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阿戚顾不上对自己的恼怒,不由的加快了游行速度。 好不容易重新回到那片空地,在眼前的场景映入眼帘的那一刻,阿戚惊呆在了原地,嘴里的食物也因为他震惊而微张的口缓缓滑落,下沉掉在了细沙地上。
第11章 陷入沉睡的虎鲸 空旷的绵软细沙上,郁圆翻着白肚皮,侧鳍大张,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 已经有不少体型小的鱼类大着胆子凑过来,将她包围住,好奇的用嘴巴轻轻去触碰她光滑的皮肤。 阿戚抽动着嘴角,要不是郁圆那条垂着的尾巴偶尔还轻轻摆动两下,他几乎都要以为她已经伤口恶化当场死亡了。 围在她身边的鱼暂时还没有真的下口的,只敢悄悄试探着,生怕这个庞然大物突然苏醒过来,对它们张开血盆大口。 阿戚不急着重新叼起已经沉底的食物,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第一次看到睡得这样深沉的虎鲸,郁圆这个样子看起来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他很好奇她是怎么换气呼吸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概五分钟之后,郁圆睡的放松舒缓的身子猛的一抽搐,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 周围的小鱼猛的散开,形成一朵绽放的“鱼之花”! 郁圆巨大的身体左右翻滚着挣扎着翻过来,然后朝着海面蛄蛹着,期间阿戚不出意外的听到她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凉气的抽气声。 然后就见郁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出海面,气孔争分夺秒的排出废气,然后用力吸入新鲜空气。 最后就像松了一口气一般,紧绷的身体猛的一松,重新肚皮朝上,缓缓的从海面跌落,然后慢悠悠的从水中沉回了沙地。 前前后后也不过是数分钟,郁圆就已经重回梦乡,继续呼呼大睡。 从头到尾没有注意到阿戚已经回来了,而且就在旁边观看了这一幕精彩演出。 目睹了全程的阿戚深吸一口气,几乎要被气笑。 他该说郁圆这是心大呢,还是蠢。 身处危机四伏的海洋,又带着这么严重的伤,居然能毫无防备的睡觉,甚至连他这么大的存在都察觉不到。 难以想象要是比他体型还要小很多的鲨鱼,或者其他猎食者靠近,郁圆会是什么下场。 连幼年虎鲸都不会犯的低级错误,再一次出现在郁圆身上。 阿戚游至郁圆身边,本来想抬起尾巴就抽的,最后还是顾忌她身上的伤口,不轻不重的用头顶了郁圆一下,声音寒凉: “起来。” 郁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巨大的黑白影子一阵晃动,最后渐渐重合,变成了阿戚的模样,随后又变得迷影重重: “唔,鱼哥,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阿戚冷笑一声,看来这是还没睡醒。 这是冷笑彻底把郁圆笑清醒了,在他冰凉的目光下,郁圆心虚的翻过身,把白肚皮收回去,讪笑了两声: “鱼…鱼哥,你回来啦。”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阿戚这个样子他应该很生气,还是小心为妙。 阿戚很快告诉了她生气的原因,严厉的质问: “为什么睡得那么死?你难道不知道这里到处都是鲨鱼吗?” 郁圆愣了一下,下意识习惯性的说一些讨好人的漂亮话: “是……是因为鱼哥你很厉害,给了我满满的安全感,所以我才会放下防备……” “郁圆。” 这次的马屁显然没有任何效果,阿戚连听完的耐心都没有,直接打断了她,顿了一下,随后冷冷道: “海里到处都是猎食者,危险无处不在,没有虎鲸会像你这样睡得昏天黑地,不醒鲸事,看来你肚子上的伤口没有让你长教训。” 他还记得郁圆当初被咬,就是因为像现在这样翻着白肚皮飘在海里睡觉,所以才会给大白鲨造成可以攻击的错觉。 否则一般情况下,鲨鱼不会主动去招惹清醒的虎鲸,哪怕是这头虎鲸体型不大。 阿戚的话让郁圆瞬间一个激灵,脑子清醒了不少。 他并没有说错,如今自己已经不再处于那个灯火辉煌的文明社会,而是身处于野兽的猎场。 这里没有法律,没有警察,没有界限,唯一存活下去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 是她自己,一直还在做梦,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还没有从以前的幻影中彻底脱离,所以才会这样放松警惕。 如今的她还算幸运,有阿戚在旁边驱赶那些潜在的危险,可她终究有一天要独自活下去,如果到那个时候还是这样,那么等待她的无疑是死亡。 何其有幸,在她沦落到这片荒凉之地的时候,遇到的是负责任又善良的阿戚,总是不留余力的点醒她。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郁圆终于认真起来,老老实实的认错: “对不起阿戚,你说的没错,是我过于掉以轻心,太放纵自己了,我以后一定会注意。” 她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叫阿戚的名字,一本正经的回答反而让阿戚呆了一下,不自在的转过身体避开她的视线,瓮声瓮气的回道: “你知道就好,无论何时都不要放松警惕,这句话你要牢牢的记住。” 郁圆看出了他的不自然,上前大着胆子蹭了蹭他,真心实意的说了一句: “谢谢。” 阿戚只觉得一阵温热在自己身上贴了一下后迅速离开,后知后觉才察觉到是郁圆蹭了他一下,眼皮一颤,迅速往旁边挪了挪。 紧接着才发现自己动作过于明显,连忙回头看了郁圆一眼,然后从她眼中看出被拒绝的伤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眼睛慌乱的四处乱看。 郁圆刚开始在阿戚闪躲之后是想装可怜来着,因为她怕阿戚因为自己擅自靠近他而生气,但没想到阿戚会慌乱成这样,心底不由的笑了一声。 眼瞧着阿戚磕磕巴巴最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郁圆善解鲸意地想替他解围,目光在周围游梭一圈,最后落在阿戚身后,惊喜的“啊”了一声: “鱼哥找到吃的了!” 然后可怜巴巴的小声询问阿戚: “能不能给我吃一口,我就只吃一小口。” 说着像是怕阿戚不相信一般,又说了一遍: “我真的只吃一小——口。” 郁圆这一打岔阿戚也不见刚刚的慌乱了,没好气的斜瞟了一眼郁圆,尾巴一扬将刚刚松开嘴沉底的鲨鱼内脏扫到郁圆面前,故作高冷的施舍道: “抓多了吃不下了,给你吃吧。”
第12章 没办法睡觉 郁圆当然不可能傻到真的认为这是阿戚吃剩下的,这些吃的看起来很新鲜,分明是特意带回来的。 这份心意触动了郁圆的心弦,在她的记忆中,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没有任何一个人特意给她做过一顿饭。 记忆里永远是她爸将弟弟抱在怀里,低垂着头温和的问他想不想吃零食,想不想买玩具,想不想去哪里玩儿。 这样的温柔郁圆从来不曾享受过。 她垂下眼眸,企图遮掩住情绪,低头将阿戚带来的食物吞进嘴里。 阿戚总是不太习惯郁圆的热情,从刚才开始一直在不远的地方,不愿意靠过来,现在郁圆埋头吃东西,他终于回过头看她,却不由得一愣。 郁圆一边吃着东西,眼神黯淡无光,似乎藏着许多忧愁,看起来就像是……就像是在哭。 海水让他没办法分清郁圆到底是不是在流泪,但他却能很清楚的察觉到郁圆的哀伤。 为什么? 因为不喜欢吃鲨鱼? 想到不久以前郁圆因为咬了两口鲨鱼皮干呕的撕心裂肺,阿戚觉得自己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啧,矫情。”阿戚嫌弃的吐出两个字。 郁圆正费力的和食物战斗,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一抬头面前已经没有阿戚的影子了。 其实阿戚真的算是冤枉她了,事实上郁圆只是知道这东西能吃,根本不知道是鲨鱼内脏。 她只是出于对阿戚的信任,相信他不会害自己,所以毫无防备的填饱肚子。 没过多久阿戚回来了,径直游到郁圆身边,嘴巴一张,吐出七八条大概有成人手臂那么长,不知道名字的鱼出来! “吃这个。” 阿戚硬邦邦的说着,然后把郁圆吃剩的鲨鱼内脏叼到了旁边,大口大口的吃着。 郁圆莫名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他吐出来的鱼,眼里透着几次迷茫: 难道……刚刚那个肉有毒,一次不能多吃? 不过看阿戚这个样子也不太像啊。 想不明白郁圆就不想了,这种事不重要,她不是会钻牛角尖的性子,从善如流的咬起阿戚带来的鱼,开始大块朵颐。 终于暂时让肚子没那么饿,郁圆松了口气,又翻着肚皮,懒洋洋的悬浮在水中。 阿戚其实很疑惑她为什么经常用这个姿势休息,虽然虎鲸有的时候也会仰泳,但是他们都不用这个动作休息。 因为这个动作,嗯……看起来像是活不久的样子。 虽然很奇怪,但是阿戚也没有主动去问郁圆。 郁圆根本不知道阿戚眼神有多复杂,她只是按照人类的习惯—— 躺平。 不过这一次她吸取教训,只是休息,没有呼呼大睡。 折腾了这么久阿戚也有些累了,现在也差不多到了休息的时间,在一阵安静之后,阿戚闭上了眼睛。 这下轮到郁圆用好奇的眼神偷偷打量他了。 只见阿戚头朝上,整个身体垂直90度就这么漂在了水中,双眸紧闭,看起来睡得比她刚才还要沉。 鲸鱼经常垂直在海里睡觉郁圆有所耳闻,但是睡得那么死,真的能察觉到周围的危险吗? 郁圆有些纳闷,试探性的往阿戚身边游了游,然而还没来得及靠近,阿戚就是已经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做什么?” 郁圆心虚的“嘿嘿”笑了两声,小声的问: “为什么你闭着眼睛睡觉还能那么警觉,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教我?” 总不能是靠直觉吧? 阿戚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这不是天生的吗,睡觉这种事,哪怕是正在游行也能做到,更何况只是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不是很正常?”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郁圆一眼: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能做到睡得那么死,连我靠近都一无所知?” 他的回答让郁圆目瞪口呆。 正常,这是正常的吗? 不不不,这根本不正常!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郁圆头脑混乱,疯狂的在脑子里翻找以前便宜弟弟说的那些关于虎鲸的事,最终在某个犄角旮旯里隐隐约约想起他好像说过: “虎鲸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大脑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大脑休息的时候另一部分大脑就不会休眠,而是继续工作,所以除非是他们自愿,否则很难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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