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倒也还留着情面,“媛儿还年幼,不懂事,有些事情你也不必那么计较,毕竟她出身不高,很多不懂的规矩你这个做正室夫人的多教教她便是。” 沈南迦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若是换了旁人当着那么多人让他丢了面子,他定是不会放过的,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蒋依媛。 “妾身自己时不时都要被母亲责罚,怎好再教蒋娘子呢。” 谢祈昀知道蒋依媛是个什么德行,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心思。 心下对宫宴当日的事有了些怀疑,想了想,让下人打发了人。 “叫她别等了,闲来无事也别出门,好好想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沈南迦不插话自顾自的喝粥。 等盛子把人赶走,早膳也用的差不多了,沈南迦又慢悠悠的补充,“索性在凤仙居做的都是些甜口,不如在茭月阁做些其他样式,让侯爷尝尝鲜。” 柳霏儿现下住在蒋依媛凤仙居的偏室,动辄就要被她使唤着下厨做菜去邀宠。 这事儿谢祈昀也知道,只是往日总是对蒋依媛纵容些。 思量片刻,谢祈昀终是点了头,“那便依你说的,叫她搬去吧,多派些人把那好好清一清。” 沈南迦面如常色,继续说:“前些日子蒋娘子以耽误侯爷公务为由,将伺候侯爷笔墨的两个丫头罚了一顿,母亲那边的意思是赶去别的院子做活。” 谢祈昀的脸色已然不对,连带着屋子里的气氛都有些冷然。 “妾身斗胆,把人留下了,已经吩咐住进了千荣居,距离侯爷的书房也不远,侯爷意下如何?” 这安排自然是妥到了谢祈昀的心上,他正想着怎么顺理成章把她们纳进来呢,沈南迦便直接贴心的给他送上来了。 从前几年,沈南迦面对他时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就是操着她那股子傲气,从来不肯低头,即便是一开始倾心于她的容颜与独树一帜的性格,后来也觉得索然无味,心中生厌。 可自打小产之后,她却变了,软下了性子不说,处处事事都为他着想,当真是贤惠了不少,相比起那些争着闹着只想要宠爱的妾室,沈南迦确实更端庄大方。 谢祈昀宛然一笑,附上沈南迦的手,“有劳夫人为我细心安排了。” 沈南迦笑而不语,只是看着那张此时正窃喜的脸有些心寒,男人都爱新鲜,谢祈昀尤爱,再得宠又有什么用呢,过了新鲜劲迟早都会厌。 若是谢祈昀细心留意,定能发现她自打进门以来,这个笑容的角度都不曾有过变化。 慈寿堂—— “嫂嫂,你是不知道,这焕清堂的那位是摆了多大的谱,昨晚上竟是把侯爷赶去了书房。”四房吴氏刚坐下便迫不及待的讲起来,脸上藏也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小三房苏氏翻了个白眼,“哼,真以为得了长公主的赏识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吴氏继续乐道:“可不是,她今儿一大早还做了早膳去清风斋,结果还在门口就让辞泽训斥了一顿,最后还是搭了两个妾才让辞泽消气的。” 谢老夫人看笑话般道:“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 “用不着我们灵通,那焕清堂早就漏的跟筛子似的,现在满侯府的人都知道了。”苏氏直白道,丝毫没注意到她这话说完周遭看向她的眼神。 谢老夫人瞧了她一眼,带着几分鄙夷,“那就管好手底下的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当初纵容着各房都往焕清堂塞了人,只是为了她面上的大度,却不想一朝下人们闹起来,竟是这么的目无尊卑口无遮拦。 尤其是这个苏氏,平日里看着是没脑子些,却不想私下里心里的埋怨倒是多的很。 不等苏氏反应过来屋子里气氛的不对,谢老夫人率先换了话题。 “我吩咐你看管采购的账目怎么样了?”老夫人侧了侧身子,翻看起桌上的书本。 大房李氏闻言回道:“回母亲的话,近日的采购都和往常一样,没什么纰漏。” 大房谢祈争虽说只是个庶子,但也是在谢老夫人膝下养过的,除了自己的亲儿子,她也对这个庶长子格外看重些,时不时将侯府的事务分一些让李氏打理。 谢老夫人冷哼一声,“如今我是只顾着敲打她沈南迦,忘了敲打你了是吧。竟是敢拿着侯府的银子去私自补贴你的母家了?” 李氏脸色骤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母亲,只是儿媳母家铺子里的营生出了些状况需要银钱周转,过段时间就能还回来的。” “你们刚入门的时候我便说过,入了夫家就必须得忘了娘家,这话你全当耳旁风了?” 此话一出,屋子里众人的脸上各有各的颜色,往日里这样的训话,谢老夫人总是要她们全都在场听着,为的就是个杀鸡儆猴的效果。 “母亲,儿媳知错了,儿媳再也不敢了。”李氏忙磕了几个头认错。 “罢了,我本有意培养你掌家,如今看来你是没这个天资了,你母家把银钱归还之前,你就去祠堂里跪着思过吧。” 李氏跪伏在地上,暗暗松了口气,“是。” 谢老夫人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以你的德行,也不必再教导运儿,把他送到慈寿堂来吧。” 原本还悬着的心如今是彻底死了,李氏身子一瘫,顿时间声泪俱下,“母亲,都是儿媳的错,我认罚,我罚跪挨打,运儿还那么小,不能没有娘亲在身边啊。” 谢老侯爷一生不过先后两任妻子,三四个妾室,后嗣算上早夭的几个,也足有六个儿子,可到了下一辈子嗣却如此稀薄,如今唯有大房一个嫡子。 谢老夫人何尝不想抱孙子尽享天伦,可蒋依媛的肚子死活是个不争气,送进去这么多年都怀不上,堪堪怀上的那个又是个生不下来的。 “我是他的祖母,岂能害了他?”茶盏被重重砸在桌上,谢老夫人俯视着地上的人,声音有些发狠,“若是再多求一句,你便别想再见到他。” 李氏顿时哑了声,擦干了泪,扶着椅子重新坐下。 眼见着谢老夫人有些在气头上了,吴氏殷勤的递上糕点打诨道:“嫂嫂,您看,焕清堂那边……” 谢老夫人挑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既是起了火星,顺手拿冷水浇了便是起不了火。我不过是个做婆婆的,儿子向着她,我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第14章 家书 偌大的平津侯府,东厢院慈寿堂人来人往,时而欢笑时而喧闹,妇人们华衣锦饰,调笑着什么又谋划着什么。 而西厢院焕清堂中,正在被众人纷纷议论的当事者,却正悠闲懒散的躺在窗前的芙蓉榻上闭目养神。 “都传出去了?” “是。”木青垂首,恭敬的立于屏风之前回话,“除了清风斋,基本上各院都知晓了。” 沈南迦悠悠的点了点头。 对于谢祈昀被赶出焕清堂的这件事,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事是沈南迦自己传出去的。 只要在这漏洞百出的院子里状似无意的说上一句,不用管是谁,很快全侯府都能知道。 木青从怀里掏出几张纸,上前递上。 “这几日有关院中下人的行踪,小的已尽数记录,请夫人过目。” 沈南迦接过,没想到他办事的效率倒是很高。 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录着这些人的动向,看着看着沈南迦兀自生笑,其实她心里对这些人的归属是有数的,只是没想到还真让她查到了几个吃百家饭的。 她拿起笔着重将那几个人圈起来,“其他的不用盯那么仔细了,晓得给谁送消息就行,这几个多注意些。” “是。”木青不啰嗦,接了命令便立刻去办了。 云栈从院子里进来,小心地递给沈南迦一封信,“小姐,家里的信。” 沈南迦立刻坐直了身子,吩咐云栈关上门窗,迫不及待地拆信阅读。 信上是沈西炀的字迹,内容里是叮嘱她要小心侯府的一切,他已经安顿好了许郎中,叫她不要担心,等日后谢祈昀寻新的郎中时他会想办法替换。 还有关于外面的事情,比如宫宴结束第二日,京城里就传起了宁国公之女仗着长公主赏识忤逆夫君之类的传言。 沈西炀不愿妹妹多想,对此只是简单的一笔带过,不过沈南迦心里清楚这是谢家人坏她名声的惯常手段。 除此之外,唯有一句,家中一切安好,照顾好自己,勿念。 愁思凝结在指尖轻颤,像是这样的家书,她已经许久都没有收到过了。 沈南迦烧了信纸,执笔墨写了一封回信,封好信函让云栈拿给送信的小厮。 另一边,收到沈南迦信件的沈西炀正在被沈夫人审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和你父亲。” 沈夫人虽是坐着,气势却要比站在身前的沈西炀强得多。 沈西炀挠挠头,嬉皮笑脸道:“我哪有什么事敢瞒着娘啊,难不成是军中那些滑头又在父亲面前告我的状了?” 沈夫人白了他一眼,“你在军中的事情我管不着,我说的是皎皎。外面的传言你是一点都没听见?” 自从她的皎皎嫁入了侯府,那些风言风语就没停歇过,今日不敬公婆,明日不侍夫君,上午仗势摆架子,下午善妒恶毒容不下人。 他们家里人自是相信女儿的为人,可一来二去,他们越是解释,反而越是多闲话,为了女儿能在侯府过的好些,即使是影响到了家中儿郎议亲也无所谓,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那一封封关*心的家书传进去像是进了那无底的洞,再也不见音讯,如今得知其中的误会,沈夫人是越想越不对劲,又见到女儿如此消瘦,更是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听见了啊,”沈西炀道,“由他们说去呗,我沈家行得端坐得正,不怕他们说。” “你个没良心的。”沈夫人气的打了他一掌,这一掌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拍在沈西炀胸脯上,令他差些没站稳。 “我们不怕说,皎皎呢?女儿家的名声最为重要,这些风言风语都是要跟她一辈子的。” “我该早些发现的,收不到她的消息时我就该登上他侯府的门问个清楚,我的女儿也不至于遭这些子罪啊。”沈夫人痛心无力。 沈西炀赶忙上前扶住沈夫人,“母亲,您要保重身体啊。皎皎肯定也不愿看您如此。” “您放心,一早我便着人在查散布谣言的人,一旦抓到我们就能登门问罪。您就放心皎皎吧,她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定不会委屈自己的。” 说着,他把刚收到的沈南迦的来信展于沈夫人面前,“皎皎从我这要了些人,如今信件都已经能传出来了,您瞧。” “皎皎一切安好,家中不必挂念。” 沈夫人看着信上的短短几个字,泪眼婆娑,眼泪很快便打湿了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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