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信鬼神的他,在此间一直在向诸天神佛请求,只要能将他的云裳带回来,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从大夏境内的儒道释,一直祈祷到远在重洋之外的西洋神灵,但凡他所知道的,他全都试了一遍。 直到——在他酸涩胀痛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云裳奇迹般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一刻,仿佛宇宙新生,天地归一,霍宁珩心中的激动喜悦无以言表,身体率先于任何做出了本来的反应,他抱住了她,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她再也不能从他的臂膀中逃走。 云裳没有马上回答霍宁珩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他道:“你难道就不好奇,我去了何处吗?毕竟如此奇诡之事,你也应是第一次见到吧。” 她的心底萌发出一种跃跃欲试的情感,痒痒的,甚至是有些坏心地想知道,若是知道她去见了另一个霍宁珩,他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但眼前的霍宁珩却说:“我不好奇,云裳。”他的手掌扣住了她的手握住,不敢太用力,“我不敢好奇。” “我怕一问,你就又从我眼前消失了,上天不让我知道,或许有它的理由在,你是何处来的不重要,只要你现在,还在我身边就好。”他的嗓音中带着一股压抑的底色,像是各种情绪被抑制太久,以至于发酵变调。 “云裳,我不会问你的,除非有一天我自己猜到,知道你消失的这段时间没事,我便安心了,至于你去了何处,见了何人,那都是排在最末的事情。” 霍宁珩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自她往他身上流淌,心底是好久以来难得的片刻安宁,他不知道这种安宁能持续多久,他只知道,只要云裳一直待在他身边,他愿意继续维持风暴表面的假象。 他觉得自己的心理越来越变态了,他在这种扭曲中渐渐迷失,时常倍感痛苦,但是他却不敢将之透露给任何人,更不敢告诉云裳,他怕云裳知道这一切后,会不要他了。 霍宁珩在残缺不堪的心上,用匕首刻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鲜血自上面流淌而下,又不断结疤干涸,他用这种反复的疼痛与折磨来提醒自己,保持现在的模样,做云裳最喜欢的那个他。 至少,他能肯定的是,云裳对"霍宁珩"以及其所附带的一切都很是喜欢,只要他的身上不发生巨大的变动,她会一直对他满意。 这是他得以压制自己情绪,维持稳定心绪,保持正常人格最大的底气,也幸好,这世上只有一个霍宁珩。 霍宁珩方才从云裳的话语中猜测到,她应当在另外一边的世界里,不止过了短短一个时辰,甚至,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长得多,下次她会什么时候消失,他不得而知,这其中的异数,也非他可以掌控,但看她情绪平和,并不像他一样惊慌,想必她在那个世界,也过得不错。 这让霍宁珩凭空升起了许多不安,因此,他一定要利用能利用的一切时间,让她更加喜欢他。 云裳看到霍宁珩这般回答后,也放下心来,她奖赏般地将手放在他的头顶,轻轻抚摸。 霍宁珩的发质很好,柔顺而又滑腻,云裳摸得舒服,便轻声问他:“殿下,你平日是精心保养过头发吗?” 霍宁珩摇了摇头,为了配合云裳的动作,他将身子更加俯低了一些:“没有,你若是喜欢,我以后会细心养护。” 哪怕她只是单纯地喜欢他的头发,他亦十分满足,只要她每天能抽出那么一点点空,专注地望着他,将全部精力放在他的身上,他便好像,在这一刻,得到了全世界。 云裳看着他乌发之下,如发丝一般漆黑的眼珠,温顺而又纯良,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也笑着说:“好。” 命 令 与霍宁珩叙完事以后, 云裳敏锐地发现了周遭的异常,整座行宫里安静极了,殿外的连廊里看不见来往的宫人, 就好像偌大的行宫中只有她和霍宁珩二人一样。 她若有所觉,登上宫殿的最高处, 极目远眺, 果然, 在行宫的围墙之外,看见了密密麻麻的甲胄武士和燃起的火把。 云裳转身看向了霍宁珩,以目光询问他怎么回事。 霍宁珩的脸色在一瞬间几经变幻,最终竟然沉默了下来, 最后,在云裳的视线下,不得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是……是太尉大人的兵马……” 早在先前,他就已从属下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云霆似乎也没有隐瞒他的身份与意图, 于是霍宁珩很容易就知道了来者为何。 只是那时云裳失踪, 他心乱如麻,根本无暇顾及此事, 空洞的内心尽数被绝望填满, 他呆坐在原地的时候,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毁灭吧,都毁灭吧。 他想,就算云霆的大军在下一刻冲破此处, 他的眼睛也不会眨动一下,他丢失了云霆最珍贵的女儿, 本就罪该万死,他甘愿引颈受戮。 死了也好,或许这样就能见到云裳了。 但在现下,当他真正面对云裳的时候,他才发觉,完整地说出这句话有多难。 将他最为隐痛的一点赤裸裸地揭示在了心上人的面前,被迫亲口告诉她,提醒她,你的父亲从未接受过我。 云霆是云裳的父亲,他却如此厌恶他,从一开始他就不想让他与云裳沾上关系,到了如今,他甚至恨他至极,以至于要亲手取他性命。 这令霍宁珩灰沉的心里满是无望,他知道,云裳自幼和父亲相依为命,感情远比寻常父女深厚,若是云霆执意不接受自己,云裳真的会为了他和父亲作对吗? 霍宁珩没有信心,选择天平的那端会沉向自己,他也害怕云裳被迫做出选择后,他是被毫不留情丢弃的那一方。 就算……就算云霆最后勉强接受了他,但这种刻入骨子里的厌恶真的可以改变吗——他曾想让他去死。以后,他与云裳成了亲,云霆就永远是他的岳丈,在日后无数的时光里,或许会有许多不断的摩擦,云裳夹在他们二人之间,不得不反复在其中回圜,日子久了,云裳对他的爱意会被消磨到还剩多少? 霍宁珩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因为他只要一细思,就会发现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局,令他浑身上下,皆生起惶惶的颤栗。 霍宁珩控制不住身体般地发起抖来,仿佛被置于腊月寒天之中,身着薄麻。 比起霍宁珩,云裳看上去要冷静得多,她又看了外面的情形一会儿,然后从先前带来行宫的随身物品中拿出一枚玉佩,交给冯闻,让他带给围困行宫的主将,请其转交云太尉,说是云小姐的信物。 冯闻接过了玉佩,脸上掩饰不住的焦急惶恐这才舒缓了些,他想对云裳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最终两手举至头顶,对她深深一拜,小心地握着那枚玉佩,往行宫之外而去。 霍宁珩默默地在旁看着这一切,他知道云裳有意维护他,心中不免溢出一道暖流,但……与此同时涌上来的,还有同样的,不少半分的忧切。 “云裳……”他走到她的面前,拉住了她的指尖,轻轻扯了扯,“有什么是我能做的,我不能看着你为我担下了一切,太尉大人是冲着我来的。” 说完这句话,他立即又有些懊悔,眼睛黯淡地垂了下去,他——他又能做什么呢,不给云裳添乱都算好的了。他不能与云太尉真的兵刃相见,也不能去说服他,他恐怕什么用都没有。 谁料很快,霍宁珩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另一只温暖的手包绕起来,他低头看去,云裳的手指与他紧紧交缠,亲昵地磨蹭,他的尾椎骨很快升起一种迷乱的错觉。 “殿下,眼下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而且非你不可。”他看着她语气慵懒随性,眼角带着轻松的笑意,仿佛摆在眼前的,不过是一件随手便可解决的小事般。 云裳撒娇般地对他道:“帮帮我,好不好嘛,殿下?”她的尾音带着一点儿慵媚的调子,拖得又长又细,仿佛丝线缠绕,撩动人心。 霍宁珩无法抵御她的这种声音,更无法抵御她的任何请求,他僵硬着身体,声音听起来古怪而不自然:“……好。” 他还未来得及问她他究竟要如何帮她,就见她忽然贴近他的身子,用指尖搭上他的下巴,她倾身上前,他只觉得眼前光影一晃,随后触觉就代替了一切视觉,令他的脑子停止转动。 是温热的,是柔软的,带着茉莉花香的尾调,逐渐发酵成甚至有些甜腻的回调,他的呼吸止住了,只能愣愣然地张大了双眼,看着她眼波流转,睫毛轻颤,扫得他徒生痒意。 恍惚间,霍宁珩忘却了时间的流动,这已不是第一次了,但他却仍像个第一次经历此事的毛头小子一样,手脚麻乱,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该做什么,只能做一个任由她摆布的,令她感到满意的玩具。 他不知道她要向他索求多久,但是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拒绝,而是任凭时间缓慢流逝,她的手指扣得他下巴微痛。(一直在接吻,脖子以上,审核大人) 他忍不住轻嘶出声的时候,舌尖不小心顶到了她的牙齿,令她有些不满地微哼了一下,更加用力地拉下他的下巴。 霍宁珩看见了满园春花盛开,而他沉浸其中,翩然不知归路,只能任由那无双姝色迷乱了他的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暗香凝落成雨露,风散雾消,香谢一地,霍宁珩才在不住的喘息中,被放了开来,得以抬起酸痛的脖子。 “云裳……”凝结的香露落在了他的眼中,形成了一汪幽静明澈的湖泊,他的眼中挂着雾雨湿气,是一抬眼的楚楚动人。 “怎么又哭了呢?”云裳用指尖划过他薄凉滑腻的脸颊,调笑道。 “没有哭。”霍宁珩否认,他用他盈波般动人的黑眸看着她,坚定地再次否认,“你看错了。” 话语间,霍宁珩才发觉唇瓣是酸胀般地疼,他下意识地用手去触碰,随即传来更明晰的痛意。 她吻他太久了…… 心旌摇曳间,他觑见她的唇亦是一样的肿胀发红,仿若粉桃带雨,露湿云絮。 他的心上立即出现了一种没由来的心疼,他知道这是有多不舒服的:“云裳……你不疼吗?我去让宫人找些药来……” “你想让我怎样都可以,但不要伤了自己。” 云裳却笑着摇了摇头,甚至拉着他的手,去触碰她发肿的唇瓣,她的唇瓣此时是一种诱人的粉,带着莹泽水光,霍宁珩只看一眼,便瞬间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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