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急,我家接下来还有过继嗣子事要忙乱,李姚两家为此已经在城中闹翻了天。折腾这么久了,是时候该有个定论了。” 陈白安是知晓其中内情的,自然说了一连串的理应如此。 事实,如何处理此事,李执瑾是早已吩咐下去的,叶阿叔只需要照章办事。 他先是找上姚家人,按照李执瑾意思,向姚家人许以重利,又带去了李执瑾的话,并两千钱好处。 之后几日,姚家果然不再与李家闹腾。 转天,李氏族长就进了门。 说他们已经想办法摆布了姚家,如今已经没有旁的人捣乱;问李七娘要何时才能抽时间见李家孩儿,从中选出一个来,作为嗣子过继给李昌良。 李七娘自然不会阻止。 当着李氏族长的面,就吩咐了叶阿叔,要他尽快安排时间,将那些孩儿领进府里来见上一见。 结果叶阿叔一连说了好几个日子,不是杏儿说那天李七娘已经吩咐了要见哪家铺子的掌柜,就是小寒说那天可能有旁的事需要李七娘亲自出面处置。 “李七娘,你要是不愿意过继李氏孩儿到你父亲膝下,就直接说。用不着这样推三阻四找理由。” 李氏族长怒不可遏。 “还说什么将孩儿们都送到家学里来,一一挑选。我看你分明就是想让李家和姚家争个头破血流,你好在背后看笑话。” 一听这话,李七娘忍不住惊讶起来。 先是惊讶,李氏组长不知什么时候长了脑子,居然还能想到这一层;然后便是惊讶如今家中事情都已安排顺了,外头也没有强敌环饲,本应是她最有闲散时间,可以逍遥自在的待在府里休息玩乐。连她自己都不知晓,她的时间何时被安排的这样满了。 “七叔公何出此言,若我当真不愿意挑选李氏孩儿成为我父亲的嗣子,从最开始我就不会说这样话。我们都打了多少年交道了,您老人家又不是不知道我性情,我虽然遇事不怕事,但没事儿的时候,我也不会自寻麻烦。” 她一边说,一边扭头望小寒。 小寒自然不敢耽搁,只说自从李执瑾改了名字之后,各世家高门的贵女们请李执瑾游园赏花饮宴的帖子就没停过。 “之前女公子一直在凌府,奴与阿叔自然有理由回了那些人邀请。” “可如今女公子重新回到府中,这些事情我家自然推不得。那都是些世家望族以及高官贵女送来的帖子,我家绣楼的生意还要靠这些人光顾,您若是无故不去参加她们邀请,怕是她们要以为我家故意拿乔,反而得败了我家绣楼这么多年经营出的好名声。” 小寒说的自然不假。 她家是商户,本来门地就比这些世家望族以及高官门户要低。 以往这些人家不曾给她送邀贴,她自然可以舒舒服服的待在家中。 可如今人家送来了,她也不能不识好歹拒绝。 她止不住心中暗叹。 自己果然是错误估计了凌蓦迦在这些世家贵女之间的受欢迎程度;而她,这个莫名其妙跟凌蓦迦扯上关系的人,从今往后,怕也再没有好日子过了。 只还不待李执瑾开口,李氏族长就已经吵吵嚷嚷喊起来。 “这世上,哪有拒绝不了的邀贴?” “那些世家高门出身的女娘,今日登山,明日拜像,一个月恨不得有三十天都在游玩。你难道还能每一场都参加,随便找个理由推一两场,不就抽出时间来见家中孩儿们了。七娘,你可莫要顾此失彼,别忘了,如今正正经经替你父亲挑选嗣子,才是最重要之事。” 李执瑾心中恨不得将白眼翻到天上去。 面上却依旧一副心平气和好说话模样。 她吩咐小寒将那一大摞邀贴取了来,在其中翻翻找找好半天,才抽了最下头一张交给小寒。 “这个月末,刘娘子的游园会我就不去了。” “明日备上厚礼,再从织坊取两匹我们刚刚制出来的缠枝纹图样锦缎送到刘娘子府上。你亲自去,就说家中有要事要办,待闲暇下来,我一定再备重礼登门致歉。” 李执瑾说的刘娘子,正是大鸿胪刘家的女公子。 事实上这一大摞邀贴之中,只这位刘娘子,就一连发了两张过来。一张是这个月月末,另外一张则是下个月月中。 不过,她拒绝刘娘子一次邀请,并非只单单是因为她发了两张邀贴过来,也是多少能猜得出,她如此急切要见她,为的是什么事。 小寒是她身边最亲近伺候之人,自然知晓李执瑾即便拒绝了刘娘子,那刘娘子也不好心存芥蒂。 只是在李氏族长面前。 她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女公子这样做,定是会令那刘娘子怀恨在心。本来若我家身份高一些,便可以将这么多邀约全都拒绝了;可偏偏我家门第不显,这些人家送来的邀贴是一个都不能拒绝,拒绝了谁都是下人家脸面,非得要把人家得罪的死死的。” 杏儿也在旁边帮腔,一连道了几声是呀,是呀,女公子你再斟酌斟酌。 不出意外,李氏族长果然摆起了长辈架子。 满口训诫:“你们这两个丫头是怎么回事,主家说什么你们做什么便是了。什么时候,你们这些伺候的,还能左右主家决定了?” 李执瑾似笑非笑看了李氏族长一眼。 立刻叫那老匹夫闭了嘴。 她这才不咸不淡的吩咐小寒:“就照我说的办吧。七叔公这般着急,我又有何办法,只能等此事过去,再向刘娘子赔礼道歉,请求她原谅了。” 眼看着叶阿叔送了李氏族长出府,小寒这才不情不愿的将手中邀贴重放回去。 念叨说她本来还想着,李执瑾接下来必然早出晚归,要在一大堆烦人的世家女娘中周旋盘桓,可以在这一日随便寻个理由,好好休息一天。 “谁成想,就连着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天,也叫族长给搅和了。”
第78章 寿宴 “无碍, 反正事情迟早要办。” 和李家孩儿见面的事情安排在月末,在这之前,李执瑾还有好几场游园会, 赏花会要去。 小女娘们的心思都挂在脸上。 所有人对待她, 都是好奇又鄙夷的态度。 冷落她, 又关注她。 当然也有些早慧高明的小女娘,笑着朝她点头,看似对她客气,又不靠近她。 她们捏着帕子、撩着发丝、整理着裙摆、摆弄着头花耳饰, 借着所有小动作的机会观察她,再扭头悄悄议论她。 李执瑾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不放在心上。 毕竟,她是曾经在上官府坐了五年冷板凳的人, 又怎会将这等样场面看在眼里。 “女公子,不是说今天秦老夫人寿宴,刘娘子一定会来吗?” “怎的还不见她人。” “她不会不来了吧?” 李执瑾今天参加的这一场, 正是朱虚侯秦嘉容母亲的寿宴。 朱虚侯秦家自前朝始, 就是世家望族;当年高祖揭竿起事时, 秦家更是倾尽所有, 出钱出兵出力, 助其稳坐江山。却又在天下初定后,寻了个旧疾复发,需卸职养病的借口, 上交虎符。从此成为长安城中圣眷不衰的氏族,高祖亲下圣旨, 封秦氏家主为朱虚侯,世袭罔替。 秦家子嗣虽只担了个王侯虚职, 却得了个从此与皇族联姻实际好处,享尽荣华富贵。 秦太夫人虽没有和皇族人搭上关系。 但秦嘉容却尚了三公主为驸马。 与其余尚了皇族的驸马不同,秦嘉容与三公主都是吟风弄月的妙人,情谊甚笃,两人经常是侯府住半月,公主府住半月。别提多逍遥快活。 是以,此番秦太夫人寿宴,乃城中盛事。 依李执瑾身份,本身是够不上这样大场面的,她可求了陈白安许久,又许了她无数好处,才搭上了这一筏。 此刻,陈白安正被大堆女娘拉过去嬉戏谈笑。不过,李执瑾觉得,她们聊天多少都会提到她,都会八卦一下她与凌蓦迦的关系。 “刘娘子与几位公主都相熟,她不会错过秦老夫人寿宴,应该是有事耽搁了。” “反正,她来不来也没什么所谓,我们真正要等的,也并非是她。不过觉得有她在,行事不显得突兀而已。” 李执瑾等了许久,被这些小女娘悄无声息看的实在有些烦。 她想了想,嘱咐小寒杏儿在这里守着,等刘娘子来了知会她。就起身往院子里转转,想找个僻静的地方,歇一歇。 好在侯府早已想到这些。 小丫鬟一听说她是被吵的头晕,立刻恭敬领着她穿过长长廊道,经过吊桥亭榭,进了一处被青竹围起来的小小园林。园林小院被打扫的十分干净整洁,两排厢房小屋被腾出来,专供来赴宴客人修整歇息。甚至院里还留了伺候的丫鬟老媪。 “李娘子,里头都是奴婢们打扫过的,是洁净的,您只管放心休息。” “也好。” 反正李执瑾本就是要找个安静地方躲懒,有侯府这些丫鬟守着,反而能替她省去许多麻烦。 “陈娘子还在外头,若是她想起来寻我,还劳烦姐姐们告诉她一声。” 李执瑾被吵的脑袋嗡嗡,懒散靠在软榻上小憩,听着外头隐隐传来的风声水声,以及些许如她一般疲于应对寿宴上喧阗宾客,笑闹着越来越近的声音,止不住昏昏欲睡。 却在朦胧间听到窗下一声响。 间杂着男人的闷哼声。 “是谁?” 李执瑾猛地从软榻上坐起,环视厢房。 空荡荡的厢房中,除了摆设用的各式漆器,就只有她软榻旁矮桌上点着的一炉香,正随风袅袅飘游。 哪里能听到响声。 李执瑾不由皱眉,一边在心里念叨着,肯定是这段时间太过忙乱,没有休息好,才会幻听;一边重新往软榻上躺。 安静的空间内却突然又有了异动。 依旧是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 像是幼儿在极度不适下发出的一声嘤咛,又被人着急忙慌制止的声音。 李执瑾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到厢房东侧的一处窗口。 才刚刚探出头去,准备看看外头是什么情况,脖子上就被架住一把冰冷剑刃。 “噤声,否则我立刻割了你脑袋。” 冷漠又生硬的声音传进李执瑾耳朵,即便这声音极其虚弱,可其间包裹的冰冷杀意,依旧使李执瑾将已经到了嗓子眼的叫声生生吞回去,情不自禁照着他的要求做。 她咬住舌尖,强迫自己镇定。 再仔细打量那个窝在她窗下的冷硬男人。 男人一手举着寒光凛凛的长剑,架在她脖子上;另一只手上,抱着一个被仔细包裹在锦被中的小小婴儿。他小腹上插着半支被长剑削断了尾巴的箭矢,正潺潺流着血,纵使因疼痛生出了满脑袋冷汗,盯着李执瑾的目光也依旧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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