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杜宣缘表示成国公愿为她效劳,除掉自己这个占着皇位的绊脚石时,尽管小皇帝第一反应是震惊,心中却并非对这件事毫无怀疑。 杜宣缘这种坦坦荡荡的态度,更加剧了他心中的疑虑。 不论如何,杜宣缘肯将他带去见成国公,对他这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傀儡而言,就是最大的机会。 即便心怀疑虑,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 。 “我还是觉得这太危险了。” 陈仲因忧心忡忡。 自从昨晚杜宣缘跟闲聊似得提起今日要做的事情后,他紧锁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 杜宣缘不以为意地笑着。 时间还早,外边的天色尚未亮起,还乌压压黑沉着。 是陈仲因习惯早起,又因心里的担忧,今日甚至比往常醒得更早,醒来后即便知道如今天色尚早,依旧心事沉沉,这个回笼觉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结果他在一旁翻来覆去,反将正熟睡的杜宣缘扰醒了。 在听见杜宣缘半梦半醒间发出的不耐烦的气音,陈仲因立马像中了定身术一样动也不敢动。 只是他借着一点天光,瞧见杜宣缘沉静的睡颜,忽然有点“恶向胆边生”的念头,轻轻摇醒了熟睡中的杜宣缘。 然后便在杜宣缘惺忪困倦的眼神下,说了这样一句话。 杜宣缘:? 她这位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事主,好半天才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与睡前闲聊的内容联系上。 杜宣缘无奈地笑出声来。 她撑起脑袋,侧躺着望向陈仲因,懒洋洋地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伴随着微微起身的动作,本就松散的里衣牵扯开一点儿,隐隐露出她蜿蜒的锁骨,以及边缘一点若隐若现的艳色痕迹。 陈仲因余光里瞥见,立刻挪开视线。 并且伸出手将杜宣缘盖在胸前的被子向上拉了拉,只露出她一个脑袋,其他地方盖得严严实实。 说着正事呢,突然来这样一个动作。 杜宣缘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径直坐起,身上的被子顺势滑落。 不等陈仲因再伸手,杜宣缘已经凑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说道:“你啃出来的,怎么不敢看了?” 陈仲因一手拦着,担心她摔下去,另一只手慌张地摸索着被子。 一触到温热柔软的触感,他立马收回手。 杜宣缘却是“得理不饶人”,又追着问:“怎么?大清早把我叫起来为了干这事?” 陈仲因面色已然通红。 他一声不啃,低着头找被子,试图将这个“老流氓”赶紧封印回被子里。 杜宣缘怎么会让他如意? 二人你拉我扯、你争我抢间,不知怎么便一齐被这厚实的被子缠住。 “嘶——哎呀,别咬!” 杜宣缘恼怒的声音响起:“陈仲因,你属狗的啊!” “有本事别咬这儿,往下边咬!” 杜宣缘伸手摁住他的脑袋,他反而一动不动。 “哼,你也就咬咬骨头了。” 杜宣缘很是不满地说道。 她是从不会亏待自己的性子,皇城战事一定,便搬回城内,并且即便身体换回来,还是将陈仲因搬到她这儿。 那点微弱的犹豫在她眼里跟欲拒还迎没什么区别。 ——事实也确实如此。 陈仲因嘴上挂着规矩道理,但杜宣缘叫他做的事情他无不听从。 可杜宣缘不满于此。 她不满只自己戳一下他才动一下。 是以她屡屡主动撩拨着陈仲因,却总是若即若离,引得他追逐,试图勾出他的失控。 但这家伙总是会在咬钩前及时扼住。 即便杜宣缘气得管杀不管埋,他也只会默默到隔间去,过一会儿才带着一身水汽回来。 前段时间正冷的时候,他便坐在床脚火炉旁,待身上烘得暖和后才回到被窝中。 杜宣缘纵是再气,瞧他这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愧疚模样,再大的火气都会被浇灭。 全然拿他没办法。 一日,她侧躺在床上,看向床尾的陈仲因,忽然伸出腿,抵在他身上,感受到脚下突然紧绷,杜宣缘叹息道:“明明什么问题都没有。你再这样整它,没问题也要被你整出问题来了。” 为了不碍她的眼,陈仲因尽量缩小自己的占地面积。 这会儿便是避无可避。 他垂着头,让两只红彤彤的耳朵展露人前。 见他不说话,杜宣缘也不多说,就是脚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动作不停。 伴随着杜宣缘脚在柔软的布料上摩挲,陈仲因猛地起身,带着刚刚烘暖双手又跑隔间去。 杜宣缘被他气笑了。 好似那是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绝不能逾越的最后一条红线。 现在还是老生常谈。 呼哧呼哧喘着重气,好似刚刚从地里犁了二里地回来。 结果仔细一看,他犁地的耜尖都没插到地里去! 杜宣缘气得轻拍他的脑袋。 结果胸口忽然一疼。 杜宣缘一怔,继而哼笑一声:“你还真咬啊?” “来来来,继续往下咬!” 陈仲因不吭声。 好半天,他才闷着声道:“别去。哪里有知道是鸿门宴,还送上门的道理?” “啧——” 调情调得好好的,说正事做什么。 虽说发出不耐烦似得动静,杜宣缘嘴角的弧度却是压都压不下去。 她揽着陈仲因,温声道:“自古鸿门宴都没成功过,你得相信我呀。” 陈仲因环抱住她的双臂微紧:“我相信你。可我总怕一个‘万一’。” 杜宣缘笑着,开始满嘴跑火车:“那你还不得赶紧献身,最好再怀个孩子,让我看在夫郎孩子的面上别去冒险。” 结果陈仲因埋着的脑袋动一动,好似真的仔细思考起来。 他大抵是经过一些默然的天人交战,而后交叠在杜宣缘身后的双手悄然顺着脊骨的方向蔓延。 “不是。”杜宣缘抓住他作乱的手,“你怀不上的。” “能怀。”陈仲因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闷坏了,居然跟着杜宣缘这张信口开河的嘴学,振振有词地说,“杜姑娘想,我就一定能怀。” 杜宣缘:…… 你真是对我盲目自信啊。 是什么给了你这种“杜姑娘什么都能做到”的错觉? 可你既然有这种错觉,怎么还能为一点儿我的冒险行为,担心到夜不能寐呢? 杜宣缘满肚腹诽,皆难言出口。 她最终长叹一声,拍拍陈仲因的肩膀,道:“今天不行,还有正事要办。以后有的是你侍寝的机会。” “杜姑娘——”陈仲因惶然地抓住她,仰面望去,颤动的双眸似在向她求证这份许诺。 杜宣缘手指按在他的唇上:“上次说过的,改个称呼。” 陈仲因嘴唇翕动:“繁繁……” “嗯,一定平安回来。” 杜宣缘从未想过将这个辛苦谋来的位置拱手让人。 立二皇子,不过是初入皇城稳定人心的缓兵之计罢了。 她在等自己彻底掌握皇城局势,把朝堂上下百来号官员的秉性摸透,这样才好一一剔除原属于大成的附骨之疽。 至于二皇子及坚定的保皇派,自然在她剪除的目标里。 不过这回成国公动作倒是挺快。 还用上这样一个颇为精妙的计谋。 只是,即便杜宣缘不查看系统记录,也能猜到里边肯定有鬼。 在先帝身体康健,自己有女儿在后宫为妃并育有一子的情况下,成国公还敢跟北域势力勾勾搭搭。 他这样一个贪心的人,怎么可能甘心自毁筹码以求保命? 杜宣缘将计就计,反挑拨小皇帝与他外家这个最大助力间的关系。 说是想要兵不血刃,实际上倒是她更想看看狗咬狗的场面。 但按照这个计划,杜宣缘显然需要随小皇帝一同前往国公府,将自身置于险境中。 尽管陈仲因相信杜宣缘绝对能化险为夷。 可他还是管不住自己焦躁不安的情绪。 他午食都没心思用,连手中的医书拿倒了都没注意到,一直朝门外翘首以盼。 直到程归匆匆赶来。 开门的守福尚在与她交涉,陈仲因已经匆匆来到门前。 “如何?”他问 这还是“陈大将军”性格大变后,头一回主动与她对话。 程归稀奇地多看几眼,就被一向慢性子的陈仲因催着回话,叫她心中更是稀奇。 稀奇归稀奇,杜宣缘交代的事情她可不敢怠慢。 当即将杜宣缘所说原原本本告知陈仲因。 一切顺利。 杜宣缘正在“护送”受惊的小皇帝回宫。 但她特意遣程归来报。 陈仲因长舒口气,终于又恢复温吞的模样,瞧得程归很是咂舌。 从前她是信服“陈大将军”,但到了皇城后,才发现雁王更是英杰,跟着她不仅可以大展身手,还能节节高升。 她一向“见利忘义”。 领了红袖缢的差事后,程归就把“陈大将军”抛之脑后。 而今瞧见陈仲因担忧不已的样子,她心中更加佩服杜宣缘。 紧接着她又按照杜宣缘的吩咐,将成国公府中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知陈仲因。 “我们红袖缢对成国公府的地形再熟悉不过,早早按照雁王的指示潜入其中,成国公摔杯为号,但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时候,那反应,你是没看到,可乐死我了。”程归边说边笑。 “他见事情败露,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便将计就计,想用机关壶给小皇帝倒毒酒。” “估计他不敢给雁王倒,就是怕雁王出事后,我们这些人砍死他。况且他布置的人手没起作用,说明雁王早防着他,他怎么还敢对雁王动手。” “结果他没想到,雁王还早就在小皇帝那里打了招呼。” “小皇帝也防着他,一直盯着他的动作,一瞧他倒酒的时候对着酒壶乱摸,本来不怎么聪明的娃儿,这回倒是聪明了,看出来不说,还当场拆穿他。” 程归咂舌一阵,又道:“咱们还是头一回听皇帝的话,冲出来将成国公当场拿下。” “不过他在亲手杀了图谋不轨的成国公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唯一的助力也彻底没了。” 程归又笑起来,模仿着道:“当时他就这么瞧着我们雁王。” “他也知道自己唯一的活路就在雁王。” 成国公因谋害皇帝被杀,一派党羽也遭清算。 在第二天,小皇帝便下诏退位,将皇位禅让于雁王,改国号为安。 尽管全境上下仍有不小的反对声,但伴随着一系列清算、拉拢,这些声音也在大安建立后不久便日渐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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