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枣花迷迷瞪瞪地醒过来,揉着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吃的”二字,顿时发了疯地扑到了门口,从栏杆里伸出手,饿痨鬼投胎一样地抓起笼饼就往嘴里塞。 “慢点,慢点!”吕氏忙不迭地给乔枣花顺着背,心疼得直掉眼泪,自打昨儿进来,她的老闺女受了多少委屈呀! 郑氏看乔枣花狼吞虎咽得很不像样子,便从篮子里捡了两个大笼饼递到吕氏跟前:“娘,你也吃呀。” 乔枣花见郑氏一双细腻白嫩的手从自己眼前“抢”走了两个笼饼,恶狠狠地剜了郑氏一眼。那眼神怨毒得仿佛是郑氏割了她的肉一样,让郑氏气不打一处来。 “不用,我一把老骨头了,犯不着跟花儿挣这一口吃的。她年纪小,得多补补!瞧瞧,她都饿瘦了!” 郑氏简直想骂人。 满打满算,她俩被关进来也不过十二个时辰!这牢里又不是不管饭,哪能就饿瘦了?而且这哪里瘦了,乔枣花这不是照样一身横肉,一点儿没少! 再说了,这外监又不比关重刑犯的内监,伙食再磕碜能磕碜到哪里去?郑氏在跟狱卒来的路上,细细打听过牢房里的伙食,这跟乔家其他几口人平日里吃的有什么区别?吃惯了别人血汗供养的细米白面,让她尝尝别人平时里吃的东西,这就受不了啦? 虽然她脸上有些不好看,但仍然柔声相劝:“娘,正是因为您年纪大了,才得好好养着。您把身体养好了,才能继续护着小姑呀?何况这里二十个笼饼呢,她也吃不完,白放坏了!” “我能吃完!”乔枣花使劲咽下嘴里的一口食物,虽然这一口过于庞大了,咽下去的时候噎得胸前憋得慌,但仍旧有力气恶狠狠地叫唤。 “花儿!”郑氏带着恼意,用略带指责却仍然温柔的口吻说道:“你怎么说也是大娘子了,还这么不懂事,那是辛苦拉扯你的阿娘,让她吃一口怎么啦?而且你也要仔细自己的身子,饿狠了猛然吃这么多,你想把肚子撑坏呀?” 吕氏听郑氏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有道理,这才接过了笼饼,咬了一口慢慢嚼着,心里十分感动。 不愧是知书达理的秀才娘子呀,就是比别人明事理、懂孝道!乔枣花有会读书的三哥,有这么贤惠的三嫂,还愁以后说不到好亲事吗? 郑氏又打开了那个陶罐,道:“这里有鸡汤,别噎着了,润润喉咙。” 看见鸡汤,乔枣花连忙又放下了左右手里已经咬了一大半的笼饼,抱着罐子直接吨吨吨地大口猛灌。 吕氏倚着牢门,看乔枣花吃饭,心里越发心疼。她对郑氏道:“老三家的,老三在县里读书,是中过秀才的,在县太爷跟前肯定十分有脸面,你可得让他把我们娘俩早日弄出去呀!” 郑氏点点头,道:“这是自然的。我们怎么能看着娘在这里受苦呢?老三肯定会尽力周旋,您放心吧。”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则在疯狂呐喊。 当街闹事这个罪名本就没什么,最多关个三四天,到时候她把钱一交,就能赎回人了,为什么要特地跑去找夫君? 婆婆还要让夫君把她弄出去……这不是让他去跟县太爷对着干吗?他才中了秀才没一年呀,就要把脸给丢完了!老天爷呀!娘这是非得让这事闹腾得人尽皆知不成? 吕氏又追问:“那你让他去打听了没有?县太爷跟前,他口风是咋样的?” 郑氏忍着心里的恶心,问道:“夫君还在书院呢!是二嫂发觉昨儿您没回家,今儿一大早跑来找我。我这不是心疼娘么,先来给娘送口吃的,过后再去书院找他!” 吕氏心花怒放:“好,好!你想的周到,我这么些媳妇儿里,就你最孝顺,办事最妥当,让人放心!”说着,她忽然又变了个脸色,咬牙切齿道:“都是那个小娼妇闹的!没爹没娘的野种,攀了高枝就忘了本!你可得让老三他好好治治这个丧了良心的兔崽子!” 郑氏心累得不行,只好敷衍地连声应是。 离开牢房,郑氏把空篮子和空瓦罐还给了鼎食记,离开酒楼后,她略略放慢了脚步,兀自思考了一会儿。 这会儿倒是不忙去书院。 虽说她很不想让夫君管乔芸的事,但此时她还是得登门找她一趟。 毕竟婆婆是因为她才被关大牢的,这件事还得找她才能解决…… —— —— 求月票,求收藏,求订阅,求全订(自动订阅),么么哒(ლ′◉3◉`)ლ
第182章 双标 来到乔芸的食肆,郑氏愣了愣。 这里与上一次来时的模样大不相同,柜台后面忙活的也是生面孔,这让郑氏有点踌躇,并开始怀疑这家店是不是换了人。 她扭头看到了墙上贴的菜谱,又松了口气——还是熟悉的配方! 来乾见她跨入店门,连忙迎上来:“客官里面请!要吃点什么不?” 郑氏勉强笑了一下,摇摇头示意不必,道:“我来见你们东家。” “你是东家什么人?”来乾警惕地问。 “我是她三婶儿。” 谷雨正在柜台后面切咸菜,闻言立刻柳眉倒竖,呛声道:“我们东家哪里来的三婶儿?你莫不是跟昨日闹事的那些是一伙的吧?” 郑氏被这一通话呛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但是她现在毕竟是有求于人,也不好翻脸,只得低声下气地说:“我跟她们不一样,你们东家会愿意见我的。” 谷雨哼了一声,一点好颜色都不给:“有什么不一样!人家爹娘拼死拼活养活一家子,受了伤生了病也不管,你们眼里哪里有儿女子孙,就只有钱!当初嫌她多吃一口饭,人家爹娘百日都没出就把她丢了,这会儿看到人家过好了有钱了,又来认孙女,你们是她上辈子的仇人吧?见不得人家好,非得把她害死才罢休?” 昨儿回来之后,乔芸已经将这件事的缘由告诉了谷雨,也是做个准备,免得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到了外人跟前会露馅。 谷雨对这件事可太能感同身受了。 她不就是被亲娘抛弃的吗? 因此,谷雨对这种亲戚一丁点好感都没有。 郑氏被骂得狼狈不堪,眼泪顷刻间就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千万种委屈在这一瞬间用上了心头。 她颤抖着嘴唇,嗫嚅辩解道:“我,我没有……” 吕氏拖着乔大的伤不给看,拖着甄氏的病不给治,到最后把乔芸丢出家门,这三件事哪一样是她能做主的?不说做不做主,便是吕氏行这些不义之事的时候也没人来告诉她一声呀! 这些话骂给吕氏和李氏她们听,那郑氏双手赞成。可关她什么事?为什么要让她挨这份骂? 哗啦一声,后门的竹帘被掀起了。 乔芸淡漠的脸出现在了门口。 她看着不知所措的郑氏,叹了口气。 “三婶,进来说吧。” 郑氏抹了抹眼泪,低着头快步跟着乔芸来到了后院。 乔芸端来一盆温水和毛巾来,道:“你先把脸洗了,这满脸眼泪的不像样子。” 郑氏嗳了一声,就着水盆拿起毛巾开始擦脸。 乔芸心里也有些复杂。 她是烦恼该怎么处理这个三婶。 按道理来说,她也是受害者。原本是清清白白的秀才家的小娘子,嫁给了乔家这么糟心的人家,纵然她确实只想守着夫君安安分分的过日子,架不住婆婆嫂子小姑子一个比一个能闹腾。 想来她的心里也一定不好受。 郑氏洗干净了脸上的眼泪,百感交集地看着乔芸,叹道:“芸儿,你果然是个顶顶仁义的好孩子,三婶没看错你!你奶奶昨儿在集市上冲撞了你,我替她给你赔个不是!如今她在牢里吃不好睡不好还受冻,苦头已经吃够了,你看在三婶这么苦苦求你的份上,行行好去求县令大人把她放出来吧!” 乔芸原本还对她有那么一点同情,可听到郑氏这么一番话之后,心迅速冷了下来。 她冷声道:“不过关个三五天就放出来了,这是《轩唐律令》上明明白白写着的,三婶你又何必巴巴儿地跑来找我。何况你找我就能管用了?我是什么人,凭什么县太爷就就要听我的话、给我脸面?依我说,你还是趁早准备好钱财,提前去牢里打点打点,兴许还能少让她俩瘦些苦!” “话不是这么说!”郑氏苦口婆心地劝,“她们昨儿冲撞的人是你,你作为苦主,高抬贵手愿意放他们一马,县太爷也没有理由继续拘着人呀!芸儿呀,你奶奶好歹也给了你十几年的饭吃,让你平安长到现在这么大,就算是这些恩情与她前儿造孽的事抵消了,可你做小辈的,孝敬长辈也是应该的,给自己积德,对自个儿也有好处!” 乔芸气笑了。 “你说的倒是轻飘飘!若吕氏要害死的是你儿子,你也能过后啥都不计较地跟她与人为善呀?我从前倒是不知道三婶儿这么好心,那我爹从前打猎换来的银子一大半都填到你们家里去了,怎么也没见你偷偷贴补我们家一点儿?还让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在我面前哪里来的面子?我爹娘从前被那个老虔婆刻薄得每天只有糙粮糊糊的时候,你但凡用我爹的血汗钱给我家一点儿窝头贴饼子,我今日都会念着你当时的好!” 郑氏的脸色顿时十分精彩。 这话她没法反驳。 她只知道从前吕氏送钱来的时候,她确实心安理得地劝夫君收下,从没想过这钱是怎么来的。 她确实不想管这件事,从前还起过撺掇乔芸跟吕氏闹起来的心思。 可如今吕氏确确实实进了大牢,她意识到自己的夫君、孩子都脱不了干系之后,她又恐慌起来,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去找乔芸。 乔芸恨恨地补刀:“你也知道要与人为善,合着那老虔婆给我饭吃,我就得念着那点子恩去孝敬,我爹拼死拼活供你家吃肉喝奶读书写字,那你是不是也得孝敬孝敬我爹?三婶儿,做人要将心比心,别拿着自己做不到的事来要求别人!或者三婶你是那种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的?” 郑氏被乔芸这么一顿指责,情绪终于崩溃了。 她的眼泪又哗啦啦不要钱似的往外淌,声泪俱下地哭诉:“那三婶儿能怎么办呢?娘她多防着儿媳妇,那些钱到过我的手里吗?我和我家浩儿平日吃的不都是我自己的嫁妆!你若不去衙门说情,娘就得让三郎去!那到时候他娘下过大牢的事就人尽皆知了,他的前途怎么办,我家浩儿的前途又怎么办?亲娘和亲奶奶曾经入过狱,这事传出去那他们父子俩无论到哪儿都得被指指点点哇!” 郑氏梨花带雨,哭得分外惹人怜。 然而见多了美人的乔芸一点都不心软,只是冷冰冰地看着她:“活该!谁让你非得把自己跟那老不死的绑在一起!又想吕氏给你们家的钱,又不愿意担着骂,天底下哪有这么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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