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贼人,还不赶紧出来!” 话音落地,枝繁叶茂的树荫底下便缓缓走出一个面容娇媚的少女,她手里捧着一团雪白,脑袋上顶了片嫩绿草叶,很是无辜模样:“好巧啊,二小姐。” 脾气暴躁的鹦鹉重新被关回了纯金的鸟笼里,刚刚受过惊吓的薛宝珠则绷着身体坐在银红撒花的软椅上。 她云翳般的乌发堆在肩头,眉梢儿吊得高高的,带着几分凌厉气,两边缀着的流苏发饰一直垂到耳后根,叮铃摇晃地让人头皮直发紧。 虞绵绵不由得心头乱哆嗦,要知道薛宝珠不但是个兄控,还是个有脾气的病娇,谁要是一不小心惹到她,绝对会被记恨一辈子。 “虞姑娘不准备说些什么吗?”坐在上首的薛宝珠终于忍不住开口,她锐利的眼睛盯过来,明显是看一个偷鸟贼的眼神。 罪魁祸首虞绵绵忍不住抖了抖:“我要说我是不经意路过,二小姐信吗?” “哼,不经意路过?不经意路过我的雪奴怎么会到你手里?我看你分明就是记恨雪奴啄了你,想要伺机报复!”她激动说完,整个脸色都变了,苍白的额头紧蹙,像个摇摇欲坠的病娇西施,认定她不安好心。 可她还没拔这小畜生一根毛呢! 绵绵心里大呼冤枉,嫣红的小脸绷出几分无辜神色:“二小姐怎么能凭空污蔑人呢?况且我身为堂堂仙门子弟,怎么会做这种幼稚之事?” 她装得坦然,学着沈君遥负手而立,倒真有几分唬人气势。 薛宝珠竖起的眉头松动一些,可话里却带着讥讽:“哦,你竟也是仙门子弟?”她压低了眸子左右看她两眼,好似对她的身份很是怀疑。 半晌,拨拢红肿的眼皮问道:“那你可曾捉过什么妖?” “这……”虞绵绵有些尴尬,身为草包,她唯一的技能就是麻利跑路,至于捉过什么妖,那可真是难为她了呀。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修为低微,不久前只捉过一只画皮妖。” “画皮妖?那你说说,何为画皮妖?” “这个嘛,”绵绵端得一本正经,眼珠儿转动思索,“画皮妖并非妖物,乃是鬼煞,她们天性残忍,擅长迷惑人心,更喜欢剥人皮玩儿,尤其是像小姐这般水嫩年轻的少女,最是容易被垂涎觊觎。” 故意压低的嗓音,自带恐怖效果,门口的丫鬟都已经起鸡皮疙瘩了,体弱多病的薛二小姐却好似津津有味,非但不害怕,还翘着足尖继续问:“哦,那她们都是如何剥皮的?” 虞绵绵顿住,心中痛呼,她怎么知道如何剥皮! 只是为了跟这病秧子小姐套近乎,不得不绞尽脑汁卖力道:“先从这儿,从后脑勺用指甲豁开一道口子,再慢慢的,连着整张面皮撕下来……” 薛宝珠敛下的眉眼看不清情绪:“照你这么说,那岂不是要疼死了?” “那是自然,把活着的人皮生生扒下来,可谓痛苦至极,不少女子都撕心裂肺不堪忍受,最后直接痛晕过去。”她努力捋直舌头不打颤,谁知夸张说完,坐在上头的人却陡然间变了脸色。 “一派胡言!”薛宝珠嚯的站起来,发上簪珠摇晃,病恹恹的脸上伪装撕破,浮现出讥讽和怒意,“你压根就没捉过妖!” 绵绵心里咯噔一下,面上装得无辜:“小姐何出此言?” “哼,你说把活着的人皮生生扒下来,可此等妖物极其爱重皮相,剥皮的时候定是要先迷晕她们,要不然挣扎起来,很容易前功尽弃,坏了一张好皮!你身为仙门子弟,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她一步步走近,目光冷冷地逼问,苍白面容因为激动染上红晕。 像是捉住了老鼠的猫,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咬断她的喉咙。 虞绵绵哑口无言,内心震动,心跳都差点停住。 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病秧子小姐居然知道画皮妖怎么剥人皮?! 她到底是打哪听来的? 心里慌得一批,面上却依旧端的稳重,她腰杆挺直,下颌收紧,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这个我自然是知道,只是妖物凶残,本性残虐,我这般说可是为了小姐着想哪。” 少女梨涡浅浅,水杏眸里半分坦荡半分忧虑。 薛宝珠攥紧指尖:“哦,为我着想?” 话说完,眼前人不紧不慢地从袖子里掏出了那枚葫芦荷包,看到荷包的那一刻,薛宝珠登时缩紧瞳孔,掐紧手心,竟险些站不稳。 绵绵观察着她的表情,慢吞吞地往前一步:“小姐,可认得此物?” * “这铃铛,怎么不响呢?” 薛府僻静的院落里,两个脸蛋稚嫩的小丫鬟提着裙摆挤过了月洞门。 她们身形瘦削,模样娇俏,绯红的脸蛋犹如天边的红霞。 而她们手里拿着的,正是仙门中人用来探查妖邪之气的浊音铃。 其中一个说完,另一个立马抬手拍在了她的手背上:“这是仙门之物,自然晃不响的……哎呀,你小心点,别弄坏了沈仙君的铃铛!” 圆眼睛的小丫鬟红着脸斥骂,接着立马宝贝地把铃铛夺过来护在手里,另一个则趁机调笑道:“哎呦,不就是一个铃铛嘛,看你这紧张的样子!知道你喜欢那个沈仙君,我不跟你抢行了吧!” 想起那抹白衣翩翩宛若谪仙般的人影,小丫鬟立马脸红,只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什么,不由反问:“难道你不喜欢沈仙君?” “喜欢啊,当然喜欢,只是比起沈仙君,我更喜欢他身边那位冷若冰霜的雪衣公子,他长得好生俊俏哪!” 圆脸丫鬟睨她:“就知道你喜欢那一款,可说起俊俏,还是那位穿黑衣服的公子长得惹眼,那长相……说句不好意思的话,连我们姑娘家都比不上。” 说着,两张娇俏的脸蛋同时一红,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张冷白艳丽的脸。 那勾人的眉眼,惑人的容色,还有唇角缀着的红色小痣,实在是过于妖艳,像是洞窟里雕刻的邪神,有种雄雌莫辩的美。 只是他给人的感觉太过阴沉,总是似笑非笑的盯得人发毛,叫人不敢多看。 光是想想,就心中打颤,脚底发寒。 两人神游天外,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的差事:“哎呀!我们还是别说了,沈仙君交代我们,要把铃铛挂在每个院子里,不可耽搁。” “好,那我们快些走!” 两人踮着脚,小心地将铃铛挂在了院中的隐蔽处,接着转身,提着裙摆一摇一晃地离开了。 没过多久,墙上银铃乍响,“叮铃铃”如同催命的符咒,瞬间打破静谧—— 一墙之隔,诡异的残影闪电般窜过树梢儿,迅速往院外飞去,长满眼珠儿的小魔球呼啦一声张开翅膀,亮出獠牙紧追不舍。 它嘶嘶怪叫,在快要逼近那团东西的时候兴奋地张大嘴巴,准备一口咬下去。 谁知眼前的黑雾陡然涨大,漫出层层叠叠的血影,血影翻涌蠕动,转眼之间,变戏法似的幻化成一个面目可憎的阴邪模样。 血色重瞳,哀哀泣泪,一张酷似人的脸上布满道道裂痕,犹如被摔碎的泥瓦片重新黏在一起,极其扭曲怪异,明明该是痛苦的表情,嘴角却是弯着的。 “嘻嘻……魔气纯正,竟是从魔渊爬出来的,吞了你,定然修为大涨!” 森森说完,立马张开淋淋血口。 谁知下一刻,身后陡然袭来一道劲风,黑色衣袍掠过草叶,修长手指一翻,周围雾气瞬间凝实,化作无数利刃破空而至,眨眼功夫便将那团咧嘴怪笑的邪物扎穿在地。 面容苍白的少年缓缓从黑雾中走出,他居高临下,唇角凛冽,翻飞的衣袍勾勒出劲瘦腰身,眼眸深沉似裹着化不开的寒气。 正是一脸阴沉的谢妄。 “叽咕!”看到凭空出现的人,小魔球蔫哒哒的尾巴啪一声甩直,立马欢快地扑上去。 只是脑袋还没拱到人怀里,便被一巴掌拍了回去:“怕成这样,还有脸贪吃?” 小魔球摇摇晃晃地滚在草堆里,委屈地叽咕一声,却没再敢上前,只追在他脚边瞪着不远处那破碎支离的邪物,再次龇牙咧嘴,想要将它撕碎。 谢妄走过去,冰冷的眼梢儿笼罩上浓郁的阴影,一股深深的厌恶从心底升起。 “嗬……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那日玄天观,踩碎我分身的人是你!”躺在地上的支离血影认出了他,扭曲阴邪的面容浮现怒意。 谢妄勾唇:“是我又如何?身为魔物,却躲在神殿里叫人供奉,如今的魔界,已经沦落到这般境地了吗?”他幽幽眯着眼眸,碾出的话音带着浓浓的讽刺。 血魔被戳破了一只眼珠子,另一只重瞳轱辘转动:“你懂什么?本座受世人香火,自然替他们消灾解厄,让他们拜我,是理所应当!” “哼,你蛊惑人心,害人性命,还妄想给自己塑一座金身不成?” “那又如何?天下无神,我亦可为人主!你身为魔物,竟然还同那些正道修士一起来坏我的好事?你可要想清楚,与我作对是什么下场!” 谢妄不急不慢地走近,眼神渐冷:“哦,是吗……那且看你今日有没有命从我手里逃出去。” 话说完,掌中翻涌的魔气顷刻间暴涨,脚底杂草倒伏,飞沙石走,渐成刮骨之势,感受到这股恐怖的魔息,血魔残破的身体居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被无形的气息碾压,撕扯。 随即它身躯陡然一震,表情竟称得上是惊恐:“不,不可能,这股力量是……难道你是……” 谢妄眯着眼睛,没有给他废话的机会,一掌轰去,眼睁睁地看着地上的那摊东西化成血水。 小魔球瞪着眼珠子,叽叽咕咕跳上去,正要去捡那点“残羹”,谁知却被谢妄毫不留情踢了一脚:“不过是个傀儡分身而已,去,找到它的真身,再来禀我。”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金陵城外, 废弃的神祠内满是荒凉,墙垣颓败不堪,腐朽的木门咯吱乱晃, 经年风吹日晒,其上漆色早已腿尽,掩映在层层叠叠的蛛网中, 很是不起眼。 没多久, 咯吱摇晃的木门被人一把推开, 白衣翩翩的年轻剑君拨开眼前杂草,率先踏了进来。 他深邃眼眸微沉, 谨慎地审视四周, 察觉到空气中并无妖邪之气后,握剑的手才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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