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冷楚音抿唇不言, 一脚踏入, 寡淡的瞳仁儿平静地扫视, 只见入目荒凉,空空荡荡, 确实没有一丝的妖邪之气。 只是她并没有放松警惕,魔物狡猾, 尤其还是十年前兴风作浪的血魔,只会更加狡诈。 她屏气凝神,仰头四顾, 清凌凌的眼底之下已有了疲惫的青痕。 这两日, 他们追着血魔踪迹四处奔波,在金陵城内大大小小的寺观庙宇兜兜转转, 可还是连血魔的尾巴都没抓到,反而把自己弄得颇为狼狈。 就算再寡淡的心性, 也不禁有些急躁:“这里没有,我们就去别处看看。” 没走几步,手腕被温厚的手掌猝不及防地握住,沾染了冷松香的衣角荡过来,属于男子清冽的气息萦绕鼻间:“贤弟且慢。” 贴近耳边的温柔嗓音,冷楚音一颤,接着问:“怎么了?”她绷紧神色,以为此间有异动。 谁知眼前男子却只是将手中长剑插回鞘中,接着抚正衣冠笑道:“且等我片刻。” 说罢,正直走到斑驳得看不出面目的神像面前,恭敬垂拜:“沈某鲁莽,追踪魔物至此,若有叨扰之处,还请神女莫怪。” 一番举动,令旁边清清冷冷的人儿看得有些呆愣,抬头,只见头顶神像金身早已脱落,斑驳的泥身布满丑陋的裂痕与缺口,说话间,被风卷起的土屑簌簌而落,如此“惨状”,早已没了神性与威严。 怕是乞丐到了这儿也只会口吐唾沫星子,呸上一句“晦气”。 冷楚音敛起眸光,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男子拜完之后,还笑吟吟地冲她望过来:“贤弟,你要不要也来拜拜?” 冷楚音不怎么自在地别过脸:“我为何要拜?泥塑而已,沈兄也信这个?” 男子转动英逸的面庞,坦然说道:“心有所求,自然会信,我亦不能免俗,难道在贤弟眼中,我是那种无欲无求的人吗?” 温润男子轻轻挑唇,深邃狭长的眼眸倒映着灿然的暖光。 开阳宗备受敬仰的大师兄,修真界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奇才,光风霁月温柔悲悯,比起高坐云端冰冷默然的神女像,他似乎才是众人心中的谪仙人。 只是这样的人……竟说自己不能免俗,是因为那个与他有婚约的少女吗? 想到如同小太阳一般活泼明媚的少女,冷楚音不禁眼神微颤。 她缓缓仰头,望进那双温柔深邃的眼眸中,欲言又止,最终却也只道:“天色已晚,我们且先回去,从长计议吧。” 沈君遥点头,关于薛府之事,他确实也有话要问。 只是回到薛府,听到的第一句便是—— “薛宝珠又晕了。” 合欢树下,面容娇媚的少女很是郁闷地托腮,她额前的头发卷翘,先前被割断的那一截已经盖到眉梢儿,再长一点,就能戳进眼睛里了。 半个时辰前,她把作为证物的荷包拿到人跟前,想让她好好辨认,谁知薛宝珠只看了一眼,就立马脸色苍白地否认:“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你拿走!” 这反应,不是才怪。 她弯着眼睛,挤出一抹笑来:“你都没仔细看,怎么就知道这不是自己呢,难不成是心虚了?” 阴阳怪气的语调,跟画皮妖讥讽人的时候一个样儿,直把这病秧子小姐气得浑身哆嗦。 “你、你大胆!我说不是就不是!你是在怀疑我吗?” “我怎么敢怀疑二小姐,我是在担心你哪,小姐不知,昨日我们在玄天观发现藏匿于神殿供桌下的邪像,乃是当年祸乱世间的大祸害,它蛊惑人心,擅使歪门邪道,若是有人被它盯上,十有八九会流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就如同现在这薛府……” 她话说得悚人,本意是想吓吓这个只知道发脾气的二小姐,谁知道她听完,竟然激动得瞳孔大缩,一阵惊悸气喘后,毫无预兆地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这可把薛府的丫鬟吓了一跳,看她的眼神直接呲出了火。 “对不起啊薛公子,我不是故意的。”她耷拉着眉眼,颇为愧疚。 桌上的纸人公子连忙晃着身子摇头:“不是姑娘的错,宝珠心绪敏感容易激动,而且要怪也该怪我……是我一时不慎,着了邪物的道儿,惹来这么一桩祸事。” 多愁善感的薛公子忧伤叹气,薄薄的纸片身子立在那儿,像个缩小版的皮影人儿。 少女原本托着脸盘,听完之后立马眨着浑圆的杏眼安慰:“这怎么能怪薛公子!是那些邪物生性狡猾,作恶多端才对!若是捉到它们,定要把它们统统消灭,再也翻不了身!” 她义愤填膺,抚掌拍桌,涨红的小脸都透着艳艳的绯红,仿佛与邪魔杂碎势不两立的正道少女,浑身都散发着耀眼璀璨的神光,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一旁端坐的冷楚音都忍不住掀起寡淡的眉眼看过去,平日里大大咧咧只会撒娇抱怨的娇小姐,有时候却又意外的语出惊人。 实在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说完主角台词的绵绵很是过瘾,感觉腰杆都直了不少,谁知下一秒,煞风景的话陡然响起:“哦,小姐如何让它们翻不了身?用你的大嗓门吗?” 披着艳丽皮囊的魔物懒懒勾唇,冷白的面靥残留着尚未消散的杀气,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从他的衣角飘出。 他两条长腿交叠,黑色靴筒绣着张牙舞爪的麒麟兽,翘起的靴尖正好勾在她裙子底下,一下一下地晃。 这厮,不知从哪招来的一身腥,居然还敢碰她? 绵绵气哼哼伸脚给他蹬了回去,接着瞪起了眼珠子:“大嗓门?你说谁呢?” “还能说谁?小姐这般有自知之明,怎么不知道是在说你呢?” 戏谑的嗓音,绵绵噎气,小脸一绷,眨动浑圆的水杏眸阴阳怪气:“你有本事,不还是什么都没抓到?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被戳到痛脚的谢妄一顿,接着冷冷讥讽:“哼,那是它跑得快,否则,定然逃不出我的手心。” 冷冽的眼神弥漫杀气,还有一丝被惹恼的不悦。 绵绵觉得这人心理有问题,要不然,怎么就专门见缝插针地逮着自己说风凉话呢? 哼,她才不去理他呢。 把头一扭,立马化身柔弱无辜的小白花,甜甜地冲人笑:“君遥哥哥,冷公子,你们这两日,可有发现那邪物的踪迹?” 沈君遥摇头叹气:“金陵城内大大小小的寺观我们都去过,只抓到几个血魔的分身,至于它的踪迹……并没有追到。” 年轻的仙君说到此处,眼里露出些许愁绪,而面目寡淡,作男子装扮的冷楚音则垂着眼睫,不知是在想什么。 她皮肤冷白而又细腻,这么近的距离连脸上的毛孔都看不到,清冷出尘得仿佛画里的女菩萨,普度众生的好看。 而那清冷寡淡的眼皮之上,则缀着一颗很不起眼的青色斑痕,花瓣大小,点在眉梢儿,不知道的大概以为那是什么胎记之类的。 但读过原著的虞绵绵恍惚记得,那好像是神宫特有的易容之术…… 原著里,血滴子不止是十年前作乱的邪祟那般简单,还与神宫的某桩禁忌秘闻有关,女主此番乔装出宫,一为历练,二来就是要将此邪祟捉回神宫复命。 只是血魔阴险狡诈,极擅隐藏,又有蛊惑人心的Buff在,给男女主添了不少麻烦,就连谢妄这死而复生的魔头都吃了大亏,更别提虞绾这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了。 想到之后可能要吃的苦,作的妖,绵绵顿时把脸一歪,蔫蔫儿道:“这可怎么办?薛宝珠晕了,其他的线索也没有,难不成只能这么守株待兔了吗……可都这么些天了,那血滴子怕不是已经跑了吧?” 嘟嘟囔囔的话音,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气,惹得沈君遥轻笑出声:“放心,它跑不了。” “哦?为什么?” 男子拢着衣袖,手指徐徐敲打,声音清润极是悦耳:“它的修为还没有恢复,不敢跟我们硬碰硬,否则,当年祸乱修真界的大魔,怎会惧怕我们几个?不过,以防万一,这个给你。” 说完垂眸,将一道金符递与她:“此乃惊雷符,威力巨大,给你防身用,不过,不到关键时候,切莫拿出来,以免误伤。” 他语气平淡,笑语温柔,而虞绵绵则立马瞪起了眼珠子。 惊雷符?就是设定中能引动九天雷鸣将半个山头炸穿的惊雷符?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金手指呐! 她激动得两眼放光,犹如得了复活马甲,嘴角都要咧开了:“放心吧君遥哥哥,我定会好生保管,不会误伤旁人的!” 那欢天喜地的灿烂模样儿,仿佛下一刻就要高兴地跳起来扑到人怀里去,看人的眼神都要化出水了。 谢妄冷眼看着,无声攥紧手指,眸中浮现不屑的冷笑。 哼,区区符纸便兴奋成这样,她都不知道什么叫矜持吗? “叮!任务对象谢妄黑化值+1!现黑化值71!” * 树影婆娑,颜色粉嫩的花瓣被风吹起,没一会儿便吹落在身后的草丛里。 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后,被茂盛枝叶遮挡的屋檐底下露出两颗鬼鬼祟祟的脑袋,稚嫩的脸蛋,发髻上结着黄绦,衣衫是光鲜的锦缎,正是去岁刚入薛府的两个小丫鬟。 其中一个怯懦道:“茹月姐姐,你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了吗?” 名叫茹月的丫鬟压低声音道:“听到了一些,他们说,小姐中邪晕倒了,还有那作祟的邪物很是厉害……” “什么?府里的邪物还没有抓到吗?”惶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胆怯,小丫鬟扯着袖子,害怕完又颓然地白着脸,“那怎么办?公子昏迷不醒,连小姐都中邪了,你说我们会不会也……茹月姐姐,要不然,我们也逃吧?” 因着府里接连的闹邪祟,家主又昏迷不醒,不少丫鬟小厮趁着无人管事,暗地里偷偷拎着包袱溜走了。 茹月犹豫:“这……” 话没说完,身后的房门被人陡然用力推开,凌厉的眼神从上而下地扫视过来,犹如捉住耗子的猫,气势逼人。 “好啊,我当是谁如此大胆,原来是你们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们不好好伺候小姐,竟然还在背后说闲话!我看你们是皮紧了,欠打是不是?!” 怒气冲冲的模样,当即把胆小的丫鬟吓了一跳,她红着脸辩解:“倚翠姐姐,我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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