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文臣没有领兵的经验,还是应当立武将更为合适。” 此言一出,就连神游的文渊都多了心,阴鸷的眼神朝那声音的主人盯过去。 “你是?”梁怀琛语气中的欣赏难以掩饰。 绿袍青年上前,恭敬行礼,“回陛下,臣翰林院付平。” “是新晋官员?” 付平道:“是,今日初次上朝。” 瞧见文渊黑沉的脸色,梁怀琛的心里不知道有多愉悦,即刻顺着付平的话,“言之有理,朕记得沈小将军已经在返京的路上了,那便由他担任,回京后立刻任职。” 话音刚落,事情却突发急转。 “陛下!沈小将军率军返京,在江南地带遭遇水匪流寇,现下落不明。”禁卫军匆匆来报,将这快马加急的消息告知。 “什么?!”梁怀琛大惊失色。 有人欢喜有人愁,现下心情愉悦的人成了文渊。 他看戏似的窃喜着,“陛下,恐怕这禁军统领的位子您要重新选了。” 梁怀琛双目赤红,怒视指着他,文渊却丝毫不惧对上他的视线,眼神中满是挑衅。他又望向仍旧沉默着的梁怀夕,顿时间只觉胸口一团火热,随后吐出一口血来。 然而此刻,满朝上下,不会有人关心他的状况,“咳咳咳,咳咳咳,退朝!退朝!” 第100章 筹谋 “王爷留步。” 散朝之后,一个略有几分耳熟的声音叫住了梁怀夕。 他闻声停下脚步,看清眼前之人,立刻蹙起了眉头。 “臣曾与王爷有一面之缘,不知王爷可否还记得?” 拦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平津侯谢祈昀。 “当然。”梁怀琛险些忘了这个人,如今突然出现,倒是勾起了他不少不愉快的回忆,顿时冷下了脸。 燥热的夏日,竟是平白多了几分寒意,谢祈昀此时还未察觉梁怀夕的神色异常,仍旧陪笑着看似谦卑地问道:“王爷从北疆归来,可知家妻近况?” 他并非真心在乎沈南迦的近况,只是不想在和离之后落得个刻薄的名声。 更重要的是,在沈南迦离开之后,他又纳了两房妾室,此后侯府便是翻了天,叫他不得不重新将母亲请回来重掌中馈。 可他那母亲终归还是老样子,不多久家产便败得所剩无几,以前还有沈南迦的嫁妆可以填补,如今却只能一亏再亏。后来他母亲又不知从何听闻了长公主有着盛宁侯府所剩全部的财产,便百般要他去争强什么驸马的位子。 到最后输得一塌糊涂,只剩这徒有其表的平津侯府。 事到如今,他又念起了沈南迦的好,才开始后悔从前没有对她好一些。如若她从北疆归来,定是要努力挽回。 “妻?”梁怀夕冷声讥笑,“本王没记错的话,侯爷与南将军早就和离了吧。” “是,是。虽是和离,但多年的夫妻情分还在,自是关心她的安危。” 谢祈昀声情并茂地说着,脸上挤满了担心忧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个多么情深义重的好郎君。 见梁怀夕不语,他又作揖道谢,“南迦愚笨,在北疆的这段日子定是多谢了王爷操劳照顾。” 原本还想无视他的自作多情,但听到这句话梁怀夕的眼神愈发生寒,“南将军的功绩,侯爷不曾听闻?” “啊?自然是有所耳闻,但她毕竟是个女子,军事之上的功绩自然还是要靠手下的将士们拼出来的,有苍岭卫这样的皇家一等军卫在,她只用坐享其成就好,自然还有……” 不等他说完,梁怀夕突然打断问道:“侯爷与她成婚有多少年了?” 这看似简单的问题,却将谢祈昀问得张着口一时间说不话来,好不容易算出了年头,开口却没一点底气,“四年?” 三年零七月,对他而言可以毫不在意,但梁怀夕却数着记着每一天。 但也正是这样一个本该同床共枕半生相濡以沫的人,不仅不相信她的能力,还一句轻描淡写就将她的所有功绩全都归给了别人。 “那侯爷可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她。” 谢祈昀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眼前之人言语中的愠怒和冰冷,表情僵了僵,“王爷这是何意?” 他心下顿时有了猜测,一个妇人只身在全是男子的军营之中,能有什么好事,恐怕这位传言中不近女色的王爷也被她迷了心智了。 越听下去,梁怀夕便越觉得恨,恨这个人毁了沈南迦的半生,恨自己没早点把人抢回来。 “没什么意思,本王只是想奉劝侯爷一句,别对不了解的事物妄加揣测,免得叫人笑话。”他勾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语意嘲讽。 “还有,没有你的每一天,她过得都非常好。” 永祎王府后巷,春忱怀抱着刚从熙春堂带回来的糕点,哼着小调一路蹦哒着走在归途上。 熙春堂的糕点是京城一绝,每日都要排上大半日的队才能买到。 在北疆之时,南将军只是一时嘴馋提了一句,没想到王爷回京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着重叫他买好了差暗卫快马加鞭送到北疆去。 不过也多亏沾了南将军的光,他也能享个口服尝尝这糕点。 也许是太在意这糕点的滋味,他走了许久才发现这条并不拥挤的巷子今日太过安静了。 就在下一刻,面前齐刷刷地出现了三两个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今日未晴,这条本就在庇荫之处的小巷显得更为阴暗,那几个人隐藏在面罩和斗笠之下,看不清面容,像影子,又似鬼魅。 春忱脸色一变,立即低下了头,快步向前。 这条路上不免会有些打劫的匪徒,可他浑身上下唯一值钱的只有手里这一包糕点,应当是不会有什么危险。 然而这些人的目标很明显,就是他。 “劳烦借个道,我急着赶路。” 站在最前面的蒙面男人扯着粗矿的嗓音,说道:“你不必装不认识我们,我家主人说了,还请小侍卫尽快将东西拿到手。若是小侍卫还迟迟不动手的话,就别怪我家主人无情,将这些年的事情通通都说出去。” 他说的话虽是威胁,但说完便让开了身,没再为难。 而春忱深埋着头,见状立即脚底抹油般地快速溜走,但没过多久,他的身影又从转角处退回来,背对着那些人道:“我知道了。” “王爷,已经按您的指示将思愿郡主从宫中换了出来,安置在城外的别居。” 墨发劲装的年轻男子身形挺拔,颔首面向着散发坐在树下专心对弈之人,微风拂过,吹起他额角的发丝,露出一个不大的九字。 他名为鸢九,是暗卫中负责通信的那一个。 “和王爷猜的一样,京郊某处半山宅院中却有一伙私军,约莫着有五十多号人,大部队在京城与韩阳城交界处的空山中,约有三百人,皆配有兵刃。” 抬手落下黑子,梁怀夕点了点头。 不仅文渊在想尽办法查他的暗卫,他也在暗中查着文渊的一举一动。不仅如此,他猜测,这伙私兵中一半的人马都是哈吉乐支援给他的。 “派几个人盯着,别打草惊蛇。” 白子落下,胜负已定,梁怀夕抬眸,望着不远处从小门进来魂不守舍的春忱,沉了沉眸。 “对了,明日起,先把平津侯抛出去吧。” 皇宫—— “咳咳咳咳咳,滚,都滚,都给朕滚!咳咳咳……” 咳喘声不断,怒骂声也不断。梁怀琛摔了瓷器,砸了碗盏,鞭打了宫女太监,最后脱力地躺在床上。 太监宫女们纷纷害怕地跪作坐一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直到一个身影从殿外进来,散了他们。 “陛下又不听话了,不喝药病怎么能好起来呢?”文渊端了新的药盏坐在床边,语气甚是温缓。 他细心地吹凉了药,贴心地递到梁怀琛唇边。 梁怀琛十分不领情地扭开头,一双猩红的眼睛汪着咳出来的泪水瞪视着他。 “你到底想要什么?” 若是恨他,大可以有这样多的机会将他杀了,夺取皇位,可却只是这样一一铲除掉他的臂膀,在将他困在这一隅之地羞辱。 他曾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文渊,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一点也看不明白这个人。 文渊就这样倚在床边打量着他,眼神玩味,“如果微臣说臣什么都不想要,陛下相信吗?” “只要朕活着一日,你就别想得到朕的江山。”梁怀琛狠狠地道。 然而文渊却笑起来,指尖勾起他的下巴,粗糙的指腹摩擦在他刚咳血染红的唇瓣上,“陛下病糊涂了不是,臣若是想让陛下悄无声息的驾崩,陛下如今还能在这里同臣说这番话吗?” 渐渐地,掐着他下巴的手加重了力度,粗长的手隆起了经络。 “初见永祎王,微臣觉得甚是亲切,这还要多亏了陛下,如今朝臣都传言臣与王爷才是一母同胞亲兄弟,陛下该如何自处呢?” 这张脸是梁怀琛一手精心刻画的,他有多痴迷这张脸,如今就有多痛恨拥有这张脸的两个人。 “朕就该杀了你!”梁怀琛怒喊着将他推开,伸手去拿床边的剑柄,却立刻被文渊按着手臂反制,动弹不得。 他勾唇笑着,俯下身靠在梁怀琛的耳边,一呼一吸都被放大。低沉的嗓音像是死亡带来的哀鸣,又扼制着无数恨意,他一字一句,让身下的人听得清楚。 “陛下放心,臣一定会铲除所有陛下所讨厌之人,包括永祎王。” 第101章 夺权 距离梁怀夕回京,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之前北疆欠缺的粮草,已经全都如数送到了军营之中。 沈南迦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办法,但如今她只需要尽快打完这场仗。 “将军,城中的防卫已经布置妥当,如今我们粮草充足,完全可以打长久的防卫战。” “好,陈越,我需要你……” 沈南迦话语一顿,立即抬眸,双眼警惕又狠厉地盯上了帐外一闪而过的身影。 陈越也有所察觉道:“我去看看。” “不用。”沈南迦出声制止。 军中确实有细作,他们先前没有猜错,只是梁怀夕的身份和寒部人暗示迷惑了他们的视线。 自他离开之后,穆青依旧截取到了有人和寒部的秘密通信的信件,这便足以说明这奸细与梁怀夕无关,仍旧潜藏在军中,且潜藏之深,一时间难以找的出来。 她制止陈越,也是不想打草惊蛇,心中已然有了盘算。 “将军,将军,京中急报。” 沈南迦从兵士手中接过加急信报,草草略过。 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突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一时间,她只觉得头晕眼花,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 陈越诧异,赶忙上前搀扶她,无意间看到了信报上的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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