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谁叫他之前对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现在轮到他自己被恶心了。”系统双手叉腰,“人都是这样,只有事情落到了自己头上,才不会放屁说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 敲了敲眉心,沈今禾想到表哥忍辱负重陪蒋菁媱游山玩水的场景,简直一脑门的官司,“唉,这都什么事啊。” 她对蒋菁媱从一开始的淡然,到后来被害后的惊诧与憎恶,再到现在的无语,真真是觉得心累。以蒋菁媱做了这么多事的能力来看,如果当初去应聘穿书组织,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做到高层了,干嘛非跟个男人过不去。 而且那人还是自己的表哥。 但愿他们游完山水之后表哥能顺利将她遣回,不要再生出什么事端了。 正想着,院门“吱嘎”一声被人打开,两道熟悉的声音传进屋内。 一个是妇人轻柔细腻之声,只是略带不满,“这是女儿闺房,你一个大男人跑这儿来干什么?” 另一个不羁的声音道:“我作为上司来探望自己的属下,碍着您什么事了?” “没大没小的,怎么跟为娘说话!”王妃作势要打人,李怀远轻巧一躲,躲在了檐柱后面。 王妃瞪了他一眼,还不待敲门,房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杏眼圆脸的小姑娘探出脑袋,一看来人果然就是府里最尊贵的那位,赶忙乖乖打过招呼。 王妃知晓系统和陵光在后院习武的事,揉揉她脑袋,笑着问了几句与练功相关的,见她往后院去了,又步履生风地走至榻前,神色担忧道: “沈编修身子可好些了?王爷今日也回府了,你是女眷,他不便前来探望,叫我代为问候问候你。” 沈今禾抖了抖,她怎么敢劳烦凌安王来看自己,还不待回话,又听王妃叹了口气道: “哎,这叫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气吐血了?我这才知道此事,你仔细说,是被怀远气的么?” “不、不是。” 王妃暗暗自责,春花宴结束后,她只顾着与上京孟尚书家的夫人促膝长谈,因着两人是手帕交,此次孟夫人来府上做客半月有余,翌日一早就要走,王妃不舍,亲自将她送出城外十几里。 正要返程,谁知正巧撞上凌安王的随从前来回话,说王爷寻访故友再有两日就回来了,王妃私想着,那就在庄子上等一等,再与王爷一同回城。 谁成想前脚刚踏进府邸,后脚就听荷华说沈编修吐血了! 沈今禾这孩子,瞧着总是瘦瘦弱弱的,这些年来饭没好好吃几口,苦头倒是一点没少吃。虽然郎中说淤血吐干净了便无碍,但总归是去病如抽丝,还是得好好将养一阵。 边想边风风火火朝屋外的女使道:“吩咐东厨每日都煲些滋补的药膳来。” 沈今禾一听“药膳”二字,瞬间一个头十个大,再一听王妃口中念出来的药材品目,实在珍贵得叫人心尖直跳。 她突然在想,王府的人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专程来碰瓷的。 正要回绝王妃,却见李怀远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朝自己眨了眨眼,仿佛料到了她要说什么。 “她既要给,你就收着,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想想又道:“再说你要是喝不完回头高价卖给柳南钦,他那副身子一向都需要大补。当然,最重要的是他钱多,你卖了钱再赔给我,岂不是一举多得?” “好像挺有道理。”就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还没等沈今禾还没想明白,王妃就已经将李怀远轰了出去,轰完又重新坐在榻边。 她梳着蕴藉持重的盘桓髻,头上只插了支嵌玉花双珠纹金发簪,说话时总是带着明艳又大方的笑意,浑身上下都充满朝气。 沈今禾不由得想,若是和这样的人久居一处,想必什么烦恼都要烟消云散了。 两人说了会儿闲话。其实沈今禾不太懂得如何跟长辈打交道,以前在掖庭左右逢源,是因为不用拿出敬畏之心,自然能应付得游刃有余,现在面对王妃,中间夹着个李怀远,肯定就变得不一样了。 好在王妃也不是个什么爱端架子的人,无非就问了些李怀远在上京城如何如何,吃穿用度之类。 说着说着,王妃就握起了沈今禾的手,难得的有些羞赧。“沈编修,有件事我和王爷已经商议过了,现在想来问问你的意见。” 沈今禾眉眼一跳,似有不好的预感。果然—— “你觉得怀远怎么样?”王妃双眸闪闪发亮。 沈今禾尴尬道:“王妃何不先问问……世子怎么想的?” “诶,他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沈编修如何想?” 正在听墙角的李怀远:“……” 身子往后靠了靠,沈今禾挠挠头装傻:“世子乃人中之龙,在上京城威望素著,朝中不少臣工都有意向同王府结亲。” 王妃笑着说了两句“哪里哪里”,却是没有再深入往下问了。 她头一回做这种给人牵红线的事,且一头还是自家儿子,况且沈编修家里也没个能主事的长辈,她也不好叫媒婆带着纳采之礼直接去找沈今禾本人,万一人家孩子根本不乐意,到时候闹个尴尬事小,毁了姑娘名声可就罪过了。 再说一牵扯上媒婆,难免有几分借着王府的权势施压的意思,这样不好。可是让荷华跟叶绥去说吧,恐又说不清楚,失了礼数。 真真是左右为难,愁死人了。 王妃心力交瘁,顿了顿道:“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沈今禾默然:“……”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时,李怀远再度进了屋子,只不过这次倒没大摇大摆,而是直接对着王妃说: “方才见父亲好似有急事找您,您快去吧,沈编修本就在伏案务公,被您耽搁了半晌,怕是又要掌灯熬夜了。” 王妃一想也对,生了病该多歇息才是,自己一直在这里难免吵嚷到她,便道:“那你歇着,我明日再来看你,公事嘛慢慢做,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是身子要紧。” 沈今禾笑着谢罢,见王妃走远,不由感慨:“王妃真是个好人啊。” 李怀远想到她曾经也给自己贴过“大好人”的标记,挑了挑眉,“你好歹也是翰林院的文士,怎么夸人就只会用‘好人’这两个字?” 本就是故意逗她的,说完也没在意,不想沈今禾却认认真真地回道:“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都是用来与人交际的,‘大好人’才是真心话。” 说罢李怀远一愣,倏地就想起两人初识时,沈今禾那些捧人话的确是信手拈来,什么如渊之清如玉之洁的,霎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沈今禾自然没注意到他又在自己跟自己闹别扭,只管坐在案前整理柳老先生的手稿,这一部分未装成册的是他几年前著的前朝通鉴,想必也是呕心沥血了的。 李怀远左右无事,便主动担任起小书僮的职责,在一旁安静地站着研墨,余光恰好瞥见纸上写着的那句“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忽而就想起了瞿广来。 那会儿凌安王刚一回府,他就去主院问了瞿广之事。凌安王讶异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 “你若是这个态度……”凌安王眯眼。 李怀远道:“好吧,实话说,我想查明当年真相。” “然后呢?将真相公之于众?” 李怀远默了默,没接话茬,反而分析起了此话的画外音,“您既然有此一问,那想必现在史册中记载的就一定不是真相了?” 否则怎会有公布真相一说。 第48章 你愿不愿意同我去圭峰看…… 凌安王咬咬牙,有一种想打死这个逆子的冲动,小兔崽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平复了片刻才道:“我可没说过这话,你祖父也未曾给我讲过什么瞿广的事,你少扯一些莫须有的来试探我,当心我到你母亲那里告你一状。” 李怀远对自家父亲的秉性再了解不过,见他开始插科打诨,就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了。 其实他也知道凌安王心中所虑。 自古乱世多仰赖武将,有功之臣封王拜侯并不少见,可到了治世年间,这些异姓王难免会遭君主忌惮,处境微妙。他祖父是个直肠子,才不管朝堂上那些暗流涌动,可父亲却不同,他是个极擅藏拙、明哲保身之人。 李怀远从小受祖父教诲,性子更随老凌安王一些,故而这些年也没少与凌安王起争执。好在每回都有王妃在当中调停,王爷又闲云野鹤惯了,凡事想得通透,才不与他这个儿子计较。 李怀远想了想,也没瞒着沈今禾,“父亲应是知道些什么,但他怎么都不肯说。” “无碍,多谢世子挂念此事。”沈今禾面上不显,其实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她之前听了李怀远的豪情壮语,内心燃起了一丝火焰,还以为…… 如今冷静下来一想,才意识到此等大事岂是轻易能做成的,心中那一簇火苗便渐渐地熄了下去。 窗外的光影不知何时移到了锦绣山河的屏风上,沈今禾忽然想起一事,问道: “世子许久不回上京上朝,当真不算旷阙么?” 李怀远道:“前阵子算是告假,这阵子么,实不相瞒,陛下暗中给我安排了要紧的任务。” 紧接着眼珠一转:“想知道么?” “什么任务?” “不告诉你。” “……” 日头悄悄爬满书案,照在笔架的几支紫毫上,雕花窗开着,院外小径吹来阵阵芳香。两人各做各的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茶气书香,一半一半。 “过几日就是上巳节了。”李怀远冷不丁提了一句。 沈今禾搁了笔,略微好奇,“浔阳百姓似乎很注重节日习俗。那日城内会有什么活动吗?” “很多。”李怀远道:“祓除畔浴,曲水流觞……不过青年男女们一般最爱去圭峰看暮霭,祈求姻缘圆满。待太阳落了山,他们便会相伴一起到后山放天灯。” 提起圭峰暮霭,两人都默了片刻。 沈今禾想换个话题,却不知李怀远是不是故意的,偏就着这个话头说了起来:“你曾说,未看过浔阳三景甚是遗憾,那你愿不愿意……上巳节同我去圭峰看一次暮霭?”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翻着手里的书册头都没抬一下,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日子里,邀约三五好友一起打马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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