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芙敷衍道,“王爷每年总要回京与我们团聚的。” 朝廷需要质子,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娘亲放心,还有我跟陆栩生,我们一定好好孝敬您。” “好呀....”夏芙咧嘴笑了,心里已经在盘算,隔日得去选个地儿,筹备药铺的事。 垂眸落在腕间那一串珊瑚珠子,她目光定了定,退下来套在程亦安另外那一只手上, “安安,娘亲这串珠子给你了,你留着做个念想吧。” 这串珠子见证了安安的出生,见证了她与程明昱那段时光,没有谁比安安更有资格来保存它。 程亦安看着这串珠子,心情五味杂陈,“是爹爹赠给您的吗?” 夏芙垂眸点头。 马车刚抵达云南王府,程亦安搀着母亲下车,就发现一贯伺候父亲的一位仆人焦急地在对面张望她,程亦安心头突突一跳,赶忙走过去,低声问,“怎么回事?” 那仆人急道,“三小姐,家主吐血了,您快些去看看吧。” 程亦安猛吸了一口凉气,她什么都不怕,就怕爹爹咳血,前世爹爹就是这么死的。 程亦安顾不上了,连忙折回来与夏芙道, “娘,家里有些急事,我得去处理。” 夏芙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你路上小心些。” 程亦安这厢赶忙登车,往程府奔去。 云南王府离着程家有些远,程亦安吩咐裘青赶快些,裘青却也不能不顾主母安危,至程家侧巷子里时,已是戌时三刻,仆人立即领着程亦安从隐门直抵程明昱的书房,程亦安迅速赶到抱厦,轻轻推开门,却见程明昱躺在榻上睡得正沉,脸色十分苍白。 焦伯伺候在侧,见她过来连忙让开,哽咽道, “三小姐,家主从未病得这般重,他不让惊动任何人,可老奴不放心,还是请了您来。” “这是自然的。”程亦安点点头,净了手,在床前 锦杌坐下,问老仆道,“老太医可来看过?” 焦伯叹道,“已经看过了,说是郁结于心的淤血吐出,并不算坏事,开了药让好好修养,就没旁的话。” 程亦安悬着的心落下,目光移至榻上的程明昱,忍不住握住他发凉的手, 不一会药熬好送了来,程亦安试图唤醒他,“爹爹,爹爹该用药了...” 程明昱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张熟悉的轮廓在眼前晃动,仿佛听到一道柔软的嗓音在唤他“家主,家主...”,程明昱挣扎着要起身,“芙儿....” 老仆立即上前帮他,用引枕给他靠着,程明昱再定睛一瞧,看清是程亦安,眸色微微一顿,旋即满脸尴尬。 程亦安装作没听到的,从下人手里接过药碗, “爹爹,女儿给您侍奉汤药。” 程明昱看了药碗一眼,没有动。 程亦安不高兴了,“爹爹,您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难道还要女儿哄您?” 程明昱被女儿说得极是不自在,主动从程亦安手里接过药碗,自己喝。 程亦安满意了,等他喝完,接过药碗交给仆人,见他眼底郁色不减,便扯着他衣袖劝道, “爹爹,您别难过了,您还有我呢...” 程亦安最怕他不惜命。 “您想一想,我跟陆栩生还没孩子,我在陆家还未站稳脚跟,二姐未嫁,长姐如今也没挑好郎婿,您这个时候若是出了事,谁给我们撑腰...” 也是为爹娘而遗憾吧,程亦安的眼泪说来就来,“爹爹生病我心里就慌,我不要爹爹出事。” 程亦安扑在他怀里哽咽。 一向还与他有些生分的女儿,突然砸在他怀里,程明昱眼眶一刺,心里那一处柔软也被碰触,他轻轻抚着女儿的发梢,哑声承诺, “安安放心,爹爹不会有事,爹爹还要看着安安生孩子,等安安当了娘,做了祖母,爹爹还不老,好不好?” 有爹娘在,她便永远都是孩子。 程亦安破涕为笑,“那您说话算数。” 她有模有样勾起他小指要与他拉钩。 这时,夏芙给她那串珠子滑下来。 程亦安发现之后,已经迟了。 程明昱目光再次顿住,眼眶慢慢变深,变得猩红。 程亦安从程府出来时,小脸覆满了沮丧。 陆栩生站在车辕上伸手,将她牵上车,“这是怎么了?” 程亦安钻进马车,没接他的话,长辈的事她不好置喙,也不便与陆栩生深谈,只迫不及待钻进他的怀里,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 “还是你好,你比我爹爹好多了。” 陆栩生简直不敢相信,低头看了一眼,确信抱着的是程亦安,“你终于发现了?” 程亦安在他怀里闷出一声,“嗯。” “嫁给你我心里踏实,不怕你在外头沾染花花草草,我爹那样的,太招人,谁嫁他心里都不踏实呀。” 陆栩生高兴不过五弹指功夫,给气得捏了捏她脸蛋,“你到底是恭维我呢,还是埋汰我?” 程亦安嘿嘿一笑,在他怀里抬起眼,双眸如一泓秋水笑得弯弯,两个小酒窝也若隐若现。 陆栩生眸光一深,俯身吻上去。 他如今可真是了不得,那张舌无比灵活,功夫也游刃有余,程亦安低落的情绪很快被他抚慰到。 夏日天热,程亦安白日出过汗,在程家换了一身衣裳,是香云纱的薄缎,修长的薄褙从肩身裹到脚边,底下只穿了一条雪白的纱裙,都是极为服帖的料子,陆栩生的宽掌从蝴蝶骨一路往下探,所到之处就跟着火似的,又一层一层往上堆叠。 程亦安真是生的一身好肌骨,没有一处多余,线条浑然一体流畅窈窕,手感滑腻舒适叫人爱不释手,每每将她笼在怀里便忍不住赞叹她该是女娲最得意之作。 等到程亦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他身上了。 程亦安后背被抵在车壁,被禁锢在他胸膛和车壁之间,连吞咽都不利索了,她被迫盘着他,圈在他脖颈,脸都给烫红了, “陆栩生....” 每吐出一个字音都要费好大力气。 陆栩生却深深摁着她,面如深海纹丝不动,“你可知为何跟着我踏实么?” 程亦安认错,“我不是那个意思...” “因为我不会让你不踏实。” 下江南时,难道没人给他送女人,他极其干脆利落地料理了那些人,愣是不叫传一点风波到京城。 “你爹爹什么都好,就是将家族荣耀,君子之义看得太重,男人有的时候就要豁得出去,岳母涅槃重生,未必愿意被程家规矩约束,我倒是觉得他们这样挺好。” 程家宗妇可不是一般的活计,光看程亦彦的妻子卢氏便知道,一年到头没几日可闲。 程亦安已经撑不住了,绵绵无力地锤他,“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招惹了她又不管她,任由她吊着一口气无力挣扎,那马车颠簸一下简直能要她的命。 陆栩生只能将她放下来,让她躺着,程亦安想起这坐榻中空,万一弄出声响被外头人听到简直是没脸做人,朝他使尽摇头。 陆栩生轻嗤一声。 这事换别人没法子,但陆栩生不同,这男人天生一把好腰力,又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一手搂住她腰身牢牢拖住她,一手撑在坐榻。 随时随地,只要她想。 给她。 程亦安出马车时,走得很吃力,步子迈得碎,身子还在敏感中,陆栩生伸出手要牵她,程亦安却拍开他,想自个儿下车,偏身迈一步,腿疼得厉害,狠狠剜了陆栩生一眼,陆栩生不管程亦安什么表情,径直将人抱下来。 陆家侍卫和仆妇均训练有素,一个个垂眸低首,没有半点声响。 程亦安想着又不是第一次抱,认命。 陆栩生见她埋在他怀里不吱声,好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陆家不比你们程家,我们陆家最大的规矩就是,程,亦,安。” “你就是我的祖宗。” 程亦安脸顿时通红,却又极为受用,心神微微一荡,觉着此刻他连头发丝都很顺眼, “你说话算数。” 夫妻俩在马车里折腾一轮,上了塌便一宿无话。 翌日天亮,陆栩生又去了朝堂,路上侍卫告诉他, “昨夜,太子的心腹乔装见了南安郡王。” 陆栩生眉峰微微一皱,“议得什么事,打听到了没有?” 陆栩生自打重生,就往北齐安了密探,南安郡王是他上辈子最大的对手,他岂能不千防万防。 侍卫摇头,“将所有人遣出去,二人单独聊的,打听不出来。” 陆栩生没说话了。 早朝议事,皇帝念着昨日太后当着使臣的面闹出风波,担心使臣小觑大晋,商议由陆栩生组织一场郊外比武,趁势震慑各国与云南王府。 群臣附议。 早朝后陆栩生便忙这个事去了。 午后,轮到礼部宴请使臣,席间各部官员均到场,与使臣商议边境互市一事,其中免不了要商谈和平协议。 这时,南安郡王起身,朝众人施了一礼, “诸位大晋官员,本王这里倒是有一个极妙的提议,只要大晋允我,我保两国边境十年无忧。” 这话可是狠狠激起了大晋官员的兴趣,这些年大晋与北齐每隔两三年经历一场大战,百姓民不聊生,户部也捉襟见肘,若能保十年平顺,那简直是天降大喜。 不过大家也晓得这位南安郡王不好对付,恐他提出过于无礼的要求。 果不其然,户部尚书郑尚和问他是什么提议,那南安郡王回想昨日万寿节上惊鸿一瞥,目露神往道, “本王心慕程明昱的小女儿程亦安,若是大晋皇帝陛下肯将她许给本王为妻,本王以项上人头起誓,与大晋签订议和协议,十年绝不南犯。” 这话一落,宛若石破天惊。 太后听到消息立即将太子召去慈宁宫。 太后这个年纪压根不怕热,慈宁宫内从不用冰镇,太子进去时只觉得殿 内闷热,中单都黏在肌肤上难受得紧,不过储君威仪让他愣是没露出半点端倪,如常给太后见了安。 太后看到太子,将下人屏退,担忧问, “昨日的事如何了?” 太子抬眸看着她,神色笃定,“一切顺利,就在方才礼部使臣宴席上,南安郡王已将此事提出,而孙儿也着人在坊间大肆散布消息,将此事宣扬出去,给陛下制造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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