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杜宣缘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仲因这才发觉自己不慎将心里话说出口。 他双唇微颤。 “怕……你厌烦了我。”* 杜宣缘:? 她感到匪夷所思,不明白陈仲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时他已经闭上眼,咬紧牙关。 杜宣缘却有些明白过来。 她失笑道:“怎么?怕我提上裤子不认啊?” 陈仲因的面颊更是血红。 “话糙理不糙”。 他的想法,还真就和杜宣缘说得差不多。 陈仲因觉得自己好似暗夜中默然扇动翅膀的流萤,当空皓月本该与他毫无交集。 因为一个意外,明月落在他身上。 他只是难得运气好了一次,让杜宣缘被迫与他绑定一段时间。 陈仲因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喜欢。 他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于当初在荷花池里的那一场意外。 他始终都患得患失。 在陈仲因看来,自己唯一让杜宣缘青睐的,只有那点欲拒还迎的腼腆。 陈仲因此时的沉默,便是在骤然想通后的惭愧。 他所谓的底线,实则不过是吸引杜宣缘的小手段。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他会主动回应杜宣缘的吻,会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但却始终不敢放纵自己。 越想越是无地自容。 可杜宣缘却笑起来。 一开始是闷闷的笑声,震得陈仲因面红耳赤,而后笑声越发肆意,以致最后抱着陈仲因笑到前仰后合。 陈仲因不明所以。 他安静地等待着。 杜宣缘笑了好半天才歇下来,依旧揽着陈仲因,凑到他耳边道:“你确实在害怕。可是我的小陈太医啊,我觉得你是在怕自己污染了珍爱的人。” “我没你想得那么好,你也没自己想得那么坏。” 她漆黑的眼珠微动,肚子里又涌出些坏水。 “既然觉得自己不够好,那——”杜宣缘轻声细语,“为什么不试试看尽力以色侍君?” 她的指尖顺着陈仲因流畅的侧面线条下滑,定在他的下颌上,随后用力一抬,将他的面孔强制抬到自己面前,口中的话却温柔极了:“用上浑身解数,勾引我、诱惑我,让我迷恋你、离不开你,怎么样?” “亲吻我、压倒我、取悦我。”杜宣缘亲昵地贴着他的面颊,“就让我们一直纠缠不休吧。” 温声细语里却蕴藏着蛊惑人心的疯狂。 这个角度,她可以清晰看到陈仲因眼中蒸腾出的氤氲水光,令他看上去迷茫又可口。 琥珀色的眸子此时此刻如同落日长湖,闪烁着粼粼波光。 水波颤动着,慢慢倾倒,奔涌向漆黑的深渊。 他试图将波涛汹涌的水浪,灌入深不见底的峡谷,可金色的浪花被黑色的深潭吞噬,只留下水面激荡的波浪。 这场除夕宴的后半段,帝卿都再未现身。 水浪退去后,杜宣缘餍足地轻哼着,指尖还在身旁的肌理上打转描摹,口中的荤话更是一个不少。 “我这把细腰都要被你掐断了。”杜宣缘一向擅长夸大其词。 陈仲因默默从柜子里取出红花油为她按摩。 虽然她身上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有人伺候着杜宣缘也乐意之至。 她又哼唧几声,漫不经心道:“奇怪,比我上次量的时候还长了些。” 此时陈仲因正放空大脑。 他听见杜宣缘的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杜宣缘在心里默数。 数到三的时候,背后按摩的力道忽然停住。 她憋着笑回头,如愿瞧见陈仲因面红耳赤、瞠目结舌的模样。 “什……量什么?”他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杜宣缘翻过身,小腿压在他的腰腹间,懒洋洋道:“你不给,还不许我自己用的时候验验货?” 陈仲因哑口无言。 他只能拽过被子将杜宣缘盖得严严实实。 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屋内纵使烧着炭也还是要当心着凉。 杜宣缘也有些累了。 她不再逗陈仲因,二人相拥着入眠。 爆竹声中一岁除。 初一初二是年假,杜宣缘上无高堂,下无子嗣,于是便拉着将将开窍的陈仲因厮混,试了不知道多少种花样,美其名曰:教他如何勾引自己。 陈仲因晕晕乎乎跟着做。 好在人年轻,经得住这样造。 直到初三,程归、阿春等人要到宫中拜见杜宣缘,他们才停止这种日夜宣淫的行为。 在宫里聊了会儿,她们便一拍即合,出宫“微服私访”。 只是街上的人也不少,走着走着便走散了。 杜宣缘拉着陈仲因往人多的地方去。 走着走着,忽然听见前边有人大声喝彩,杜宣缘必然要去凑凑热闹。 他们刚刚挤到人群前边,耳边便炸开此起彼伏的惊呼。 循声望去——竟是一个熟人。 正是除夕宴上向杜宣缘献舞的小公子。 看来他还挺受欢迎的,大成朝时就民风开放,而今大安女帝,女子们更是豪放,沿街向他示爱。 这小公子原还志得意满。 直到目光落到帝卿二人身上。 他脚下一滑,险些跌到街边的小沟里。 身旁友人瞧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也是好奇。 他立刻支走友人,自己找机会单独寻到帝卿二人面前拜见——也是想打听打听杜宣缘的态度。 还未见礼,杜宣缘挥手令他起身。 “今日微服,不必多礼。”杜宣缘对他的来意心知肚明,“交代你的父亲,在其位谋其职,就不必担心其他。” 小公子闻言松了口气,笑着向杜宣缘道谢。 他一向广结善缘,开朗的笑容犹如冬季暖阳。 陈仲因下意识多看两眼。 待他们分道扬镳,杜宣缘拉着陈仲因走了几步,余光一瞟,却发现他正莫名咧着嘴傻笑。 杜宣缘:? 她偏头想了想,便猜到其中关窍。 于是杜宣缘故作不曾察觉的模样,道:“那小子笑起来傻乎乎的,还是个长袖善舞的交际花。” 陈仲因面上的笑意立刻收敛。 杜宣缘转过身来,笑嘻嘻地勾起陈仲因下巴,上下打量一番:“还是我家皇卿最好。” 陈仲因垂着眸,嘴角却不自觉扬起。 这可比刻意做出的笑容好看多了。 杜宣缘情不自禁,凑上去轻啄一下,结果陈仲因虽是愕然的模样,却唇瓣微张,轻轻吐着气,像是在默然相邀,眼中也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倒是练习出一些下意识勾人的反应来了。 不过这都门洞大开,杜宣缘觉得不吃白不吃,于是顺势将他抵到无人的墙角,开始攻城夺地。 外边人来人往,时不时就有喧闹的声音传来。 陈仲因这时才反应过来,惊愕地睁大双眼。 一面是喧闹人间,一面是昏暗角落。 热气在天寒地冻里蒸腾。 直到程归找过来。 这场“掠夺”以陈仲因的负伤告终。 程归来了,又很有眼力见的溜走。 杜宣缘胡天胡地一通乱说,终于是将陈仲因那点懊恼吓走,顾不得生气,忙不迭捂住杜宣缘的嘴。 年假结束,重新运作的朝廷又是好一阵忙碌。 春祭、即位礼、春闱,都堆在开春的三个月里,六部上下忙得脚不沾地,尤其是礼部。 可皇帝陛下犹嫌不够。 过了年,杜宣缘突然想起陈仲因的冠礼一直没办。 现在登基了,可不得挪用一次公款? 杜宣缘便又给礼部加了个活。 礼部人手严重不足。 于是杜宣缘将华蔚塞到礼部,让她领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在最忙的时候插人手进去,能令她用最快的速度融入官僚系统中。 对礼部原本官员而言,女帝都有了,也不差个女官。 最重要的是,现在真是忙出天际,能多一个人手他们都谢天谢地,哪里还顾得上排除异己? 只是礼部这里开了个头,后边在各部安插红袖缢的人更加顺理成章。 织造司的效率奇高,不仅在即位礼前赶制出帝卿的礼服,更是将女子款式的君主四季常服都准备妥当。 杜宣缘一高兴,径直赏赐织造司上下一年的工钱。 眼见织造司人人有赏,各部干活也越发卖力。 杜宣缘篡位前后,朝堂上不满之声沸反盈天,她挑出来杀鸡儆猴的,不仅是朝中各派里最为顽固的毒瘤,更是最肥的羊。 她不喜欢积少成多。 要宰就宰大的。 宫殿修葺、礼仪筹备所需,对于这些抄家所得不过九牛一毛。 杜宣缘早早根据国库存量,制定了未来一年的规划。 地方水利修建、户籍统计归纳,军队开支云云。 具体实行方案还得开会讨论。 现在人手有限,这些事情也不宜操之过急。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推进。 只是这场冠礼,找谁来做主持的大宾倒有些犯难。 陈仲因交际浅薄,已经断绝关系的陈家自然不配,他没有正式拜谒的老师,可称师长的除却在陈家时的教书先生,便是太医院的前辈。 依照旧礼,需用筮法选择大宾。 但实际操作中,大家心里都有属意的人选,筮法只是走走过场。 轮到陈仲因这儿,合适的人选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更别提杜宣缘思量再三,觉得他们都差点。 “还有一人。”杜宣缘忽然道,“贺老先生如何?” 当年在安南军,倒与贺茂春老先生有一段缘分,他和陈仲因相谈甚欢,算得上半个老师。 陈仲因无不可。 “取什么样的字你想好了吗?” 和大宾人选一样,取字也不是冠礼上现取的,一般都是提前和大宾商量好,待冠礼时公之于众。 陈仲因早先便表示,想自己取这个伴随他后半生的字。 杜宣缘当然应允。 这会儿杜宣缘问起来,陈仲因微微偏头,有些羞赧地提笔,写下两个字。 “肇缘”。 他道:“因,肇始者,缘由者。” “是吗?”杜宣缘反问,“真是因为这个?” 陈仲因目光躲闪。 她笑眯眯地伸手,把陈仲因的面孔掰正,伏身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第217章 番外二·皇太女 大安建始三年,皇卿有孕,谓天命所归,感天而孕。帝大喜,乃赦。 关于子嗣这件事,从来不在杜宣缘计划中。 虽然古代避孕效率低,但杜宣缘有系统在,只要她不想生,就不可能怀上。 陈仲因原本也从不在意这些。 只是不知道从哪天起,他开始频繁提到小孩。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96 首页 上一页 192 193 194 195 19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