花生酥那次?” 裴烬蹙眉:“不是。” 李容瑾左思右想,突然想到那日府医为裴烬看伤那次,她伸出一根手指,恍然道:“你是在提醒我,府医为你开的药该换了?” “……”裴烬沉默,面上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招手让人拿来一把摇椅,扶着李容瑾让她坐在上面。 李容瑾:“?” 李容瑾不明所以跟着裴烬的动作坐在摇椅上,“这是做什么?” “想起什么来了吗?”裴烬问。 李容瑾深思:“…………” 这时裴烬突然拿出一条白色的丝带,将它轻轻放在李容瑾眼睛上,丝带轻柔,落在脸上有点痒痒的。 少女唇红齿白,睫毛轻颤。 裴烬嗓音低沉:“现在呢?” 第27章 他们的过往(修) “难道殿下不是花心…… 丝带遮住李容瑾的眼睛, 她看不到任何东西,世界变成一片黑暗,只有些许阳光透过树叶, 让她感觉到斑驳光影。 “你怎么会知道。”她淡声问。 李容瑾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裴烬说的是李容瑾苏州养伤的事情。 李容瑾的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殿下当真不记得我了?” 或许是眼睛看不到缘故, 竟然让她觉得裴烬像是在她耳边说话, 听着这近在咫尺的声音,心中莫名有些痒。 “你是听什么人向你提起过吗?”李容瑾靠在摇椅上, 徐徐道来, “我记得我是在桂花树下, 而不是海棠树下。” 她的耳边再度响起男人低沉又极具耐心的声音:“是海棠, 只是那巷子里的桂花香味太重,让你心中觉得院子里栽的几株海棠花不怎么起眼罢了。” “殿下每日都会像现在这般在院子里晒太阳,你因为眼睛不能视物脾气变的也不好, 身边的婢女都不敢接近你。” 李容瑾撇嘴:“那是因为……” “我知道,”裴烬的嗓音很好听,带着缱绻的感觉,“是因为这些丫鬟仗着你看不到经常偷你的首饰, 你有一次丢了一枚手镯, 那是先皇后留给殿下的遗物……” 李容瑾随着男人的声音, 思绪渐渐拉远—— 李容瑾的眼睛就是十五岁那年宫中失火导致的,皇后宫殿坍塌, 她与母后被困其中, 母后为救她被压在房梁之下, 硬生生掩埋在大火中…… 她哭啊,哭啊。 公主的手指都被火舌燎伤,她依旧拼命的扒着房梁试图将它搬走。 她的母后还在里面, 可她的力气太小,根本搬不走这巨大的房梁,地下掉着的是母后昔日带着的翡翠镯子。 是父皇送与她的定情信物,她很是宝贝,但父皇来她宫殿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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