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次事件过后,云裳非但没有将之怪罪在霍瑾川身上,反而为在最后终于见到了他而感到惊喜不已,从此以后,云裳越发狂热地痴恋起霍瑾川,霍瑾川也越发不将她看在眼里。 而此时的云裳可不想在这里一直等到太阳落山,她双手环臂,牙齿仍旧在不断发抖,脑中却已计划好了求救的法子。 云裳从袖口中摸出火折子,在周围捡了些干燥的松枝,点燃起来,一方面是为了取暖,聊以驱寒,一方面,则是希望篝火燃起的黑烟,能让路过附近的人发现她。 虽然——她也不确定,这个时候,会不会有人在此处。 松山猎场乃皇家猎场之一,平素只对达官贵人及皇族开放,此时不是集体狩猎的日子,会来此处的人寥寥无几,云裳也就是抱着一丝可能的希望,才点起了火堆。 火红的光焰在皑皑的雪地中燃起,一缕黑色的烟雾,自下而上向天空中飘去,云裳盯着袅袅升起,曲折盘旋于头顶上方的黑烟,在心中希求有人能看见。 她张嘴哈着气,试图让冻僵的手掌暖和些,但不久之后,她的脸颊因唇齿间的热气,也结上了一层霜,只好将手又缩进了袖子,靠在高大的松树之下,避着雪。 天地间一片寂静,是仿佛所有的生命迹象都全然消弭的静,只有白得刺眼的雪地反射着过分明亮的日光,云裳几乎以为不会有人来了。 但转眼间,远处传来马蹄踢踏之声,她站直了身体,抬眼望去,见一骑铁骑自远而来,气势浩荡,掀起碎雪无数,而为首之人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到了近前,云裳才终于明白那熟悉之感,从何而来。 四周白雪皑皑,但最前方驾马的少年,一身纯白骑装,晶莹剔透,清冷出尘更胜这飘雪三分,净如玉璧的脸上,远远悬着一双沉静的黑眸,明明墨如点漆,却仿佛琉璃化作的一般流光溢彩。 云裳的脑中浮现了一句诗:皑如山上雪,皎若云中月。他似玉做的人儿一般,如千万年前,雪山之巅化作的雪水,凝结成冰,跨过了漫长的时光,保存至今,又被精心雕琢成锋利的清透匕首。 这是未曾遭难时的霍宁珩,此时的他,仍是大夏最为孤高而难以攀附的皇太子,他的周身见不到一丝污秽,也见不到一丝自卑与胆怯。 他不必说什么,做什么,只是骑在马背上,执手握鞭,将凝然的目光投过来,便自有一种不怒自威,与浮世红尘隔绝开来的气质——这气质并不会叫人害怕,只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由身自心的信服。 云裳的目光定在了霍宁珩的周身,半晌都没有移开,直到霍宁珩微蹙着眉,启唇清声问道:“这位小姐?” 云裳这才回过神来,想起眼下霍宁珩应当尚不认识她,于是轻咳了咳,用有些发僵的声音道:“太子殿下,臣女是太尉府云裳,今日忽下大雪,被困此处,不得已燃篝火求救,幸而得您发现,臣女感激不尽。” 闻言,霍宁珩的眉拧得更深:“此地乃京郊猎场,地广人稀,太尉府上的人,就这样让小姐一个人出门?若不是孤刚好经过附近,小姐难道要继续呆在此处?恕孤直言,贵府上的人,有些太不尽职了。”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满满的不赞同。 云裳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不太有底气:“殿下,这都怪不得其他人,因为我……是偷偷一个人跑出来的……”她正准备接着说些什么,霍宁珩却已发现了她声音的僵硬,面色微沉,迟疑片刻后,他利落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上前一步,道一句:“冒犯了。” 尔后将那件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突然的靠近,带来一股极为清淡好闻的沉香,缭绕在云裳鼻端,让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谢……谢谢殿下。” 霍宁珩见她的面色不太好看,不再耽搁:“其他的事情待会再说,如今天寒地冻,此地不宜久留,云小姐,你会骑马吗?” 云裳愣了一下,答道:“会的,殿下。” “那你……”霍宁珩开口,说到一半,“罢了,你现在体力不济,应当无力独乘一马。” 他的目光露出了一瞬间的纠结,但很快就定下来,翻身上马,朝云裳的方向,微倾身子,伸出了手掌:“云小姐,请上来。” “为了将你尽快带离猎场,只好委屈你与我同乘一骑,若你实在介意,我下马而行,牵着马带你走出去,只是这样,会慢上许多。”霍宁珩的声音微凝,京 中的不少闺秀,都十分在意所谓的男女大防,他担心云裳亦在意,于是提前询问她的意思。 云裳心中求之不得,又怎会介意,她摇了摇头,面上的表情差点掩盖不住由心而生的欢喜:“我不介意的,殿下,我乃武将世家出身,不拘小节,殿下是为了救我,我又有什么好忸怩的,反而枉了殿下一片善心。” 霍宁珩的目光微动,似乎有些惊讶她会如此作答,片刻之后,他对云裳的表情更温和了些:“如此便好。” 从前,他只听说过云裳流传在京城中的“恶名”,说她嚣张跋扈,不管不顾地缠着三皇子,令其避之不及,今日一见,只觉耳听未必为真,流言许是有不少夸大的部分。 云裳分明就是一个十分明事理,亦很好相处的小娘子。 她与三弟的那些事,只怕也有不少隐情。 云裳将手放在霍宁珩的掌心,他带着手套,手套的外表有些粗糙,摩擦在她的手心,带来不浅的痒意,云裳低头,掩下了自己眼中一晃而过的兴奋,没有被霍宁珩看到。 只是在他拉她上马的过程中,她要踩镫跨过马背,动作的幅度不免大了些,因此牵动了身体,云裳无可避免地轻嘶出声,面上露出了疼痛的表情,腿脚一软,竟差点跌落下去。 幸好在最后关头,霍宁珩眼疾手快,及时伸臂揽住了她的腰肢,稳稳地将她固定在了臂弯之中。 “云小姐。”霍宁珩有些担忧地出声询问,“你是受了伤么?” 他将目光自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并没有看到任何外伤的痕迹,但他也没有忘记方才云裳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神情,并未就此放心。 而是追问道:“云小姐,你身体有哪处不舒服,直说便可,随孤出行的,有宫中太医,可直接为你诊断伤情,如果是内伤,就更加不可耽搁了。” 霍宁珩见云裳的目光有些躲闪,越发认定她是在逞强,皱眉道:“云小姐,你若有什么难言之隐,孤会屏退众人,仅余你和太医,此事不会有第三人知道,孤亦不会去探究。” 云裳看着霍宁珩一身正气的模样,看着他如霜雪般凛然的眉眼,知道他所言必定为真,他会遵守他的承诺。 但霍宁珩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她自己还能不知道? 无非是昨夜太过放纵,不小心伤了筋骨,本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顶多休养几日就好。 但……她总不能对他直说吧,说她所受的内伤外伤不是遇到了什么险事,而是沉溺于滚床单,以至于过了头,伤了身体后,还有些亏空? 而与她滚床单的人,正是他本人?
第19章 愉悦 云裳盯着霍宁珩这张精致绝伦的脸, 那上面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很难将他与那张残损的脸联系在一起。 她轻咳了一声,还是坚持般地摇了摇头:“我真的无事, 殿下。” 此时她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霍宁珩见她坚持, 没再说些什么, 而是借力与她, 将她彻底带上马背坐好,迅速规矩地收回了手。 云裳将这一切都收在眼底,她无声地笑了笑,果然, 无论是哪个时空的霍宁珩,永远都是这么的纯情端矜,好像生怕冒犯了她一样。 似乎顾虑到她的身体,霍宁珩驾马的速度不快不慢,云裳预计还很有一段时间的路程, 她正想说些什么打发这时光, 霍宁珩却先出了声。 “今日也是所幸云小姐机敏,孤才能及时地发现你被困在此处, 日后出门, 云小姐还是多小心些。”他的声音有些发紧,云裳一下就听出来,霍宁珩只是因着与陌生女子如此接近有些紧绷,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才说的话。 她闻言, 垂眸不语,过了会儿, 才黯淡出声:“殿下有所不知,我并非无缘无故来到此地,实则是有人相约……”她抬眸望向了远处,目带忧伤。 霍宁珩几乎是一瞬间就蹙起了眉:“这种天气,这么荒僻的日子,究竟是谁如此荒唐,让你来这种地方?” 云裳看了看霍宁珩,欲言又止,霍宁珩察觉到了什么:“你有话直说便可,不必顾忌什么。” 她这才慢悠悠地道:“是……三殿下,他约我于此地相会,可是……到了约定的时间,我却没见到他的身影,我想,三殿下怎么可能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呢,于是便继续留在原地等候……直到后来,我的身体实在是受不住了,这才向殿下您求助。” 语罢,云裳的眼中有些顾虑:“殿下,您说,我就这么走了,要是三殿下回头寻我,会不会着急呀?” 霍宁珩听到云裳的回答,沉默了半晌,再次开口时,语气已是复杂难辨:“不会的。”他停顿了下来,似乎在斟酌这样直言对于云裳来说是否太过于残忍,但在她殷切的目光中,他最终还是沉下语气:“三弟,他早在午时就已经离开猎场了。” “云小姐,他不会再来了。” 说完后,霍宁珩有些不忍看云裳的表情,同时在心中暗暗谴责起了霍瑾川。等他终于将目光重新投在云裳脸上的时候,果然看到了意料之中的受伤与失望。 霍宁珩忽然有一种做了什么错事的感觉,这种歉意让他有了一瞬的手足无措,出于为人的道义,他想出声安慰云裳,但是他向来没有安慰受情伤少女的经验,于是,竟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才挤出来一句:“回宫之后,孤会训诫三弟,有机会再见云小姐,孤会让他当面向云小姐道歉。” 霍宁珩几乎没有怀疑过云裳所说之话的真假,在短暂的接触当中,他发觉,传言不可尽信,耳听眼见方是为实。 云裳善良又单纯,在被霍瑾川欺骗之后,仍然想法设法地为他说好话,甚至,若不是她的身体受不住了,她还想继续在此地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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