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来时,只觉发笑,而后便令各小厮把郎君们,各侍女抱娘子们回去稍事歇息。 谢令姜这时才同幼弟谢玄一齐在阿耶阿娘这里,大榻上谢玄睡得香甜,长睫眨动。 谢令姜认真的看着弟弟,不多时阮遥集也来了此地。 “侄儿拜见姑母,姑婿。” 阮容立刻就上前将他扶了起来,“阿孚如今已是这般翩翩少年了,姑母只觉得这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岁月便如同流水一般逝去,来不及追叹往昔。” 谢奕更是颇为赞许,“我家三郎四郎,都不及阮郎,遥集出众至此,恨不为我亲子。” 谢令姜立时瞪圆了眼睛,这算是出了五服的表兄,总不能够,又变成自己的义兄吧?那还如何嫁给他? 噫?自己何时思想居然变得这般危险起来了? 怎么这就谈婚论嫁了? 阮遥集原本还不想看,此时倒是,恰好余光撇了过去,看见小娘子这般形态只觉得娇态可掬,十分可爱。 “姑婿亦为半父,孚当敬孝。” 或许他日为妇公,他能娶谢氏嫡女谢令姜为妻,亦真做了父亲呢?想到这里,阮遥集不由得浮现了一丝笑容。 谢令姜倒是没察觉到对方在看自己,听到这句话,心里又觉得稍微稳妥了些,还好还好,阿耶没有一时脑热,替自己收了一个兄长,难道谢家的阿兄还不够多吗? 阮容更是娇嗔了一句,“瞧你这话多的,难道好儿郎还不够多?天下的好儿郎都要是你谢家人才行?遥集快与我们一起坐下。” 谢令姜觉得心脏跳得愈发快起来,阮遥集居然也坐在了这边,虽然他们两人之间还隔了幼弟阿玄,她在里头,他在外头,谢令姜究竟还是有些害羞了,绯色染上了耳朵。 阮遥集心里头也觉得有些忐忑,除了幼时,他还从未这样主动靠近过谢令姜,可是他心里有着迫切的欲望,想要靠近她,哪怕谢令姜还这样小,他也想靠近她,陪着她长大。 而不是像从前一样,只能默默的在远处,在暗处看着她,而后目睹着她上花轿,嫁给别的人,就那样了结卿卿一生。 他们坐在一起叙了很多话,谢令姜究竟也听不清楚,而后只觉得有些昏昏欲睡,居然趴在幼弟旁边睡着了。 然后朦朦胧胧里好像听见了几句散散的话。 “那可真是太好了,有你陪着他们兄弟姊妹几人,那可再放心不过了。” “世子人不错,旁人虽然觉得他放诞不堪,其实是行事还是极为稳妥的。” “可惜我家儿郎都小,不能上战场!” “我倒希望儿郎们多读点书!” “以后在学堂里还要托你多照顾照顾这些弟妹们?” 而后就听到有人缓缓的拍着自己的后背,“长安,长安,快醒醒,不是说晚上要去逛灯会吗?” 谢令姜迷迷糊糊的,好像还处于儿时的梦中,伸个手就抓住了那只拍着自己的手,自语道:“好郎君,让我再睡一会儿。” 阮遥集竟有些面红耳赤起来了,虽说只不过是小娘子的梦,可是说出的话语,居然勾起了他内心的绮思来,他自己没有妹妹,从没听过这样娇软的声音,也没法子应对这小娘子的撒娇。 只好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又过了一会儿,谢令姜才缓缓的睁开眼睛,趴在自己面前睡着的幼弟阿玄已经不见了,只有一张十分俊俏的面容。 好像谢玄之前说的话,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谢令姜伸手就掐了掐眼前的脸:“前有卫郎,今有阮郎。” 然后感觉到这皮肉的发热,谢令姜大吃一惊,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还拽着别人的手。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无耻之尤? 原来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自己好像无意识之间轻薄了阮遥集? 阮遥集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谢长安,终于醒了,还以为要睡下去呢!” 而后外面白芍匆匆跑来,阮遥集果断的放开了她的手,而后转身。 “我和阿璇都在外面等你,早些洗漱完毕哦!今日上元街上,肯定比较乱,记得着常服即可。” 谢令姜而后就在满心羞愤里,被白芍和海月伺候着梳洗,而后再出来时,披着披风,瞧上去倒也是一个翩翩小郎君,和谢玄立在一块,倒像是兄弟二人。 而后众兄弟便在三郎谢泉的带领下来了,二娘谢道聆穿的花枝招展的,五娘谢令和倒是和谢令姜一样装扮,至于三娘和四娘,因为体弱的缘故,倒是没有出来。 他们这些庶出郎君娘子,方才都和自己的生身母亲小聚了一会儿,也算有感天伦。 眼下就连傲气的谢道聆面上也是一派欢喜。
第25章 :上元节(下) 他们家放数百十个灯盏的。测旱涝的灯盏要放在大门两边,每边六个,院中搭有‘灯山”、“灯树’和竖有‘天灯”,检杆的要放上灯盏,然后统统点燃。同时点燃大门楼下所挂的一对灯笼。此时满院生辉,一片光明,灯花起舞,油香扑鼻。 谢令和道:“这还是第一个年头参加上元,可真热闹。” 谢泉道:“这是年年都有啊。” 一众人出来,仆妇们三三两两四周护着,好在此地都是官宦人家或者说是附属关系的平民,是而他们兄姊也将得自由。 兄弟们大的手上牵着小的。 三郎牵着七郎,四郎牵着和谢道聆,司马道生牵着八郎,五郎牵着九郎,六郎牵着十一郎。 谢令姜牵着谢令和,阮遥集就站在她们身边护着。 秦淮河畔,歌舞升平。 满街花灯,灯影相顾。 谢令和指着远处的大园子道:“阿姊,咱们瞧瞧那里,好像是灯山来着,极漂亮的。” “好啊好啊,咱们去看灯山。” 谢令姜欣然应允,灯山搭制素来有按五行八卦二十八宿布局;有按南极、习匕极、启明、长庚、牛郎织女等天上星斗布局。豫州老家那边极为重视灯节,没想到永嘉之乱南迁,士族们也把这些习俗带到了南方。 “那个是牛郎织女星?那个花灯好漂亮呀!” “兄长们都文武双全,想来肯定可以给我和五娘一人赢得一盏花灯吧!” 谢令姜笑着开口。 “长安大可以放心,保管阿兄会给你赢回来,这些漂亮的花灯。” 谢泉拍了拍胸脯,而后走到那店家面前。 “你这弓箭是如何卖的?” “十文钱一根箭,倘若箭术高超,射中小球,即可。” “那就只能靠射箭吗?我瞧你这里好像还有点猜灯谜?” 瞧见二娘谢道聆似乎有点不开心,四兄谢倏然忽然也发问道。 “这位郎君,猜灯谜自然是不要钱的,但需要猜中四个灯谜才能兑换一个彩灯,那个灯下面就是它的谜面。” 那店家见来了一种贵郎君娘子,心里头自是欢欣不已,眼下愈发殷勤起来。 “那甚是好。” 这店家也算是别出心裁,按照这些花灯样式,远近,价格,距离设置了不同的彩球,而且这彩球居然还可以移动? 谢泉射了好几箭都未射中,额头已渐渐渗出汗来。 司马道生发现自己终于有表现的机会,连忙射箭:“大娘子,今日就看你兄长我如何给你射到最大的那个彩灯?” 阮遥集不声不响的扔下了十文,而后弯弓搭箭,转瞬之间便一箭射出去,居然势如破竹,居然将司马道生的弓箭射破,而后连连射破了十个小球,射到了最后的彩球上面。 只叫当场的人叫好声接连不断,大惊失色。 那店家更是连连称奇,他们南方的郎君们多爱道学或读书,竟是很少看到这种武艺高超的。 而后阮遥集更是答道:“这十八盏彩灯的灯谜如下,告,当,则,孤,老,卡…” 怎么会有这种文武双全的存在? 店家连忙打断道:“还请郎君口下留情,可以送诸郎君女郎们一人一盏花灯,本店本小利薄,切莫如此为难小人。” 阮遥集便非常温和的对谢令姜开口:“三位世妹,便随你们心意挑选好了。” 其余郎君此时正在各自揣摩呢? 等谢玄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彩灯,准备到阿姊面前献殷勤的时候。 突然发现阿姊面前仿佛摆着无数个各种各样的花灯,谢令姜捂着脸,简直有些无奈。 “我只要一盏花灯就行。” 阮遥集忽然面色一沉,狠狠地把花灯按到了她的手上,甚至来不及拒绝。 阮遥集就飞快的向前跑去了,然后迅速的消失在人群当中。 谢令姜扭头去看五娘谢令和的时候,发现她正蹲在地上,认真地看花灯呢?而二娘谢道聆分明没有察觉这边,兴致勃勃的在那里呆着。 只有年幼的谢玄看到了这一幕,但是显然也没有什么别的感觉,仅仅是微微一笑,而后兴致勃勃的拿着花灯去看看旁边了。 谢泉好不容易射到了一对玉兔花灯,谢令姜看着三兄,笑容真挚无比:“三兄箭术高超,我虽然也喜欢,但是三娘和四娘在家里还在等着,不若阿兄把这一对玉兔花灯送给她们吧。” “长安说的很有道理。” 谢令姜我差点以为今晚见不到阮遥集了,可没想到又在下一处,那地方有人打太平鼓,能够打的最响最漂亮的那个人,可以得到一个漂亮的鼓。 谢令姜一定记不起来,她在很小的时候特别的喜欢花鼓。 阮遥集此时正在那里奋力的打鼓,他在长剑上系着一个白色的绸带,挥舞之间,绸带那头绑着的木锥不停的敲击着各式各样的鼓。 随着他的剑舞,这鼓声也格外的动听悦耳,十分密集起来。 人群中鼓掌的人有许多,向上面不停的扔着手绢,发钗,簪花之类的东西的小娘子不甚其数。 看着站在高台上,不甚耀眼的阮遥集,谢令姜心里头忽然很羡慕很羡慕。 可是忽然在前面也有一个小娘子,到了她的面前来,而且伸手就要送给她一个手绢。 恰好此时,阮遥集剑鼓完毕,此时尤为激动的长剑戳中了手绢。 “家弟年幼,还望小娘子注意影响。” ??? 谢令姜充满茫然的看着阮遥集,可是这小娘子转而间看见了这执剑而来的阮遥集,捂着脸十分害羞的直接就跑开了。 还带着羞答答的一抹笑容,似乎看到这世间最美的人了。 只瞧见他鬓边头发格外飘逸,神情之中格外温柔。 谢令姜讷讷开口:“阮阿兄怎么这么说?人家年纪还小?” “不小了,到了八九岁的年纪,很多人都定亲了。” “那阿兄也有喜欢的人了吗?” 明明不该这样说话,谢令姜说出了反常的自己这个年纪应该不会问出的问题,但是她睁大了眼睛,装得愈发童言无忌,天真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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