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夫褪去那些虚荣之后人倒也不错,还主动帮叶大富看古董摊,指点叶大富收古董,两人交流一下古董经。日子也算惬意。 然而叶家的日子没平静几天。过两天吃完饭银哥儿忽的面色凝重:“爹,娘,我有话要说。” "怎得,莫不是你在马司的职位出了差错?"宓凤娘先想到最可怕的地方。 “不是不是。”银哥儿赶紧摆摆手,“我……孩儿……是关于人生大事……” 宓凤娘当然高兴:“你可算开窍了!”先前儿子那满心沉迷武术的样子让她不敢帮忙提亲:要是耽搁了人家新娘子不是造孽么? 如今看儿子主动提出自然赶紧主持:“喜欢谁告诉娘,娘帮你提亲,或再请媒婆也可以。” “我……那……她……”银哥儿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莫不是你瞧中了……”宓凤娘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可能的人选,“是你姨母家的茗书?又或者是……那些来家里帮忙的小娘子之一?” 她赶紧摇摇头:“那可不成,茗书心里可没你。再者家里那些小娘子年龄比你小太多,我们做东家的提亲,人家小娘子怎么好拒绝?以后还怎么在酒楼里干?你可不能干那等畜生事。” “娘,您想到哪里去了。”银哥儿赶紧制止。 “那是谁?”叶大富问。 玉姐儿吃了一惊:“都不是,难道是……瑛娘?”她想了一圈,也就弟夺兄妻值当这么神秘了。 “哎呀你们别胡说!”银哥儿真拿这一屋子叽叽喳喳的家人没办法,“是阮家……” “香水行阮茂实的女儿?”叶大富纳闷,“他家女儿不是要招赘么?”
第140章 原来银哥儿这半年与阮家女儿阮向笛常来常往,渐渐萌生情愫,如今已经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 阮向笛身为独女,自幼就知道自己要继承家里的香水行和财产,所以性子极为泼辣,做事又有担当,一下就吸引了安静内敛的银哥儿。 或许世间钟情也讲究互补,木讷不善言辞的银哥儿偏偏喜欢上了跟他性子截然不同的阮向笛。 鸾娘在旁边听见后狐疑:“那阮向笛来往家里送过东西,不过……她似乎很能笑?” 鸾娘说得含蓄,何止是能笑,简直是大笑,肆无忌惮扯开嘴笑得八颗牙都露出来的那种爽朗,举止也蹦蹦跳跳,和玉姐儿还打闹了一番,着实不合县令夫人喜欢的那种贞静。 宓凤娘对阮向笛的性子并不排斥:“旁人都说她太过刚强泼辣,可我觉得倒合我胃口。”她三个女儿,叶盏沉稳玉姐儿脾气暴躁叶璃早熟,因此并不觉得温柔甜美才是女子之道,倒觉得女儿家刚硬些才算是女儿本性。 叶大富乐呵呵瞥了宓凤娘一眼:“女儿家泼辣些好。免得立不起家,否则就如活死人一般,让人连家都不愿意回。” 宓凤娘瞪他一眼,示意他好好说话,又转头叮嘱银哥儿:“那好办,提亲就是。”宓凤娘在这一点上还是很开明的。 只不过两口子有桩事想不明白:“阮家想要入赘,你……” “我就是想要入赘。” 此言一出,“哐当”一声,姨母的茶杯先掉到桌面。 叶家其余人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爹,娘,为何这般讶然?”银哥儿很坦然,“姨父不就是入赘么?” 宓凤娘恨不得捂住儿子的嘴。 还是鸾娘自己苦笑:“傻孩子,你姨父也是当初家里不得已,要不好人家的儿郎,大凡日子过得去,谁舍得过继?” “这孩子,我倒是愿意,只不过这入赘,只怕你俩以后日子难过……”宓凤娘叹气,“世人知道你是赘婿就会看低欺负你,奚落事小,但欺侮事大。”原本好好的人,只要当了赘婿就会低人一等。 叶大富要比宓凤娘更坚决:“不许!” “当初家里境况那么糟我都没放弃任何一个孩儿,如今倒丢了你?”叶大富要气死了,“盏儿回来没几天又丢了你,难道我们家这辈子注定无法团圆么?” 他自来对孩子们和气,还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爹,我又不是出家?”银哥儿不明白爹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我成亲后还是家里人。” “婚嫁是常有之事,难道我们兄妹婚娶就是家里散了?”叶盏帮哥哥说话。 “那不一样!”叶大富气呼呼。 “怎么不一样?”叶璃嘴快,“爹要觉得入赘后不是家里人了,那女孩们嫁出去难道不再是我们叶家人了?” “那还是不一样,你们嫁出去爹还当你们是家里人。”叶大富赶紧跟女儿们解释。 “那又什么不一样?”玉姐儿跟着回嘴,“您就当银哥儿是个男孩儿,嫁出去不就得了?” 叶大富一时词穷,急得说一句:“不行!反正不行!” 一场家宴不欢而散,叶家姐妹几人大眼瞪眼,没想到素来最和蔼的爹能反应这么激烈。 倒是宓凤娘叹口气:“莫怪你们爹,当初盏儿丢了后村里有个算命瞎子路过说他看出来我们家的人是没有团圆的命,你爹注定命里是六亲缘浅,我虽然把那算命赶跑了,但那话让你爹记住了。” “等后来你爷奶相继去世,你们二叔又半点手足之情不顾,多次坑你们爹,这句话在你们爹心里就更扎实了。” 怪不得他今天听到银哥儿要入赘才会彻底破防。 “要是让爹意识到赘婿并不是离开家就好了。”叶盏飞快思索着应对之策。 "只怕难。”宓凤娘蹙起眉头,“赘婿不如媳妇。” 在她的科普下,叶盏才知道老家规矩里赘婿地位的确很低,生下的孩子本就是跟女方姓氏自不用提,更重要的是赘婿为了避险要跟原本父母疏远,比如入赘后就不能回父母家里、父母去世后你不得执子侄礼、跟兄弟姐妹们不得太过亲密。 这些规则的制定也有一定道理:否则谁能保证你不是联合原来家庭父母吃绝户? 女方家里也怕啊,自然要想出种种规则确保赘婿的忠心。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赘婿就相当于过继给旁人家当儿子了,比婚嫁中的女方更弱势。 这种情形下叶大富不愿意儿子当赘婿自然可以理解。 叶盏理解了叶大富的苦衷,谁知阮向笛先来找她了。 叶盏素来与她友好,端了一道奶酪大虾卷给她:“一直叫你小妹,说不定要改口叫二嫂了。” 不对,若是入赘后,她见着阮向笛也不能叫二嫂,以后银哥儿的辈分就按照阮向笛排了。 “只怕难。”阮向笛皱着眉头,本来坦荡的人此时眉间也阴霾重重。 她心事重重坐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吃了一口奶酪大虾卷。 一口下去外头一层金黄酥脆的外壳咔嚓碎掉,里头的奶酪流淌了出来,原来这道菜是大虾裹着奶酪后油炸了一遍,怪不得又脆又鲜又甜浓。 即使心情不佳,阮向笛还是发自内心称赞这道点心:“好巧的心思。” 虾肉极鲜极嫩,入口就能感受到河虾的弹牙, 奶酪又滑又甜,浓厚的奶香触及舌尖。 “谁能想到河虾能与奶酪做一道菜。”阮向笛赞不绝口。 “虾和奶酪既然都能凑到一起,你和二哥就未尝不可。”叶盏便劝她,“我爹倒是不反对入赘,只是一来担心二哥入赘地位太低二来担心二哥自此不能与叶家往来,你们想想看能不能两家寻出一条和解之道。” 既然知道了症结,阮向笛脸色渐渐好转:“我回头想想。” 又高兴攥住叶盏的手:“盏姐儿多谢你!不然银哥儿那个闷嘴葫芦说不清楚话,我只怕发愁好几月都一头雾水摸不到症结。” 叶盏噗嗤一笑:“我那二哥的确有些闷。”也不知道这两个性格迥异的人以后怎么相处。 阮向笛想起情郎也甜甜一笑:“他啊,就是那么个人。往往听我说个半天,他就知道点头。” 叶盏在心里感慨,果然是祖传的爱妻基因么?这不就是另一对宓凤娘和叶大富嘛。 不过叶大富一辈子都听妻子话,最近因为银哥儿的婚事忽然进入了“叛逆期”,这成了他成婚之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忤逆,任由宓凤娘怎么说他都不松口。 宓凤娘为了儿子还特意跟叶盏学做了一道秃黄油蒸芙蓉蛋给丈夫。 叶大富刚开始不知道,蒸蛋水嫩嫩,手一抖,差点从勺里呲溜一下滑落到盘里。 放眼望过去,橙色明黄的秃黄油盖在水嫩呢的蒸蛋上,又撒了一层淡淡的褐色秋油,看上去光是色彩搭配就让人觉得恰似在欣赏一幅画作。 “你这孩子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叶大富赞了一句。 宓凤娘偷偷笑:“那你尝尝。” 叶大富吃了一口, 这秃黄油是选用螃蟹最肥美时剥好蟹肉和蟹黄炼制,定格了螃蟹最肥美时候,此时拿出来放在蒸蛋上,光是闻那滋味就让人忍不住。 他咂吧了下嘴,舔舔嘴唇。 蟹黄入口鲜甜满口,一下让舌尖享受到无上的美味:“我这舌头跟着我算是享福了。” 啧啧,恨不得连碗底都嘬一遍。 看他一盘都吃完了,宓凤娘揭晓答案:“这是我做的。” “你做得?”叶大富惊讶得跳起来,“乖乖隆地咚,真不赖。” 宓凤娘连锅都能烧穿,居然能做出这样的美食,可见花了心思,叶大富一时不知道怎么惭愧:“你待我这么好,我却这几天还躲着你,当真不是人!”他也不是故意躲着,可是一看到妻子眼睛就忍不住会答应婚事,索性躲开,眼不见为净。 “倒不用愧疚。”宓凤娘赶紧说出自己的要求,“你答应了婚事就好。” 听到这句话叶大富立刻不说话了。甚至在宓凤娘说可以请媒婆去阮家探口风时笑道:“真要入赘轮不到我们家请媒婆,一定是阮家来提亲。” "你就答应了吧,银哥儿这孩子跟我们求过什么?"宓凤娘哭笑不得,跟他柔声劝说。 “我的银哥儿懂事话少,小时候就知道乖乖在一边玩不哭不闹,后来又带着妹妹们玩,长大后进军巡铺,每月的月钱都拿回家,后来又进了马司成为了官爷,谁知道要被那起子小人笑话。”宓凤娘越说越难过,本来是劝丈夫,但是把自己说得泪汪汪。 她虽然支持孩子们,但到底也是舍不得从小养到大的孩儿因为赘婿身份被人轻慢看不起。 这阮家一提亲,她不怕叶家旁边的街坊邻居们笑话,就怕阮家的街坊邻居笑话银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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