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您先起来,外面还有人看着呢。” 吴氏甩开他,“你若是不答应,我便不起来。” 谢祈昀面上挂不住,只好硬着头皮连声应道:“好好好,我答应,我定是想办法将祈哲弟弟救出来。” 得了他的承诺,吴氏满足了,摸了两把脸上的泪水,顺势起了身,“婶婶知道,你向来是最懂事的,定能让你弟弟全乎回来的。” 谢祈哲苦笑。如若不是为了侯府的颜面,他倒是宁愿谢祈哲这个祸害死在牢狱里。 吴氏离去不多久后,沈南迦便来了。 一进门,瞧见谢祈昀坐在桌前看书,可手里拿着书册,眼神却飘向别的地方,还止不住的叹息着,她心里便了然,吴氏是已经来过了,并且得了谢祈昀的什么承诺。 她佯装全然不知此事,“听闻侯爷没用午膳,可是今日厨房的菜式不合侯爷口味?” 谢祈昀回过神,放下手里的书,眉心没有半分舒展,“是我没有胃口。” “这几日是逐渐热起来了,可是要吩咐柳家妹妹备些酸甜可口的冰食?”说着,她走上前,用手里的帕子细心擦去谢祈昀额角的些许汗珠。 谢祈昀抬眼凝望沈南迦,这些天吃药将养着这张白皙的小脸倒是看着红润了些,他恍然间觉得有些欣慰,在他为公事所累,家事所扰的时候,能有一人一心只挂念着他的身体。 从前的蒋依媛如此,现在的沈南迦也是如此。 看了许久,他伸手拉着沈南迦坐在自己面前,开口道:“谢祈哲昨夜落狱了。” “啊?竟有此事?”沈南迦装的震惊,眼睛瞪得浑圆,“是为何?” 谢祈昀几欲开口,却又犹豫,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向沈南迦如实道来。 “他昨夜与几个世家公子哥在酒楼吃酒作乐,席间几人谈起了前太子之事,昌国公家长子更是带头直言当今圣上非嫡非长,若是前太子还活着定然是他做皇帝。圣上向来不喜有人言及前太子之事,这话还直接传到了御前,当即便下了狱。” “说到底谢祈哲也不是那个妄言的人,只不过是掺杂其中被连带的,只能一起关了进去。” 原来是个连带之罪,沈南迦当下明白,这罪可大可小,只看圣上是如何决断了。 “方才四婶来求我,我不答应她便撒泼耍赖,我也是没办法了,南迦,这次你可一定要帮我。”谢祈昀扶着沈南迦的双肩,言辞恳切。 他方才想到了救谢祈哲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他自己做不到。 沈南迦略有不解,“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又怎能帮得了官人呢?” 她有些不安,谢祈昀能说这样的话定是没存什么好心。 果不其然,他再开口便是让沈南迦大跌眼镜。 “说到底,谢祈哲不过是个陪绑的,圣上都不一定知道有他这号人,我听闻那狱所的头领曾在岳父手下效力,悄无声息放个人也不过是岳丈大人一句话的事。” “你同岳丈大人知会一声,这也是帮了自家的忙不是。” 沈南迦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没想到谢祈昀竟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且不说他二人成婚这么多年以来,他向来是不堪居于人下,急着跟沈家撇清关系。 就单论这事,现下对外的消息只是聚会当场的人都下了狱,谁知实情究竟如何,他谢祈哲到底有没有说过些什么,一旦圣上心里有数,所有人都严惩,到时候少个人,私放犯人的罪名可就是要让她沈家担了。 “侯爷此言当真?这可是私放犯人的罪名。”沈南迦表情僵硬扯了扯嘴角,再次确认不是自己听错了。 她直盯着谢祈昀那写满薄情的双眼,那眼神除了几分闪躲之外,全是伪装出的恳切。 “夫人放心,我已经打听过了,被抓的一共十人,领头的不过只有昌国公家长子,其余的几家都在想办法托关系四处打点,他们若是出的来,谢祈哲自然也是出的来。” 若是谢祈哲靠着沈家的关系平安出来,其他几家难道不会都找上门?这其中不乏有些京城权贵,父亲是帮还是不帮?一旦闹大了被圣上知道,沈家脱不了罪责,父亲为了保护自己自然会把罪都揽下,平津侯府也就能在这场风波中美美隐身。 沈南迦忍着没嗤笑出声,她不明白谢祈昀是真的糊涂没想到这些,还是有意谋划出的这个办法。 如今她只觉得心寒,多年的枕边人处处算计自己也就罢了,连她一家都不放过。 “侯爷知道的,父亲向来刚正不阿,只怕不会听我的。”她躲开谢祈昀的接触,声音冷了冷。 谢祈昀此时只想着怎么让她答应,完全顾不上注意沈南迦的神情言辞有什么不对。 “不会的,你是国公府独女,岳父岳母向来最是宠爱你,只要是你说的,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见沈南迦沉默不语,他又继续急切道:“不如,不如你回国公府两三日,好好同他们说一说。” 沈南迦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们母子俩想尽办法断绝她与沈家的关系,如今也有求着她回家的一日。 她又换上那副贤妻良母的笑容,面露为难道:“三日,恐怕不够。” “那便五日,至多五日,迟则生变啊。” “那我明日便回去,尽力为官人劝说父亲。” “好,好。”谢祈昀终于是松了口气。 既是你执意如此算计,那便别怪我无情了。沈南迦假笑睨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回到焕清堂,沈南迦便洋洋洒洒写了封信,叫人送去了沈西炀那里。 “皎皎明日归家,还请二哥哥告知父母大哥,务必备好酒菜等我。” 她写着信,唇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唯有一颗归家的心已经等不及明日的太阳升起。 翌日一大早,沈南迦便启程回了宁国公府。难得没有慈寿堂的人来阻止,想来应该是谢祈昀特意叮嘱过。 自然,她也是好好的上演了一场肩负重任离别思愁的戏码给谢祈昀看,在马车上三顾垂泪回首之后,终是没忍住在车里笑出了声。 “到国公府还要一会呢,小姐靠着我眯一会儿吧,昨晚您可是一夜都没怎么合眼。” 沈南迦摇头,揭开帘子向外探看。 “我不困,一想到能无拘无束地回家五日,我便开心的睡不着。” 此刻时辰尚早,街上的小摊贩才支起来没多久,行人稀少,即便是这样一副略显冷清的场景,沈南迦观览着也觉得心中舒爽,眉眼弯弯,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云栈有些湿了眼眶,好久好久都没见过小姐这样开心的笑了。 “想必夫人肯定早早地就准备好了小姐最爱吃的点心菜肴了。” “木青沈南迦突然喊道。 木青在外驾车,她特意把侯府的马车夫换了,带上了身边的人。 “前面调个头,去云平街郭记酒铺。” “买两坛爹爹最爱喝的梨花白,我就不信这么早去还会抢光了。” “买完酒再去芙蓉巷买桂米浆糖糕,也不知道苏嬢嬢还认不认得我,能不能给我拿第一屉出的。” “还能路过金铺,让吴老板亲手给我未出世的小侄子打一对金锁。” “……” 宁国公府—— “观良啊,你不是说你妹妹上午就会到吗?现在都快晌午了,怎么还没见人影?” 沈西炀无奈,“娘,你坐会吧,你不累我眼睛都要花了,既然皎皎写了信,肯定是会来的。” 他就不该昨晚告诉爹娘这个消息,母亲折腾了一晚上,恨不得把整个国公府都翻新一遍。 “是啊,你别着急,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宁国公喝着茶,看上去还有几分闲适。 若不是被抓着练了一晚上的剑,沈西炀也不会相信此刻面前淡然自若的父亲是一点都不心急。 沈西炀身边,正襟危坐着一个同他差不多模样的男人,二者的区别只是一个着红衣,一个着黑衣,一个看上去潇洒恣意,一个稳重俊毅。 他开口道:“派去侯府的小厮说,皎皎很早便出门了。” 沈夫人在门前踱步不停,心中焦急一个劲的看着大门外,过了一会走进屋,踹了一脚歪歪扭扭磕着瓜子的沈西炀。 “你就知道吃,赶紧起来去看看你妹妹到哪了?” 话说着,宁国公府大门外有了响动。 “爹,娘,大哥哥,二哥哥,我回来啦!” 第21章 团圆 “爹,娘,大哥哥,二哥哥,我回来啦!” 一声满含喜悦的归家之音,让屋里的一家老小全都齐齐奔向门前。 沈南迦扑进母亲的怀抱,再抬头,母亲又是泪眼婆娑。 “怎么到了这个时辰?是路上遇上什么事儿耽搁了,还是侯府又为难你了?” “没有没有因着归心似箭,下了车便一路小跑着进来,沈南迦面颊上带着些潮红,笑意盈盈,宛如少女一般。 “顺路去买了父亲爱喝的梨花白和母亲爱吃的桂米浆糖糕,耽搁了些许,叫你们担心了。” 沈西炀一眼看到沈南迦身后浑身大包小包的木青,打量了一番,叫下人去把东西接过来。 “娘,你瞧,我说了吧,她既然写了信,定是会回来的。” 沈自炡乐呵呵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别站在门口了,我们快进去。”沈南迦左手挽着父亲右手挽着母亲,一步三蹦。 进了屋,传了午膳,一家五口人团坐在桌前,一时间竟像是又回到了幼时一家团圆时那般。 “你给爹带了好酒,给娘带了糖糕,就没给我和大哥准备什么礼物?”沈西炀佯装不满道。 “观良,皎皎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怎的还闹上了孩子脾气?”沈东绛开口。 沈南迦看着面前这两张如出一辙的相貌摆着截然相反的表情,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带了带了,我哪能忘记两位哥哥。” 旋即她又问沈东绛,“怎么不见嫂嫂?” 沈东绛严肃稳重的脸上露出些许柔情,“她怀孕幸苦,这几日什么都吃不下,在屋里休息呢。” “我买了些东市上的杏子,酸的甜的都有,我怀孕时格外喜爱吃那个,等下让嫂嫂也尝尝。” 沈东绛颔首微笑,“正好,她近日偏爱吃酸的。” “吃饭吃饭,”沈夫人招呼着,已经给沈南迦的碗中加了不少菜,又起身盛汤,“这鱼都是早上湖里现抓的,用新鲜晨露煲了两个时辰,你多喝些,好好补补。” “好,今天这一桌我一定吃的一口不剩。” “你还没说给我带了什么呢?”沈西炀幽怨,依依不饶道。 “我带了……”沈南迦犹豫。 其实她什么都没给沈西炀带,主要是他这位二哥哥实在是奇怪,从小便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或者爱好,又或是说他什么都喜欢,却没有任何一样是格外偏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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