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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件衣服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一件胸前的扣子是碎花布包起来的，另一件是淡黄色的布包起来的。 扣子是江莹莹从她一件旧衬衣上拆下来的，一件衣服两个扣子正好够用。 沈晓芸爱不释手的摸着裙子：“嫂子，这裙子真好看！就是为什么要做两件一样的？” 江莹莹拍了拍她的脑袋：“这衣服我打算拿去卖。” “啊？” 竟然不是自己穿？ 沈晓芸瞪圆眼睛，声音也压低了：“嫂子，这可不好卖！” 这一年刚刚改革开放，但是内陆还不允许自由买卖，不过拿着自己的东西置换已经不算稀罕事。 所以也有很多农村人拿着家里的鸡蛋，粮食去城里换点其他东西。 江莹莹抿嘴笑：“等嫂子挣了钱，给你买糖吃。” 沈晓芸红了脸：“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是，听说城里有种糖，包着好看的糖纸，可好吃了…… 等沈晓芸走后，沈尧才进了屋，他也不说话，自顾自的躺在地上的凉席就准备睡觉。 可还没闭眼，肩膀就被一个小巧的脚丫踢了踢。 “尧哥，明天我们进城吧！” 江莹莹凑过去，低头看他。 黑下来的房间里，沈尧还能看清她亮晶晶的眸子，和白得刺目的脖颈。 “进城干啥？” 刚开口，嗓子就莫名其妙哑了几分。 沈尧干脆背过身子，不去看她，“今天没下地，明天又进城，地里的庄稼还要不要？” 江莹莹盘腿坐在床上，语气正经了几分：“沈尧，我们合作吧。” 她没有喊尧哥，而是喊了名字。 沈尧觉着有点刺耳，声音也冷下来：“什么意思？” “你带我进城卖东西，挣了钱咱俩分。” 江莹莹歪了歪头，手边是那两件连衣裙：“不过，先说好，挣的钱我八你二，毕竟东西是我的。” 她是自己的媳妇，卖东西却要分那么清楚！ 沈尧说不清心中什么滋味，反正有点不爽。 “你要卖什么？” “衣服！” 衣服？ 沈尧想到那块的确良布料，心中一动：“衣服可不好卖。” 黑暗中，江莹莹幽幽的声音传来：“那你去不去？” 本来他就打算去黑市转转，找点挣钱的门路，爹下个月的药钱还没着落。 沈尧垂下眸子：“去。” 江莹莹轻笑一声，甜腻腻的开口：“尧哥，你人真好！” 呵，不喊沈尧，又成哥了？ “要进城，明天就起早一些，自行车不好借，我们得走着去。”沈尧凉凉的嗓音响起来：“五点就走。” 这么早？ 江莹莹细细的眉头拧起来：“那时候天都没亮呢！要不我去找我爹借车子，咱们骑车去。” 整个村子，有自行车的人家不超过五家，她家里的平日也爱惜的不行，只有爹去县里开会时才骑一下。 平时里像宝贝一样放着，就连江莹莹这么受宠也摸不得。 沈尧哼了一声：“村里天天有人进城，你见谁骑车子了？娇气！” 江莹莹在黑暗中翻个白眼，“行，那明天走着去。” 等她挣了钱，先买缝纫机，再买自行车，最后再搞一个电视机……
第19章 供销社 天边亮起一点霞光时，沈尧和江莹莹已经出了村口，到了那里她才发现已经聚齐了男女老少很多人。 有他们村的，也有隔壁村的，这里是通往县城的站口。 江莹莹里面穿了昨天做好的那件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军绿色的外套，所以从外面看只能看见她穿着一条碎花裙子。 好看但也不算多扎眼。 没多大会，从不远处传来突突的拖拉机声音，开车的司机江莹莹认识，是他们同村的李应站。 “李叔！” 江莹莹甜甜的打招呼，然后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窝窝头：“吃早饭了没？你要不嫌弃，这个先拿着垫肚子！” 李应站闻言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叔吃过饭了！” 这样说着，他心里却犯嘀咕，这江莹莹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还从来没这么客气和他说过话呢！ 一群人排着队上了车，车兜子就这么大的地方，所以人挤人，坐的也不舒服。 江莹莹穿着裙子不方便，索性就靠车头坐在了最前面。 她对面坐着正是那天在地里想抢兔子的沈玲娘俩。 沈红翠见到江莹莹就没好脸，她别过头和沈玲嘀咕：“娘告诉你，这女人就得勤劳能干，今天想吃肉明天想进城，又不是仙女装什么大小姐！” 她声音不小，不少人都听到了，目光也跟着坐在对面江莹莹身上。 村里女孩要说谁最懒最作，除了江莹莹真是不做第二人选…… 江莹莹也不恼，她半靠着沈尧，见沈红翠目光投过来，便朝她抿唇一笑：“红翠婶子，你牙上还有菜叶子呢！” 沈红翠老脸一红，连忙低下头用手去扣，扣了半天也没抠出来什么，才想起来自己早晨就吃了一个玉米饼子，哪里来的菜叶子？ 她怒目瞪过去，又见江莹莹无辜的眨眨眼：“对不起呀红翠婶，今天起的太早眼花了，你不会怪我吧？” 周围的人哪里还不知道这什么意思，有憋不住的都笑出了声。 沈玲一张脸又红又青，看向一旁的沈尧：“你不管管她吗？你好歹也喊我娘一声婶子，就由着她？” 沈尧淡淡的看了一眼江莹莹，又收回目光：“她不是说眼花吗？” 江莹莹顺势捂住脸：“哎呀呀，小玲姐姐，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嘛！你不要生气嘛！要不，让你骂回来好了！” 沈红翠被她气得胸口来回起伏，刚想破口大骂，前面开拖拉机的李应站开口了：“她婶子，孩子小口无遮拦的，就是个玩笑话，你当长辈的哪能较真！” 他说完又半开玩笑半严肃的笑道：“这马上到县城边了，你们要是在车上闹起来，以后可别找老汉我坐车了！” 沈红翠嘴唇都快咬破了，但她每个星期都要拿鸡蛋进城换东西，这个时候也不好再开口，只好黑着脸坐下来。 沈玲背在身后的拳头握的死死的，她若是说以前只是嫉妒江莹莹那张脸，现在是真想把她的嘴也撕烂！ 天终于亮起来的时候，他们也到了县城。 这个时候，还不允许自由经济，但是改革的风也刮过来了一些，黑市仍然不准存在，不过上头查的也没那么严了。 对于拿东西换东西这种做法，都是默认的。 所以这些农民大多揣着鸡蛋，或者其他农产品，想着进城换点其他东西。 江莹莹只挎了一个轻便的小包袱，沈尧怀里也鼓鼓囊囊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只是他不说，江莹莹也没那么多好奇心。 两个人很快来到县城里热闹的早市，这个时间段上班的人正多，可以看到不少工人骑着二八自行车从面前经过。 江莹莹啧了一下，这种自行车，她好像不会骑…… 她盘算了一下自己现在手里有五十元，这几件衣服做出来，差不多能挣个七八十。 自行车和缝纫机的价格差不多，既然打算挣钱，必然要先买缝纫机…… 沈尧用下巴指了指对面胡同：“我先进去办点事，你就在这等我，别自己乱转悠。” 江莹莹拉住他：“供销社在哪里？” “你要去供销社卖衣服？” 沈尧像看白痴似的看她一眼：“你敢去接着就能被抓起来！” “我没那么傻！” 江莹莹无奈的拢了拢头发，白嫩的小脸挑起来眼角，都是风情。 沈尧突然有点不放心了，他干脆把人带到了供销社门口：“你老实一点，进去转转可以，别随便和陌生人搭话！尤其是陌生男人！” 她又不是小姑娘。 心里不敢苟同，江莹莹还是笑眯眯的凑过去：“尧哥，你对我真好！我听你的，好不好？” 沈尧深吸一口气，脸色又黑下来：“自己一个人在外头别瞎笑！” 说完大步流星往对面胡同走去，他得快去快回，这么一个祸害在外面实在不放心。 等沈尧一走，江莹莹就转身去了供销社一旁的小胡同，然后把外面的那件军绿色外套脱掉，露出那身碎花的连衣裙。 她头发微卷，只简单扎了一个马尾，皮肤很白唇很红，一双勾人的眼眸水汪汪的，身上的连衣裙款式保守，却完美的呈现了女人独有的曲线。 江莹莹踩着步子出来，周围的景色好像都黯然失色了。 就像一个鲜活的色彩猛然掉进了一张黑白照片，惊起了一串涟漪的光。 四周的人，都看向她。 惊艳的，好奇的，甚至不怀好意的…… 江莹莹统统不在乎，她穿着衣服就进了供销社，然后在店员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中，面不改色买了点心和糖果。 给她包点心的店员十分热情，她目光来回在江莹莹身上打量：“小姑娘，你这裙子可真好看！这是哪里买来的？” 江莹莹也不瞒着，大方笑道：“这可不是买的，这是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哎哟，这得是织女下凡才有这本事吧？”店员长大嘴巴，不敢相信：“这料子也不普通呀！” 江莹莹没再说话，她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另外几个在店里选东西的女人，然后转身离开。
第20章 衣服换缝纫机 只是她出了供销社的门，并没有走，而是在外面耐心等着。 刚刚进供销社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里面有一个正在选衣服的中年女人。 那女人穿着可不简单，身上的衣服虽然中规中矩款式但经过了改良，而且她手腕上还带着一块石英腕表。 这可算的上真正的奢侈品！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女人绝对很有钱，而且她一直在神情不耐的挑选衣服，显然没有入眼的。 倒是没少看自己…… 果然，等了没一会，那个中年女人就挎着包出了门。 江莹莹弯唇一笑迎了上去：“姐，衣服没有合适的吗？” 见是江莹莹，那女人眼中有喜色闪过：“小姑娘，你这衣服真是自己做的？” 江莹莹点头：“当然，外面可没有这种款式。” 中年女人闻言拉住她的手：“我比你最少得大二十几岁，你喊我阿姨就行我姓姜，你跟我去车上聊好不好？” “放心，姜姨不是坏人。” 街道的不远处停着一辆小轿车，那是一辆红旗牌轿车，周围经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上两眼。 这个时候，汽车可比美人都要稀罕！ 江莹莹愣了，她想过这个女人应该挺有钱，但没想到竟然连车都有！这个年代，能开上小汽车的可都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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