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特么有病! 她在那般恶劣的环境下苟活于世,学会了在水下憋气和游泳,故而如今这条宽敞又温和的河流,实在对她构成不了什么威胁。 “阿嚏!”话说早了…… 甫一上岸,被寒冬腊月的劲风一吹,任谁体魄再强壮,也得咬着牙关打几个哆嗦。沈今禾利落地扭干身上的水,扔了缚头的隔水头巾,掏出怀里的酒喝下两口暖了暖身子,一刻也不敢停留,沿着河边疾色往东跑去。 系统飞在她头顶,吃惊得有些结巴:“你竟然真会游泳?!主、主角光环吗?” 它虽然一来就读取了她的记忆,但总归是有些陈年旧事不曾注意过。 此时华灯初上,时间紧迫,沈今禾一口气跑出了几里地,而系统的话始终萦绕在她心头。 主角光环?哪里来的光环?十八年孤身前来,步步为营,这当中哪一步不是她自己拼出来的? 她承认,过去的苦难逼迫她学会了很多东西,但苦难就是苦难,苦难不值得嘉奖,所以她选择闭口不言,终究没有告诉系统这游泳是怎么学会的。 系统飞上高空四下巡视了一番,霎时喜上眉梢,赶忙落在沈今禾肩头道:“前面林子尽头有个驿馆,里面有马厩!” 沈今禾难得笑出声:“我选这条路跑,自然知道前面有马可贩。” 须臾,顺利地买了匹快马,她挽起缰绳扬鞭一挥,只听棕马一声长嘶,呼啸着疾驰而去。 见她御马娴熟,系统恍然大悟:“那日送完三皇子回城,原来你在骗李怀远啊!” 沈今禾想起那句“奴婢马术不济”,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不骗他难道要说是我让着他吗?” “我劝你还是悠着点,骗了人家太多次,小心以后被报复。” 骏马如风飒沓而过,只听见一阵哒哒地马蹄声淹没在飞扬的尘土中。 “报复”二字令她心头一颤,旋即又想,此事若能成,向相王求个翰林院的官职想必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搬离世子府,鲜少同李怀远来往,慢慢地关系也就远了,他总不至于闲来没事再找人查查她,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爱慕过自己吧。 正想着,忽见一队人马迎面而来,打头的人三十岁左右,即便是暗夜里,也能感觉到此人贵气横生,器宇轩昂,似有一种天生的压迫感。 借着火把的微光看清来人后,沈今禾简直如蒙大赦,赶紧跳下马噗通跪倒在地。 “相王!世子托小人给您传话。”边说边将李怀远的玉珏举过头顶。 其中一个侍卫翻身下马,取过玉珏拿给相王,他拿在手里端详片刻,神情一松,淡淡道:“何事?” 第23章 李怀远生死未卜 沈今禾急忙将皇宫里的事和盘托出。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话,只见话音未落,相王的一名近侍突然指着皇宫的方向道:“王爷,您看!” 如她所言,那座高耸的殿宇几乎在一瞬间就燃至顶层屋檐,火光冲天,照亮了大半个上京城。 此时相王已从秣临县探查完毕返程,快走到淮水一带,他的驻军就在前方。 皇后真是算的好准…… 相王沉着脸思索片刻,而后一夹马腹,边扬鞭边朝身边的一个侍卫道: “拿本王手令,你同郑将军于三刻之后带右翼军,沿官道往城南方向去,到了城楼下只管说是接陛下口谕进城,守城将领若不放行,断不可起冲突,候在城墙下即可。” 这应当是要造成上当的假象,想先稳住皇后,以免她轻举妄动。 又听他朝另一人道:“即刻前往大营集结左翼军和中翼军,绕道北城门护城河外,本王先走一步开路。” 兵分两路,沈今禾跟着相王一行人往北边走。行至方才林子口的驿馆时,被门口的灯笼一晃,相王突然转头看向她。 打量了片刻才道:“你是怀远身边的那个丫头?” 虽然不知他为何莫名其妙地问起这个,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相王松了口气,笑道:“难怪眼熟,你穿着小厮的衣裳本王差点没认出来。”说罢一勒缰绳,抬手让侍卫雇了辆马车,又问驿仆要了身干净的衣裳。 她坐在马车里快速地更换衣物,系统在一边嘀嘀咕咕:“相王怎么凭白对一个下人这么好?难道是看上你了?” 沈今禾懒得搭理它,手脚并用地换下黏在身上湿哒哒的衣物,任他是谁,管他什么目的,她只知道冰天寒地里穿着能掐出水的湿衣简直要人命,头疼欲裂,骨头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马车飞快地往北跑,震得她有些眼晕,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你这小姑娘,能吃苦,有大义,也够幸运。” 沈今禾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评价别人幸运不幸运!就算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不用这么具象化吧…… 又一想,自己穿进这本破书里受了十八年的磨难,究竟算哪门子的幸运。 相王接着道:“凌安王与王妃皆非俗人,自然不会因你身份而为难你,此事一毕,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凌安王?什么意思? 酒壶里的酒有些凉了,但沈今禾还是灌了几口,此刻一听这话,只觉得自己大概是醉了,否则他说的话她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 系统却一副“懂了懂了”的模样,看着她小声道:“哈哈,是不是李怀远想娶你啦?怎么这事儿相王都知道了。” “噗!”一口酒没咽下去,吐了一屏幕,吓得她赶紧拿袖子擦拭,生怕这烈酒把系统的脑子烧坏了。 方才换了件干净保暖的丝绵複衣,又饮了酒,连着跑了几里路,此时靠在软茵厚垫的车壁上只觉得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想着想着,还真就这么睡着了,尽管一路颠簸,但沈今禾这一觉却约莫睡了有多半个时辰。 醒来时,只觉得眼晕脑胀,分不清东南西北。 约莫过了半刻,思绪才渐渐回笼。突然意识到这短短半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猛地一骨碌拾起身来,“咚”一下撞在车壁上。 马车外似乎有人听到响动,拱手问道:“姑娘可是醒了?” 掀开帘子一看,原来是已经到了宣德门外,眼前这些军卫并不是方才跟随在相王身边的那几个,沈今禾不敢贸然出声询问。 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隔着宫墙远远望去,数仗高的火光照亮了整个皇宫,那座高大的殿宇被烧得连檐角瓦片都看不清了,只听数道兵戈碰撞声齐发,宫内杀声四起。 关于里面是何时刀兵相见的,相王和左中翼军又是如何渡的护城河,此时又都去了哪里,这些事,都让她一头雾水。 一个校尉正在巷子里来回踱步,显然是无聊到了极致,似乎看出了她满脸写着疑惑,忙不迭走到车辕跟前,主动开口解释。 “王爷半个时辰前已携大军进宫救驾了,命我等在此护卫姑娘,姑娘放心,此处十分隐秘,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 松了口气,沈今禾这才细细打量起周遭环境,这是宣德门外的一处深巷,看样子是废弃了的染坊旧址,离中心坊市较远,鲜有人烟,确实是个藏匿的好地方。 “校尉大哥怎么称呼?”她问。 那人一摸后脑勺,心直口快憨笑道:“我啊?周广郎,你叫我周大哥就行。” 军中人素来没那么多讲究,周广郎在路边找了块石头搬到马车跟前,一屁股坐在上面,又掏出腰间别着的酒袋仰头喝了几口驱寒。 听着远处惊心动魄的厮杀声,沈今禾心绪一动,下意识问道:“周大哥可知凌安王世子如何了?” 他动作一顿,实话道:“我等随王爷到达北城门时,里面就已经动起手来了,具体是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已经动起手了? 会不会是皇后察觉到相王没有上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令人杀进蓬莱殿了? 自古成王败寇,她既然不能用阴谋让相王背负谋逆的罪名,那就明着来,将其赶尽杀绝,天下重生,只要真正掌了权,到时候还不是她说什么,真相就是什么。 指鹿为马,以黑为白,自古在朝堂上就不是什么稀奇事。 那她又是几时开始逼宫的? 从自己酉时离开到相王入宫救驾,这当中足足四五个时辰的时间,面对皇后一党的怀化军和忠武军,神策卫双拳难敌四手,相王不到,李怀远又能扛得了多久? 耳边一阵嗡鸣,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沈今禾此时没有精力去分想自己为何会如此担忧李怀远,只满心盼着神佛能庇佑他不要出事才好。 见她唇角止不住有些发抖,周广郎忙安慰道:“嗐,世子剑法出神,威武过人,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再说他打不过还能跑不过吗?左右两条腿长在他自己身上,是不是?” 说完他们俩都沉默了,他的腿是长在自己身上没错,但有忠义二字,一字一条腿地将他拖着,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沈今禾一不会带兵二不会用刀,这个关口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坐在此处,尽力地稳住心神,让自己不要太过慌乱。 于是想了想别的事,微微欠身道:“周大哥可否告知,方才我们是如何进的北城门?” 隔着一条护城河,泱泱大军总不能是飞进来的吧。 “这个嘛。”提起此事,周广郎眼神一亮,满心满眼都是崇敬之色:“自然是靠我们王爷运筹帷幄,手眼通天,料定那守城将领不是皇后的人,趁其摇摆不定,便软硬兼施,成功说服他降下了悬索桥。” “……”口才这么好合该去说书。 又他神神秘秘道:“姑娘,偷偷告诉你,我们王爷是开过天眼的,所以才有那洞察人心的本领,否则他如何一听那将领的名字,就立即断定此人还未被皇后收买……哦对了,此事你千万不要往外说。” “……”开天眼个鬼啊,沈今禾无声呐喊,你们王爷手上拿着一份皇后党的官员名单,连同我抄写的行贿账册李怀远一并交给他了,谁敌谁友,谁是墙头草,他自然了然于胸了。 周广郎见这个姑娘一点没有捧场的意思,只当是她不信,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结论,开始不停地寻找论据。 一会儿讲到相王领兵大杀四方,平叛西北四诸侯国,一会儿又讲他是如何巧然化解前堂尔虞我诈,甚至讲到了王府众妾室的侍寝安排有多合理。 再讲下去,沈今禾真是生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于是连忙制止。不过被他这么一打岔,她心情倒是放松了不少,等待也就显得不那么难捱。 过了不知多久,忽然从宣德门快速闪出个身影,一人一马直冲冲朝这里奔来。 周广郎脸色一变,“噌”地站直了身子,边从剑鞘拔剑边给其他几人递眼色,其余人朝他点点头,迅速在附近埋伏起来。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6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25 26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