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连系统都有些惊愕:“就是方才那个公主?她竟然如此有野心?” “只恐怕,乐阳在那时就有了谋逆之心,如此挑拨离间,也不过是为了激怒盛玄胤,让我们彻底决裂,影响他的心绪。” 萧泠牵了牵嘴角,皮笑肉不笑:“很显然,她成功了。” 不过代价却是八百条无辜鲜活的生命。 眼前突然浮现当初的场景,纷飞的大雪,血水凝结成冰,刀尖的霜色,遍地死尸。 系统适时提醒:“别被往事扰乱了思绪!你现在可是弱玉!” 萧泠闻言猛地睁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冷静……你如今已经不是萧泠了,你是弱玉,是医师,你和这漠北皇宫毫不相干,毫不相…… 一抬眼,便看见盛玄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背对着她缓缓褪去了上身的衣物。 萧泠猛地一惊:干…… 触目惊心的伤痕遍布在他那宽阔挺拔的脊背上,几乎布满了整个背部。 可萧泠最先注意到的还是他右肩后面的一个圆形的贯穿伤,看起来像是被利箭刺穿,疤痕似乎有了好多年。 她目光直愣愣地落在盛玄胤肩上的伤口上,一时间竟然没能回过神来。一旁的元宝想起不久前宋非晚跟自己的嘱托,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 他看了看傻站着的萧泠,觉着气氛有些微妙,连忙清了清嗓子捏着喉咙咳了一声。 可萧泠目光盯着盛玄胤的肩背,丝毫不为所动。 脑海中浮现起那些久远的,已经有些记不真切的画面,皇家猎场、城郊树林、奔驰的烈马、死一般寂静的夜,还有那萦绕在耳畔的呼吸。 历历在目。 见身后之人半天没有动静,盛玄胤有些不解地回头,恰好对上萧泠那一双看得发直的眼睛。 盛玄胤:“……” 最终还是元宝实在看不下去,上前细心提醒:“弱神医,弱神医。” 萧泠猛地一回神:“啊?” 一抬眼便对上盛玄胤的死亡凝视。 萧泠:“……”她方才应该没有露馅儿吧? 系统的声音出现得不是时候:“是没有露馅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萧泠:?我刚刚有那么明显吗? 盛玄胤本就敏锐,也是看破就说破,丝毫不留情面:“弱神医方才做什么一直盯着朕身上的伤?可是被吓到了?” 萧泠闻言大慌,连忙找补道:“陛下息怒!草民自知卑贱,不该直视天子之躯,只是……陛下身上的陈年旧伤实在过多,草民没见过世面,一时有些震惊……还请陛下原谅草民的失礼!” 这番说辞显然敷衍,盛玄胤眉心一皱,紧接着就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萧泠半道打断:“陛下!陛下大可放心,草民曾行医四海,见过的身子多了去了,您的身子在草民眼里和一块死猪肉毫无二致。” 盛玄胤:“……” 话已经说出口的萧泠:……我刚刚说了什么? 元宝猛地一拍脑门:哎呦我的小祖宗呐,这可真是拦都拦不住啊! 他悄悄瞥了一眼神情逐渐有些阴沉的盛玄胤一眼,随即扭头看向萧泠,眼神中写满了四个大字:自求多福。 而一旁的系统,早已在萧泠脑海中笑得抽抽。 萧泠生无可恋,硬着头皮解释:……“陛下,草民不是那个意思……” 她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盛玄胤抬手制止:“够了,不必多言。”说着便兀自穿上了衣裳。 萧泠吓得跪在地上,丝毫不敢抬头。 他怎么把衣服穿上了?难不成是她方才表现得太明显冒犯了他,引起他的不适了? 萧泠还在自顾自恼火中,一旁的盛玄胤却已经穿好了衣裳,缓缓坐回榻上,悠然道:“弱神医也看见了,不过是些陈年的旧伤罢了,对朕而言并无大碍。” 萧泠连忙应和:“陛下说的是。” “朕听闻宋上卿为了寻你可是废了不少功夫,还亲自跑到……长宁城,这才请来了弱神医。” 萧泠抬手抹了一把汗:“不存在的,草民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盛玄胤盯着萧泠的面容,细细打量着,突然道:“你是长宁人?” 长宁人,自商丘国灭后,皇城蛰京更名长宁,原商丘百姓也被世人称作长宁人。 萧泠面上神色不变,心里却早就慌得一批,否认道:“陛下,草民是个孤儿,被师傅收留后自幼学医,出山后四海为家,哪有什么籍贯。” “哦?是吗,那可能是朕耳朵出问题了,朕听着……你有些长宁的口音。” 萧泠苦哈哈道:“那您耳朵可能的确有些问题。” 盛玄胤:“……” 元宝: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宋上卿送人进来前没说过这弱神医这么不上道啊! 可是毕竟拿人钱手短,元宝苦着一张脸凑近萧泠,压低了声音善意地提醒:“弱神医,你要是不会说话口音闭嘴,陛下不会怪罪的。” 被接连否认的萧泠一时有些不服,刚准备开口说话,却被靠在榻上的盛玄胤喊住:“弱神医。” 萧泠忙回应:“草民在。” 他拢了拢宽敞的衣袍,有些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澜。他嘴唇微微启合:“辛苦神医,你可以出去了。” 萧泠闻言怔在当场:“啊……啊?” 不是看病吗,这是什么操作?赏一幅乱刀砍背图、聊聊天就完了? 她刚想问出口,一抬头却正好对上盛玄胤冷冷投来的目光。 他的声音冷得如一条缠上脖颈的毒蛇,冰冷的触感挤压在喉间挤得萧泠无法呼吸:“回去就说朕大势已去,无力回天,知道了吗?” 萧泠慌乱点头,咬牙应下:“草民、草民遵命。” 该死,这漠北皇宫里果然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第64章 尔虞我诈(二) 萧泠在紫宸宫里待了整整半个时辰。 等到盛玄胤终于放她走,她捏着早已跪得麻木的双腿骂骂咧咧地走出宫门,一眼看见了守在门外的宋非晚。 后者抬着折扇朝她一招手:“上车。” 出皇宫的路上,宋非晚和萧泠说了很多,无非就是问她盛玄胤的情况。萧泠也不是傻的,拎得清孰轻孰重,于是原封不动将盛玄胤的话传递给了宋非晚。 “大势已去,回天乏力?”宋非晚皱着眉头摇扇:“他当真是个深情人。” 萧泠内心不不屑轻嗤:管他深情什么事?不过都是他玩弄权术中的一码罢了。说起来也是可笑,她萧泠曾经也算是他盛玄胤的半个白月光,如今居然成了他争权夺势的挡箭牌。 一气之下开口转换话题:“上卿可知,昨日在公主身边那位,身着一袭紫衣的女子是何人?” 宋非晚挑了挑眉,以扇掩面道:“她名叫云婳,曾是陛下身边人,后来因为犯了错险些丧命,被乐阳公主从陛下手中要回了一条命,现在养在公主府中,侍奉公主殿下。” “侍奉?”直觉告诉她不只是简单的侍奉。 乐阳公主荒|淫无道,面首成群,相传只要是好看的东西她都要搜集回公主府,养在自己的府上,整日与面首歌舞笙箫,好不荒靡。 当年那事……云婳似乎也不知情,否则宋非晚为何偏偏从中获利,云婳却险些连命都丢了?这样想,当初还真的错恨了云婳。 当初漠北皇城谁人不知东宫太子两位侧妃美艳绝伦,如今一个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一个被迫委身,伴虎身侧。 果真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马车骨碌碌地行驶着,忽然车外传来什么声响,宋非晚命车夫停车。 他抬手掀起车帘朝外看去,萧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耳边是禀报事务的细密声音。 这一看,却一时移不开眼了。 出现在马车车窗外的人,赫然是早已死在七年前牢狱里的豆蔻! 萧泠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再三确认面前之人的确是豆蔻无疑,心头蓦地一顿。 霎那间,之前的很多事情都能够说得通了。 从最开始言语中诱导她去南风馆,再到后来和宋非晚的相知相遇,到最后发生的一系列无法挽回的事情……都与他宋非晚脱不了干系。 原来至始至终,她都是宋非晚的人。 心头猛地一颤,她默默地转过头去,默不作声。 萧泠暗自吐槽:“这个世界的人还真是喜欢诈死。” 系统:“你不也是入乡随俗嘛。” 萧泠:“……” - 入夜,萧泠再次受召入宫。 她来到紫宸宫后院,竹林边传来一缕悠长的笛声,掠过层层竹影落入萧泠耳中。 身躯随之一怔,身影定在了远处,落下一身斑驳竹影。 她听出那是谁的笛声,知道那是什么曲子。 一曲《月华》,冷冷清清,缠绵悱恻。似有万千柔肠,婉转动听,曲声悠扬。 萧泠循声而去,在长廊的朱栏之外,隔着几树重影遥望着吹笛人。 他坐在院中那颗桃花树下,月末的桃花已然结了花苞,盛玄胤就坐在树下的石桌前,一身素衣。皎洁如练的月光落在他身上,仿佛将他整个人都洗涤得澄澈清明。 直到一曲毕,萧泠却还站在原处,似乎早已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盛玄胤放下手中的玉笛,抬眼对上她那双明澈的杏眸。 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和记忆深处的重合了,他望向石桌上的棋盘,眸光微动。 “弱神医。”他朝他招招手,掌心里捏着一枚黑子:“过来陪朕下盘棋。” 萧泠回过神,礼貌回绝道:“陛下,草民一介粗人,不懂这些风雅的事物。” “朕让你下你就下。” 语气中没有丝毫让人反驳的意思。 萧泠硬着头皮上前,在石桌前坐下,屏气凝神观察者眼前的棋局。 盛玄胤耐心解释:“这是一局残棋,弱神医可有看出什么名堂?” 萧泠:……我都说了我不会下棋…… 而且都说了是残局了,还要我下什么? 连一向不做人的系统都为她打抱不平:“不愧是全书最大的反派,真让人捉摸不透。” 萧泠故作散漫地将那沁凉的棋子捏在手里,细细把玩着,却迟迟不肯落子。 夜色渐浓,白色的宫灯在檐角下随风晃荡着,散落一地惨白的微光。 盛玄胤突然开口:“听闻你多年来游荡四海,最后怎么却选择在长宁城定居?” “不过是,比较喜欢当地的风土人情罢了。” “哦?是喜欢当地前朝的旧事,还是喜欢留在城中的故人?” “……”萧泠呼吸一顿:“陛下何出此言。” 盛玄胤不答反问:“你在长宁城住了多久了?” “半年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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