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母亲!” 谢祈昀几人纷纷涌向谢老夫人。 梁怀夕第一眼看到沈南迦手臂上滑落的鲜血,脸色立刻沉下来,募地便要冲出去,却被沈西炀按住了行动。 他并没有告诉过梁怀夕关于沈南迦的具体计划,只是说她想要这一天让平津侯府足够瞩目。 以梁怀夕的聪明才智,应当是能明白沈南迦的所作所为。 “别去。” 梁怀夕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忍不住攥紧了衣袖下的手。 他早就注意到了人群中那个逐渐靠近的人,自然也立刻明白了沈南迦想做什么。 可是她受伤了,在流血。不管是不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现在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那个滴血的伤口上。 其他人都忙着关心谢老夫人的状况,唯有顾氏上前扶起了沈南迦。 那倒在地上的布衣女子匍匐着还要去捡掉在地上的匕首,却被沈南迦一脚将东西踹开。 几个下人上前,把人按住。 只见那人发疯似的喊道,“宋清澜!宋清澜你不得好死!” “陷害我家少爷,害死我家老爷夫人,你不得好死!” 闻言,在场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谢祈昀一眼认出那喊话的人正是吴氏的那个贴身侍女,瞳孔巨震。 “捂住她的嘴,快,带下去。” “宋清澜……” 不等春眠继续说完,便被下人用捂住了嘴,强行扭拖着拉出了正厅。 “怎么回事?不得好死?” “宋清澜是谁?” “我见过她,好像是那位四房婶夫人的贴身女使。” “陷害?害死夫人?怎么会是?难道?” “……” 眼看着议论越来越多,谢祈昀脸色惨白如纸,不停吞咽着口水解释道:“诸位不要惊慌,不过是个发了疯的下人,乱说些胡话罢了。” 他这时说的这些话还有些用,不过下一秒事情就更加的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被拖下去的人突然挣脱了束缚,站在院子里大喊起来。 “二十年前,宋清澜为求谢家二爷获得爵位,出谋害死谢家四爷,如今又逼死其夫人灭口。” “什么?!” 第34章 收场 “宋清澜,杀人凶手!你们整个侯府吃的都是人血馒头,不得好死!” 谢祈昀冲上前,难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风度,双目赤红地怒吼着,“你疯了?乱喊什么?” 春眠可并不听他的话,也不知她突然间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竟是再一次挣脱了那几个家仆的束缚,攀爬上院中的一处一米高台。 那高台在几棵大树攒聚的地方,还是去年冬日里,谢老夫人和其他两房的老夫人一起商量着到了夏天打戏台子的。 她呐喊道:“二十年前,宋清澜为求谢家二爷得到平津侯爵位,出谋害死谢家四爷,留下夫人少爷孤儿寡母蒙受多年欺骗,如今少爷落难,夫人得知真相,却又被她活活逼死灭口。” “春眠得夫人多年照拂之恩,今将真相公之于众,望有人能为我家老爷夫人鸣冤,春眠所说句句属实,特以死明志。” 说完,她朝着院子里那棵硕大却枯死的玉兰树奋不顾身的奔去,血溅当场,倒在了枯木之下。 “啊!” 在场不少女眷都被吓得不轻。 “怎么回事啊这是?说的是真的吗?” “她说的宋清澜是谁?” “人都死了还能不真?” “宋清澜是谢老夫人闺名。” “可谢老夫人怎会是这样心很阴险的人啊?” …… 原本庄重安静的灵堂顿时间响起了不大不小的嘈杂声,有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的,有惊慌失措的,还有看热闹的。 “来人,把尸体拖下去。” 沈南迦冷静的声音在这嘈杂之中显得很是突兀,但足够让这些不明所以的人群将目光都齐齐投向她。 谢祈昀此刻已经是六神无主,看向沈南迦时,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满眼都是期待,期待她能像上次一样,完美的解决现下的困境。 “诸位莫要惊慌,这是我家前些天跑丢了的丫鬟,确是婶夫人的亲信。也许是婶夫人的突然离世对她来说打击太大,一直疯疯癫癫的,不然也不至于跑丢,又在今日突然回来。” 她坦然的解释了情况,又继续说道:“至于她口中所说,无凭无据的,即使是到了官府也辨不清楚,若是真有些什么也得要进一步调查才能明了。” “她如今以死明志,又死在了侯府,死在了众人的眼皮之下,我们自然是有口说不清,但信与不信自在人心,也不是嘴皮子一碰就能钉死的。” 听她这样说,谢祈昀悬着的心终于找到了安放之处,抬手不着痕迹地擦了擦额角的汗。 “不过我现下能证明的是她所言一点确实有误,婶夫人的确是病故,这一点有郎中自可作证。” 她一早便准备好了作证的郎中,除非有人想做开棺验尸这样大不敬的事情。 见沈南迦的神情如此镇静笃定,之前的怀疑声也都渐渐无足轻重了,甚至风头逆转。 “侯爷和谢老夫人的人品自然是信得过的。” “是啊是啊,定是丫鬟犯了疯病胡乱说话。” “……” 眼见情况有所回转,谢祈昀窃喜,挺了挺腰板准备顺着沈南迦的话力挽狂澜。 然而,不等他开口,沈南迦却突然话音一变,“若是母亲也能像我这般澄清,想必这些不实之言便可以不攻自破了吧。” 她长眉一扬,轻轻撇过再一次揪起了心的谢祈昀,看向了在多人重重搀扶下的宋清澜。 摆在她面前的路无非两条,要么承认吴氏的死另有蹊跷,要么承认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而谢祈昀一定会逼着她选的。 宋清澜脸色青白,瞳孔涣散望着外边春眠撞死的地方,整个人还处于惊吓之中,意识到因着这句话而转移向她的目光,一个劲的想往谢祈昀身后躲。 “我,我什么都没做。”她这话说的强硬却没什么底气。 “什么都没做是指没谋害四叔还是没逼死四婶呢?”沈南迦看似无意地继续追问。 宋清澜被逼急了,忘了现在是什么场合,一如往常跋扈地梗着脖子斥责起沈南迦,“这是你对长辈讲话该有的态度吗?” 她上前几步,抬手想要打沈南迦。可巴掌还没落下,便被一道黑色的身影挡住了。 沈南迦就是要拆穿她在人前伪装的那副面具,自然是要她越生气越好,早就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甚至都闭上了眼。 可脸颊上的疼痛并没有落下,耳边的嗡鸣并没有响起,睁开眼时,面前只是一个人宽阔的背影。 “放肆。”梁怀夕冷脸低喝,周身气压霎时间强硬到叫人颤抖。 在场所有人都没见过这位病秧子王爷竟是有这样令人生寒的气势。 宋清澜步步后退,却又撞上自己的儿子。 此时的谢祈昀面对宋清澜含糊闪躲的这番举动其实已经心里有数了,可沈南迦说得对,只有拿出些不会让人反驳的证据来澄清,才能了解今日这场闹剧。 他看着宋清澜,沉声引导,“母亲,只是澄清而已,我相信你没做过。” 宋清澜甚至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反复吞咽着口水,唇齿开了又合。 如果没有方才春眠的那场以死明志,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有什么后怕,吴氏死前的那句话深深萦绕在她耳边,仿佛就是从身后的那具棺材里传出来的。 她半晌才开口,额头上满是汗珠,“是,我什么都没做过。” 同样是谎话,沈南迦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做了假证,相比之下,她的这句话可就单薄多了。 “既然母亲都这样说了,那她的那些话定是做不得数。”沈南迦没再继续逼迫,开始打起圆场,“诸位还有什么疑虑吗?” 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平时和宋清澜多有交往的闲散富贵人家,多的是些只会在人后叫嚣不敢当面招摇的,自然是不敢有什么异议。 至于其他的那些人,有梁怀夕镇场子,没人敢多一句话。 “既如此,感谢诸位今日前来,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她恭敬的拘了一礼,作为让大家看了场笑话的赔罪。 送客之时,只剩了沈南迦和谢祈闵夫妇二人。 谢祈昀自觉没脸见人,一早便声称自己头昏脑胀回了清风斋,而宋清澜却还未从今日的这一番事情中清醒过来,心有余悸担心着什么,由苏氏搀扶着回去了。 沈南迦本以为今日能顺便诈一诈这位二婶李氏的底细,却不曾想她从始至终都没开过口,宛如个看客一般。 这倒是叫她拿不准主意了,这个二婶到底是希望这侯府好还是不好呢? “嫂嫂,祈闵已经将殡礼全都清点造册放进库房了。”顾仙蓉特来告知,手边拎着个不大不小的药匣子。 “辛苦你们了,我手底下属实是没什么人可以用。” 没有管家对牌钥匙,还真是做什么都为难。 顾仙蓉拉过沈南迦的手臂,伤口不深,但还在流血,她曾学过些医术,足以处理这样的伤口。 她道:“没关系,有什么事嫂嫂尽管吩咐我们就行。” 沈南迦放松的将手臂搭在她的腿上,任由她摆弄,笑着问道:“今日的事情吓着你了吧。” “还好,不算吓着。”顾仙蓉摇摇头,一边轻吹着,一边将药粉撒在伤口上,“只是做不到嫂嫂你那般镇定,真可谓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沈南迦讪笑,“这才不算什么呢。” “你见过战场吗?在那里瞬息之间的变化都是要命的,将军犹豫一刻,就要阵亡无数的将士,将士若是不能冷静,可能眨眼就会成为亡魂。” 她没来由的想到了沭阳湾,想到了那流血漂橹的地方。 “嫂嫂上过战场?” “当……”沈南迦一时间忘记了,这一世的她还没去沭阳湾,“没有,都是听父亲和兄长讲的。” 顾仙蓉将伤口包扎好,轻笑着道:“嫂嫂也很向往能和父兄并肩吧。” 她虽然不懂那些,却能看的出沈南迦身上是有些杀伐气的。 沈南迦叹了口气,她想,也不想,许是再也承受不了亲人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了,如果可以,她希望天下安定。 她双眼空洞望向远处,似乎在透过那丛丛光斑寻找着什么,直到那光影中出现了一个身影,才逐渐收回了目光。 “王爷应当是有话要对嫂嫂讲,我先回去了。” 伤口已经在她不知不觉中被包扎好了,顾仙蓉也先一步识趣地开溜。 沈南迦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看错,才缓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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