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于霍宁珩来说, 既似一种煎熬,又似一种彻底的放纵,他灵魂的一部分, 仿佛也和那些流出的汗水一般,脱壳而出。 他想尽力配合云裳, 但身体上的虚弱令他常感难为, 只能任由她主导, 一种无端的羞愧从他心底灼烧而起,烫得他只能嘶哑地呜咽。 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的他也曾觉得这样不太好,不太符合他一贯以来的道德准则,至少, 云裳是好人家的姑娘,与他又尚未成婚,这样——对她来说不太负责任,霍宁珩不想做那个轻浮孟浪之人。 可是,他很快发现, 此事该不该进行, 该如何进行,进行到何时, 并不是他能决定的, 他只能承受云裳赐予他的一切。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霍宁珩头一次感受到了精疲力尽的感觉,多日的虚弱外加今日的发热,已使他的身体到达了极限,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犹如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他沉沉地睡去, 彻底陷入黑甜的梦乡。 或许因为太累,前半夜是全然无梦的,到了后半夜,他的梦中却出现了云裳的影子。 这是一个有些奇怪的梦,梦中云裳向他走来,但她的身影却影影绰绰看得不太真切,四周仿佛蒙着一层薄雾,当她自薄雾中走出来,落入他期待的目光之中时,霍宁珩却陡然发现,云裳并不是孤身一人——她的身边还紧跟着一名男子。 霍宁珩怔愣在原地,和云裳两两对视,她也并不避忌他的目光,反而还亲密地挽上了身侧男子的胳膊。 霍宁珩看过去,却发现那名男子的脸好像天生被什么模糊掉了一般,令他看不到他任何部位的相貌。 “云裳……”他心里满是犹疑,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下意识地开口,想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和这名男子又有什么渊源? 可是刚等霍宁珩发出声音,眼前的一切就如流沙般迅速消逝,顷刻之间,他再见不到一丝一毫云裳存在过的痕迹。 霍宁珩在梦中的空间疾速呼喊,但没有任何回应,他一边呼喊,一边跑了起来,直到进入前方的亮光之处——他猛然地睁开了眼。 意识到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之后,霍宁珩愣了好一会儿,思绪回笼,随之与他感官相接的是,来自于他身体上下的古怪感觉。 霍宁珩微蹙着眉,伸手捂住结实的小腹,身体上各处涌起的,是一种诡异的酸痛,犹如醉酒之后又被人打了一顿般,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这是怎么了……他拧眉细思,俄顷,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脑子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尔后,是不可阻挡的沸热。 他终于——想了起来,身体的异样来自于何处,这种认知建立后,霍宁珩的全身僵硬如石头。 他与云裳?他……与云裳?霍宁珩简直要发疯了。 但此时无论如何发疯也没有用了,相反,昨夜的某些记忆,像潮水般地疯狂向他袭来,霍宁珩武装好了自己的内心,却仍在侵袭之下,溃不成军。 不知过了多久,霍宁珩终于打算与之言和,并鼓起勇气,去找寻云裳的身影。 但也是在这时,他才忽然感受到一些不对劲来——自方才就生起的异样,只是那时他的注意力尽数放在自己身上,而忽略了周身的不同——他身侧一直寂静得要命,自从他醒来以后,一直如此。 寂静得,仿佛这天地间只有他一人存在——霍宁珩停顿了下来,他的瞳孔猛缩:云裳呢,云裳怎么不见了。 说起来很荒诞,当霍宁珩环顾四周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发现云裳的踪影,霍宁珩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睁大眼睛,将周围细致地又看了一遍,还是没有。 云裳的衣物还散落在地面,半搭在椅背边缘——若是她走了,怎么可能没有带走衣物,还是,她去叫侍从帮忙送了新的衣服,然后趁他尚未醒来,一个人先走了? 霍宁珩的面色沉下来了一些,他出声叫来冯闻,冯闻没有进来,站在门口处,低头等待着霍宁珩的吩咐。 “殿下您说云小姐?奴才没有看见,云小姐不是进来房间了么,附近守护的宫人说,只见云小姐进来了,但是没见她出来过。”冯闻老实回答。 霍宁珩的眉心几乎要折成了一道川字,他的眸色暗沉沉得仿佛要有暴风雨袭来,他不认为这些人说的话是假,云裳应该是真没出过房间。 但他不死心般地回去又仔细找了一遍后,还是没有任何结果,这时候,他才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云裳不见了,如人间蒸发般的失踪,除了那凌乱的衣物以外,她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若不是霍宁珩身上的酸痛,无力,甚至是灼痛反复提醒着他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霍宁珩几乎要以为,其实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云裳,她不过是他想象出来的一个魅影,在最命运般的时刻出现,安抚他那焦躁的,自卑而又阴暗的内心。 他端坐在床侧,心里默念着,也许这一切只是他的错觉,过不了多久,云裳就会回来了,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他一般。 但时间寂静得在空气中流淌,墙上挂钟里的指针一下又一下朝前转动,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霍宁珩几乎要与周边的物件融为一体了,他却还是没有等来云裳的出现。 霍宁珩呆呆愣愣地站起来,走到一边,蹲下,他将云裳的衣物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然后,用力抱紧在怀里。 闻着上面熟悉的香味,他抑制不住想哭的冲动,直到最后,眼泪终究是克制不住,垂落下来,染湿了她的一片衣服。 从荒诞的梦中醒来,他不用去面对云裳,却面临了比那可怕万倍的结果。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天将近拂晓之时,宫殿的外侧传来了隐约的动静。 是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一些别的,分辨不出是什么的混音。 霍宁珩听见有一串脚步声,直直地朝这边而来,直到他寝殿的门扉被猛然推开,甚至发出了沉闷的“砰”的声音。 “殿下,不好。”冯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面上尽是惊惶,“行宫外突然出现了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方才将整个宫殿都包围了。距采买的宫人说,卯时将至,他便发现出不去宫了。” 冯闻像热锅上的蚂蚁,焦灼得团团直转:“殿下,您说,这会不会是您的那两个兄弟动的手,或者说,是陛下?” 霍宁珩没有马上回答冯闻,而是将目光越过他的背后,向后看去。 此处位于行宫中地势较高之处,足以将一大半行宫尽览眼底,此时天色尚未发亮,黑暗的边沿透着朦胧的微光,在远方的地平线出现。 他看见了,在行宫的外墙之外,有一列又一列的兵士,披坚执锐,手里拿着火把,那火把颜色鲜亮,在黑夜中闪动着,照亮了他们泛着银光的甲胄。 军容肃正,人数众多,一看便知道,这些人是有备而来,至于是针对谁的,这行宫当中,难道还有他人吗? 面对大军压境,而自己还是那个目标时,很少有人能冷静得下来。 但霍宁珩此刻却十分冷静,冷静到他甚至一点都没有为眼前的境况担忧,火光在他沉静的眸中跳跃,他全都在想— —云裳在哪里?她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掳走了,她……还要他么? 她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夺走他的一切,怎能,就这样不负责任地走了。
第18章 相遇 当云裳睁开眼睛的时候, 她首先感觉到的是脸侧吹拂而过的一阵寒风,像刀一般,刮得她生疼。 可是她明明记得, 此时正是春末之时,快要入夏的季节啊, 天气温暖湿润, 甚至有时候会感到炎热, 绝不是如今这种寒冷彻骨的环境。 等到云裳环顾四周的时候,纵然是见多识广的她,也不禁怔了片刻。 周围是一片密林,此时银装素裹, 天上还飘落着鹅毛般的大雪,树林一直延续到她视线之外,看不到何处是尽头,只有漫天满地的雪横亘在这一片天地。 这里似乎十分偏僻荒凉,在目所能及的地方, 云裳看不见一个人影, 远处的雪地已被不断降落的新雪覆盖,更加看不到来时的足迹。 云裳感觉身子上传来一阵又一阵止不住的寒意, 她低头看去, 发现自己穿着陌生的冬衣,但或许是在寒冷的户外待的时间太久了,依旧阻止不了她身体沁寒,手脚发僵。 她的脑子飞快地转动,醒来之前, 她犹在朔华行宫之中,可眼下, 她却到了这不见人迹的荒郊野地,身上还穿着全然陌生的衣服,这用任何一个科学的道理,都无法解释。 若说是有人在她睡梦中将她带到了此地——也不太可能,因她睡眠向来不深,如何也不太能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将她一个人带离守卫森严的朔华行宫,来到这里。 最重要的是,大夏各地四季基本同步,她来到大夏这几个月,从未听说,在大夏疆域之中,有什么时候,是一地风雪飘摇,寒冷凝霜,一地却炽热如火,夏日炎炎的。 唯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她又穿越了。 已经有过一次穿书经历的云裳并不是太惊慌,她开始快速思索起自己所面对的情形,方才,身体上所感受到的,除了有不断侵入的寒气,还有腰肢处隐隐传来的酸痛,以及胳膊的疲乏酸软——来自于昨夜过度用于支撑身体后的使用后遗症。 她若有所感地掀开了自己的衣袖,果不其然,在手腕内侧,看见了一颗不显眼的红痣——这是云裳身体的独有特征之一。 也就是说,如她预想的一般,她现在仍是“云裳”本人,而且她这次穿越,不同于先前,是完完全全的身穿。 那么,这个季节,这个地点…… 一片雪花自天幕降下,悠悠地飘进了云裳的掌心,她记忆深处的某个关键点突然被触动,原著中的某个情节,忽然在她的脑海中徐徐展开。 她想起来了,在原著中,的确发生过这样一件事——大约是霍宁珩烧伤残疾的几个月前,彼时的云裳仍对三皇子霍瑾川痴迷不已,追着他来到了京郊的松山猎场。 三皇子心中对云裳嫌弃不已,不想被她痴缠,但又贪恋太尉府势力,舍不得直接拒绝她,便骗她说与她在此地相会,但实际上,午时刚过,霍瑾川便带着随从径直离开了猎场,早就将云裳忘在了九霄云外。 原著中,云裳怕被云霆知道后阻拦,于是一个人来到了此处,一直在此苦等到日落,才被感到后怕的霍瑾川派人救出,却也因此受冻,回去后大病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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