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靖视线落到她身上,里头隐藏着火星子。 慵懒的姿态为她增添了一抹动人的风韵,她的容貌本就长得妩媚,此时含情脉脉地看人,珠脆的娇声尾调也微微上扬,比寻常时候多了分勾人的妖娆,千娇百媚不过如此。 他慢慢关紧屋门,隔绝了外边的纷纷扰扰,嗓音霎时变得低沉:“十七哥公务繁重,戌初便走了。” 老皇帝自启王暴毙后就病了,一直未见起色,容王上个月被册封为太子,目下代理朝政。 龙元旌在监国后忙得脚不沾地,舒樱伴他左右,上次他们在玄天境大婚时舒樱他们没去成,这次离得近,终于抽出一点空来讨杯喜酒喝,喝完就得回去批阅山高的奏折。 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这是没办法的事。 师琳招呼他坐过来,边剥花生仁边问:“我们什么时候回玄天境?爹娘只许我们下山七天呢。” 从边关回到玄天境,他们父子有过约法三章,他成婚后必须肩负起少主的责任,未经允许不可擅自离庄,就算经过允许,也得在规定期限内回到钟离庄。 钟离辉祎批准他下山七天筹办这场婚事,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即是归期。 本该如此,钟离靖有些迟疑:“十七哥缺人手,他叫我去帮忙。” 她问:“那你是怎么想的,可愿入朝为官?从此平步青云,成为两袖清风的青天大老爷?” “不……我不喜入朝堂,我喜欢广阔的天地,江湖更适合我。” 他只是不忍义兄为难,有心相帮,可实在不愿被规矩众多的官职束缚住,且同僚间尔虞我诈的风气令他看不惯。 师琳噼里啪啦剥花生瓜子,语气轻快:“文武百官一个萝卜一个坑,空缺的职位自有很多人挤破脑袋去竞争,大家通过诠选后各司其职,两全其美,而你要明白一件事,朝廷永远都在缺乏好官。” 每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他在江湖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长处,若是进了庙堂难免束手束脚,还不如悠游江湖来得自在。 她把一小抓干果仁塞进他掌心里,接上前话:“十七哥是真心邀请,却不见得忍心要你为难,若是你不想去的意愿占了上风,回了即可,十七哥绝不会怪你,或许反而松了口气。再说咱们家已经出了一个武将,你能做的事大哥也能做。” 钟离靖啃着果仁,觉得这话很中肯。 钟离清改邪归正后,经过和龙元旌两个月的并肩作战,有了一定的战友情,加上有他做纽带,龙元旌不计前嫌,培养钟离清成为自己的心腹。 龙元旌用人不疑,如今钟离清是从三品镇西将军,他暂时在黑羽司做陆宁的副手,日后龙元旌登基,陆宁晋升御林军大统领,钟离清就顺理成章接管黑羽司。 黑羽司干着锦衣卫差不多的活,钟离清能加入黑羽军,说明龙元旌真的很重视他,好钢用在了刀刃上。 钟离靖和大哥不同,他对当官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这或许是个很不错的借口。 他笑得意味深长:“你前天不是遗憾没能多陪我闯荡江湖?现在机会来了。” 师琳茫然回视,不解何意。 “你明日就知道了。”钟离靖捏住她的下巴,轻轻转过她的脸,凑上去轻啄美人香颊,在她耳畔呢喃,“上次没能好好看清你穿嫁衣的样子,这回就这么穿着……慢慢来?” 他本就忍耐了很久很久,回了玄天境还要准备好几天婚事,洞房当夜猴急得差点把她的嫁衣撕成破布。 事实证明忍太久不是什么好事,一旦猛禽开闸,某人逮着机会就大快朵颐,哪管什么日夜,实在是太无耻!太下流!太舒爽……不是,太没羞没躁了! 往事不堪回首,没想到他不仅没收敛,还玩出了新花样。 师琳面上生了粉霞,恼羞地捶他胸口:“胡说什么呢!”然后小小声说,“穿着不行,嫁衣会沾上痕迹的,让人瞧出来我还怎么活?” 钟离靖脑袋搭在她颈窝里,抱着她诱哄:“站着来?这样不易沾到,我抱着你,你不会受累的。” 师琳被他作乱的手弄得逐渐飘飘然,但并未完全进入状态,脑海里尚有神智。 以前也试过站着,她被抛上颠下也累的好吗! 她没来得及发表意见,钟离靖先下手为强,两条蕴藏着磅礴力量的铁臂轻松抱起人,得逞地轻笑。 …… 两套婚服最后都弄脏了,皱巴巴的,惨不忍睹。 钟离靖一大早就被她打发去洗衣裳,他摸摸鼻子,当真乖乖去洗,洗完夫妻俩招呼留宿的客人用早饭。 送走最后一批友人,他去书房写信寄回钟离庄。 师琳端着果碟来找他,站在他身旁瞄了眼信上的内容,他把太子招揽他的事写上,然后说他要好好考虑清楚,所以暂时先不回钟离庄了。 比起继承家业,钟离辉祎更愿意他和大哥一起为官,如此一来,哪还会催他们回去,巴不得他留在京城里当官呢。 她忍不住斜睨他,食指戳着他的项肉,娇嗔:“给了爹希望,最后又让他失望,你可真是个坏东西。” 钟离靖放飞信鸽,伸手揽过美人腰,略微使力,温香软玉抱满怀,挑眉:“昨夜你可没少骂这根坏东西,今儿还来,就这么不解气?明明你后来缠着我……” 师琳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防止他继续说下去。 她指的是他整个人,他指的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夜间受不住了时,她就说它是坏东西。 钟离靖眼里满是笑意,笑里有几分邪气,改为轻吻她的手心。 师琳索性就这么坐在他腿上,叉了一块瓜果塞进他嘴里堵住,免得他又说出什么令人面红耳赤的浑话。 他笑眯眯地搂着美人儿,嚼完香甜的瓜果,小日子别提多舒心。 * 离了镜天玄府,二人提着礼品赶往桃源居,去探望数月未见的好友。 他们成婚三次,佘三刀一次都没到场。 回归江湖路的第一站,他们自然少不得去桃源居瞧一瞧。 桃源居还是老样子,竹林葱郁,菊田茂密,秋千架仍如旧,只是大门紧闭,路中央的杂草无人清理。 “靖哥,你看。”师琳指着匕首钉在门板上的一封信。 钟离靖取下拆开,是老佘的笔迹,念道:“展信安,知你们成婚,我心甚慰,我不喜热闹,喜酒就不喝了,我外出云游去,归期不定,药庐里留有礼金,自取,勿念。” 将信纸搓成粉末,他怅然若失:“去得这般干脆,不怕我真烧了他的宝贝菊花。” 师琳握上他的手,柔声说:“佘大哥愿意主动离家,说明他在尝试放下执念,这些菊花于他而言已经可有可无。” 有些事,有些情,永远烙印在了内心深处,就算无旧物来睹物思人,也一生都不会忘怀。 钟离靖暗叹一声,从墙根的一块大石头下摸出钥匙,熟练地开锁。 药庐中放置了几十瓶药丸,每一瓶底下垫着一张纸条,什么药、治什么病、吃多久、服用多少剂量都写得一清二楚。 这数目怕是一两年的量。 师琳拿起一瓶解毒丹端详,感慨:“佘大哥看着凶神恶煞,谁想得到是个爱操心的性子。”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在树林里跟人决斗,我本在树上小憩,被吵醒后在一旁看热闹。后来见他遭人暗算,我看不过去帮他打掉暗器,事后他怪我多管闲事,对我很是凶恶呢。” 跟他决斗的人是有魔教之称的红莲教的长老,那人被佘莲用三刀砍死了。 正是那一战让他一夜名扬天下,人称“佘三刀”,也正是那一战让他们两个一起被红莲教追杀。逃亡的路上,他们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不得已互帮互助,没想到日久见人心,他们一好就好了六年之久。 回首这段往事,竟每一处细节都历历在目,恍如昨日,钟离靖摇头失笑。 师琳听完很是羡慕。 有隐门管着,她行走江湖多年就遇不上这样的朋友,或者说就算能遇到,她生怕朋友被桑齐下毒手,硬生生掐灭了这种可能性。 钟离靖曲起食指,轻敲她的眉心:“用得着羡慕?成为你的丈夫之前,我难道不是你的生死之交?” 说的在理,她捂着被敲过的地方,抿唇一笑。 他捡了四五瓶药塞包袱里,牵着她往外走。 * 下山后,二人携手闯荡江湖。 去年他们带着辛晴在隐门居住的那段时间,钟离靖早出晚归,没以面具示人,所以隐门的人并不知道他就是银面侠,他用银面侠结识的好友里除了佘三刀,谁也不知道他是钟离庄的少主。 因此,眼下除了龙元旌、舒樱、佘莲和他的家人,无人知晓银面侠的真实样貌。 游山玩水时,钟离靖干脆没戴面具,只有路见不平挺身而出时,银色面具才重现天日。 夫唱妇随,在他成为银面侠时,她就以纱巾遮面,他切换到钟离庄少主的身份,她就以真面目示人。 久而久之,银面侠娶妻的消息不胫而走,引得银面侠的迷妹们扼腕长叹,不少人暗中打探银面侠的妻子是何许人也。知情者守口如瓶,不知情者浑水摸鱼乱说一通,导致说什么的都有,谁也打听不出来可信的消息。 师琳和钟离靖没把风言风语放在心上,他们由北向西,再从西往东,走走停停,游历了大半年,随手救了好些人,也见识了不少有趣的人和事。 有一事令人印象深刻,天下第一锁匠劳工和天下第一开锁好手周工偶遇,二人窝在一个铁匠铺里比试。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神交已久,这次碰上面就较真起来了,非要一决雌雄。 二人吃住都在铺子里,姓劳的老头子扬言要打造出无人能解的好锁,没有他打的钥匙绝对开不了;姓周的老头子觉得这话是在打他的脸,气得吹胡子瞪眼,要劳工随便打,要是他解不了锁他就从此跟他姓劳。 铁匠铺里吵吵闹闹,劳工在打锁的时候,周工就在一旁指点江山,时而说用另一种材料更好,时而嘲讽劳工没打好锁他就已经知道怎么开了。 劳工哪听得这些喋喋不休,经常气性上来了就同他干架,一天都得打几个来回,铺子里头的物什越打越少。 过了一个月,打锁的进度没拉长多少,两个当事人倒是天天鼻青脸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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