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生因为陆栩生去了江南,间接导致云南王提前入京。 而前世年底,她已改嫁范玉林,当时为了名声着想,四房祖母对外声称她病逝,难不成娘亲因为这个缘故,前世就不曾入京了? 过去种种,细说不清。 如今能重逢,就是万幸当中的万幸了。 已过了晚膳时辰,马车徐徐往云南王府驶。 “娘,您哪日回的京?” “昨日。” “昨日到,您今日就来寻我啦?” “是啊,前日抵达京郊,我便遣人去打听你的行踪,今日午后侍卫回禀,说是你来了平安寺,娘便尾随而来,安安,你不怪我唐突吧?” “娘,您怎么能用唐突的字眼?您活着,是我最大的幸运!”程亦安再度投入她怀里。 十八岁了呀,当年襁褓里的小孩儿,已嫁人为妻。 时光过得真快。 夏芙搂着她,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生出几分恍惚。 “安安,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快告诉为娘。” 程亦安当然满口说好,吃好穿好睡好,“除了没娘疼,我什么都好。” 夏芙心痛,很是愧疚,“那往后娘来疼你。” 云南王府在正阳门大街之西,正阳门以南,离着平安寺不过两条街道,没多久便到了。 王府门庭十分气派,只是因常年无人居住,门前寥落,附近也无人烟,是个僻静的府邸。 马车停下,仆妇们簇拥着母女二人下车来。 这时,灯火煌煌的门庭下立着一人,只见他一身玄色王袍,生得十分高大威武,手里不知提着何物,兴致勃勃往夏芙跟前奔来。 “阿芙,阿芙,快瞧我给你捎什么来了?”他先把左手的食袋提起,献宝似的,“这是荷叶包鸡,京城最有名的小吃之一。” 又将右手的食盒拎了拎,“这是五团圆子,我尝过了,比咱们云南的好吃,你来试试。” 话落这才发觉夏芙身旁立着一俏生生的女娃,云南王呆了呆。 程亦安也呆住,痴痴看着这位继父,云南王生得一张周正的面孔,广额阔面,是很大气豪爽的长相,那满脸的笑丝毫没有架子,让人易生亲近。 更难得的是,他明明比母亲要高大许多,却是弯下腰将食袋食盒奉到她跟前,好似只要看到母亲,他眼里再也瞧不见旁人。 夏芙倒是对云南王这番做派见怪不怪,拉着程亦安与云南王道,“我女儿。” 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字眼。 云南王神情登时一亮,眼底的喜色恍似要掉出来,嗓音拔高了几度,“咱闺女?” 夏芙笑笑不吱声。 云南王立即回过眸,朝府邸前候着的管家等人嚎啕一嗓子, “来人,备好酒好菜,闺女回家了!” 不问她姓甚名谁,不问她从哪儿来。 直接认为闺女。 程亦安哭笑不得,却还是大大方方朝云南王敛衽一礼,“亦安拜见云南王,祝王爷吉祥安康。” “哈哈哈哈。”云南王很高兴,拎着东西往里一指,“外头风大,咱进府说话。” 如兰伴着两个婆子跟在程亦安身后一道进去,其余如裘青等侍卫也被云南王府下人安置在倒坐房。 进了正厅,早有下人摆好酒菜,听闻添了新客,又吩咐厨房加菜。 云南王先将食袋食盒搁在主位,又亲自将席位拉开一些,指着温声道,“阿芙,坐。” 夏芙来到席间,指着右边示意程亦安落座,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少年从后厅跑上台阶, “娘,这是我的位置。” 程亦安移目过去,只见那小少年穿着一身锦服,模样跟云南王像了个七八成,就是比云南王瘦巧些, 程亦安吃惊望着他,“我弟弟?”她问夏芙。 程亦安以为这个孩子是夏芙所生。 夏芙失笑摇头,“不是。”她牵了牵程亦安的衣角,“为娘只有你一个孩子。” 程亦安想起母亲在轮椅瘫痪多年,怎么可能生儿育女,拍了自己脑袋, “是我糊涂了,不过,也算我弟弟。” 不料小少年很不高兴,觉得有人与他抢娘, “娘,我不要姐姐。”少年眼巴巴望着夏芙。 云南王一个眼瞪过去,手掌已经扬起来了,“你不认姐姐试试?” 夏芙闻声扭头剜了云南王一眼,“你胡闹什么,勋儿年纪小,别吓着他。” 沐勋摄于父亲淫威,不情不愿朝程亦安施了一礼, “姐...” 程亦安冲他笑了笑。 云南王把儿子拉到自己身旁落座。 席间,云南王亲自帮着夏芙把荷叶包鸡拨开,又用筷子挑起肉丝搁在她碗里,“你尝尝,味道很不错。” 酒水茶水都给夏芙备好,像是做惯了的。 倒是夏芙很客气道,“王爷自个儿用吧。” “好嘞,”云南王又与程亦安道,“闺女啊,从今往后这是自个儿家,不兴客气的,听你娘说有个你,爹爹替你将院子都打点好了,时常来住。” 云南王一直想要个像程亦安这样的闺女,若是夏芙肯给他生就更好了。 一声爹爹把程亦安脸都给说红了。 她有爹啊。 若今日在这里唤云南王一声爹爹,她能想象亲爹程 明昱的脸色。 夏芙看出女儿的窘迫,温声道,“你别理他。” 程亦安不可能真的不理云南王,席间主动斟酒,起身朝他行了大礼, “请王爷受我一拜,谢王爷及老王爷夫妇救母之恩,亦安定铭记在心,衔草以报。” 说着跪下给王爷磕了头。 云南王见状急了,连连摆手,“诶诶诶,这就见外了,一家人不说报恩不报恩的话,快起来。” 夏芙也赶忙把女儿扶起,心疼道, “傻孩子。” 一顿饭过后,王爷拎着儿子一边教训去了,程亦安伴着母亲回了后院,去她正院转了一圈,各式各样的雕窗格栅,摆了不少古董文玩,也有一些书画,开间又大,挑空又高,显得十分气派。 当中一条长型书案,摆放些文房四宝,整整齐齐,看着不曾动过。 母女俩移至东边炕床上说话。 程亦安实在好奇她跟王爷的事,“娘,您跟王爷是怎么回事?王爷这是有妾室?” 仔细想想,母亲四年前才痊愈,这么长时间,王爷不可能不娶妻。 夏芙回道,“王爷先前有一位王妃,数年前过世了,膝下两个儿子,长子原先在京城做过质子,三年前王爷述职,以老母病重为由,将孩子带回去了,只是朝廷恐王爷拥兵自重,暗示王爷再送质子入京,这回便送小儿子来了。” “那您算是王爷的续弦?” 夏芙似乎不愿多提与云南王的事,抚着她面颊道,“孩子,说说你的事,在陆家好吗?你婆母待你如何?可有为难你?那陆栩生呢,又是什么样的人?” 程亦安想起陆栩生便笑出来,“明个儿我便领他来正式拜见岳母。” 夏芙从她眉眼的娇笑看得出来,陆栩生应当不错。 夏芙又问了许多,包括四房老太太,甚至是程明祐,唯独没提程明昱。 她没提,程亦安也不好说。 夏芙听说程明祐后来带了苗氏回京,沉默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程亦安看着温柔娴静的母亲,想起她当年的遭遇,依然心头钝痛,“娘,您当初为何要跳崖?是被祖母逼得吗?” 夏芙闻言一愣,对于老太太没有程亦安想象中的愤怒,反而问,“她老人家身子如何了?” 程亦安低声回,“倒是不大好。” 夏芙明白女儿的心情,温声宽慰她, “孩子,当年的事,与任何人无关,没有人逼我跳崖,是为娘自个儿糊涂,你不要怨任何人,娘糊涂过一回,往后不会了,你就当娘破茧重生吧。” 程亦安见母亲如此豁达,还有什么可怨的,一切往前看。 “好,往后由我来好好照料娘。” 夏芙这个时候露出一丝丝甜蜜,“那安安打算如何照料娘?” 程亦安黑漆漆的眼眸乌溜溜转,“带娘吃好吃的,再去逛逛铺子,买娘亲喜欢的衣裳首饰.....”絮絮叨叨说了一阵不过是弥补这么多年不曾相伴的缺憾。 好可爱的女儿啊。 夏芙真的是喜欢到骨子里,舍不得挪开眼,“安安,得空来王府陪娘住一阵如何?” “那是自然,等我回陆府安排好家务,就来陪娘。” 夏芙笑了,这一笑就有冬雪初融般惊艳,还有克制的欢喜。 也不知是血浓于水的亲近,还是母亲真的很惹人喜爱,程亦安将多年来的梦付诸实践,抱着她重重亲了一口。 把夏芙给亲懵了。 亲生的就是亲生的。 她舍不得离开安安了。 “安安,安安....”她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儿。 程亦安跟她撒娇,“您唤我苹苹吧。” 祖母告诉过她,程亦安三字是父亲程明昱所取,而乳名是娘亲所取。 夏芙笑着说好。 时辰不早,外头婆子来催了。 程亦安不舍地跟夏芙告别, “娘,我明日再来看您。” 夏芙说等等,“娘给你捎了礼物来。” 她唤来嬷嬷,将一个大箱笼搬来。 掀开笼盖,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物件,有长裙,有背搭,还有些女孩子穿得小衣,和精编的项圈,都是夏芙坐在轮椅时亲自给缝的。 程亦安心潮如涌,却是忍住眼泪,露出笑容,“谢谢娘。” 夏芙和云南王一道送她出门,目送马车走远,方收回视线。 云南王对着程亦安赞不绝口, “不愧是阿芙的女儿,生得跟你一样美。我这是白得了一个女儿啊。” 夏芙没理他,径直往里去了。 云南王送她去后院,进了门庭,便乐呵呵问, “阿芙,如今女儿也寻到了,什么时候可以考虑咱们俩的事了?” 朝廷一再要求让云南王送质子入京,云南王不得已送次子过来,只是孩子小,无人照看,王妃早逝,孩子过去一直是养在老王妃与夏芙身边,夏芙为报恩,决定留在京城帮着云南王看顾孩子,因此,入京前,担了个王妃的名头。 老王妃去世时,有撮合夏芙和云南王的意思。 云南王也属意夏芙。 只需签个婚书,上了族谱,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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