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乔希瑶收回目光,说了句:“我睡会儿,你干完叫醒我。” 凡是跟舒曼扯上关联的人,她能远离就远离,等忙完秋收,她付完解堰的钱,以后尽量离他远一些,免得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解堰听见她的话,隔了一会儿回头看她一眼,见她背靠在土坎上,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着,风时不时地吹起她的头发,露出那张巴掌大的美艳小脸,她脸上的皮肤不知道是被晒红的,还是睡熟之后的嫣红,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垂,身子歪歪斜斜,眼看就要往前面的地上栽倒。 解堰大步走过去,将她的身体扶正,又转头将捆好的几捆高粱穗放在她身侧,这样就算她睡熟了倒在地上,也不会摔痛身体。 做完这一切,他拿着镰刀,走向其他的土地,继续劳作。 蓝蓝天空中,朵朵白云飘过,远处的黄土高坡地里,人们忙得热火朝天,唯有乔希瑶所在的位置,一片安宁。 清风吹拂,乔希瑶睡得昏昏沉沉,做起了梦。 梦里有个个子高大的男人,一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双目猩红,呀牙齿切:“你已经是额滴媳妇,你还想逃,还想回城?额弄死你!” 旁边一个同样神色狰狞的中年妇女,抬着手臂,使出全身的力气,一巴掌又一巴掌地狠狠扇在她的脸上,直扇得她嘴角出血,眼冒金星,嘴里依然不停地骂道:“你个驴日的贱货,生不出儿子,你还想跑?你做梦!” 她浑身发冷,脖子窒息得喘不上气,拼命求饶挣扎,可是那两个人像是魔鬼,一个死死地掐住她脖子,另一个不停地扇她耳光,她想逃,怎么也逃不掉。 渐渐地,一股绝望入骨髓的感觉,一寸寸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眉头拧紧,死死咬住嘴唇,本就嫣红的嘴唇,被她咬得一片血红,嘴里不停地喊:“不要,放开我,救命......” 远处干完活的解堰听见她的声音,以为她遇上了什么危险,速度极快地跑到她的面前,发现她紧闭着双眼,双手无意识地抓着,知道她是做噩梦了,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乔知青,醒醒。” “啊——!”乔希瑶从梦中惊醒,对上解堰那张放大的俊脸,有一瞬间,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现实。 “你做噩梦了。”解堰半蹲在她面前,黑幽的双眸静静看着她:“你没事吧?” 乔希瑶跟他对视片刻,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一阵风吹过,她感觉后背湿淋淋的一片,才知道自己做了噩梦,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坐起身来,眼眶红红道:“原来是做噩梦,我没事。” 解堰没说话,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像要看进她的心底。 面对他的目光,乔希瑶蓦然有些心虚,别开头,故意说:“你别靠我太近,你身上的汗味太重了。” 解堰在烈日暴晒下劳作,汗水滚滚,身上带着一股阳刚汗气,并不难闻,乔希瑶只是希望他不要看着自己如此一说。 解堰听到她的话以后,双眸里浮现一丝尴尬,站起身来,离她几步远,冷着一张脸道:“你地里的活,我已经帮你干完了,你可以回村里去休息,接下来几天的活,你自己做,记得把五分钱给我。” 他说完,拎着镰刀,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希瑶急忙追上去道:“秋收还有好几天呢,好好的,你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 解堰没吭声,埋头往前走。 乔希瑶急忙抓住他的胳膊,觎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你是不是生气了?” 解堰一把甩开她的手,嗤笑道:“生气,怎么会?你一个城里来的女知青,娇生惯养的,我一个乡野莽夫,怎么会生你的气。”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乔希瑶再听不出来,那就真傻了 。 乔希瑶好笑地拽着他的褂子下摆,诚恳说道:“我刚才说你身上汗味太重,不是嫌弃你,而是我不想让你盘问我做了什么噩梦,你要觉得我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她摇着手臂,说道歉,更像是在撒娇。 解堰淡淡看她一眼,毫不留情地再次甩开她的手,丢下一句话,“接下来的秋收任务,自己想办法。” 乔希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这人的脾气还真是阴晴不定,她不就说他一句汗味重,他至于这么小气嘛。 天知道秋收要持续好几天,他不帮她干活,她就得自己干,这样的秋老虎天气下劳作,她不光累得半死不活,皮肤还得晒脱层皮。 早知道他这么小气,她说什么都不会说那句话了。 现在她是后悔也没用。 乔希瑶叹着气,拎上自己的水壶头巾往山下走。 走到半山坡,远远听到有人喊:“乔知青。” 她定睛一看,山道中,有道苗条的身影正从下面爬上来,那道身影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是舒曼和付凯旋他们。 乔希瑶停住脚步,等着他们爬上来,询问道:“怎么了舒知青。” 舒曼爬到她身边的土道上,双手拄膝,喘了几口气说:“天快黑了,我们地里的活干完了,来帮你干活,你怎么在这里?你地里的活干完了吗?” 第17章 酸曲儿 毒辣的日头下,舒曼穿着短袖上衣,脑袋照旧没裹毛巾,脸蛋跟胳膊白白净净的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红,完全不怕太阳晒。 乔希瑶则全副武装,生怕被晒黑,一时心里羡慕不已,舒曼作为原文女主,自带金手指,不怕自己被晒黑,倒是她,作为炮灰配角,没有金手指,除了做好防晒工作,没有别的办法。 她也想要一个美颜功效的金手指啊,那样她就不用做那么多事情来防晒了。 乔希瑶微微叹了一口气说:“我的活儿已经做完了,你们不用帮我。” 舒曼一脸诧异:“你的农活不少,你怎么这么快就做完了。” “哦,我让别人帮我做的。” “谁帮你做的。”沈梦雪从付凯旋身后探出头来,语带轻蔑:“村里人都在忙秋收,谁有那个闲功夫帮你干活?你别是在吹牛,或者不要脸的去勾搭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哄骗着人家干活吧?” 付凯旋皱眉呵斥:“沈梦雪,注意你的言辞!我们都是住在一个知青点的知青,平时大家都一块上工,不要胡乱污蔑别人。” 沈梦雪看他维护乔希瑶,更生气了,“如果她不是在吹牛,上午村支书给她分了地,她又跟你和舒曼换了地,那些地里那么多庄稼,就她细胳膊细腿的,能比我们先做完?” “乔知青是我们几个知青中干活最麻利的,她能在我们之前干完,并不出奇。”舒曼出言维护乔希瑶。 沈梦雪白她一眼,“你也不是一个好的,天天勾搭着付大哥帮你干活,你有啥资格替姓乔的说话。” 舒曼跟付凯旋都黑了脸,她这话说得,活像他们两人有什么一样。 虽然两人确实对彼此之间有那么一点意思,但舒曼听不得沈梦雪这种混乱咬的话。 舒曼捏着拳头道:“你再胡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怎么,你还想打我啊。”沈梦雪轻蔑一笑,“就你这小身板你打得过我?” 舒曼气得要死,打她不是,不打她也不是。 乔希瑶啧了一声道:“你管是谁帮我干了活,我受了伤,没办法继续干活,花钱请别人帮我干活行不行。” “你受伤了?”几人中站在山道最后面的何恒书,听到她的话,急急忙忙挤开沈梦雪几人,看到乔希瑶左手手掌上敷着黑乎乎的药汁,手腕上还带着丝丝血迹,推了推眼镜说:“你怎么受伤的,伤得重不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关心的太过明显,又离乔希瑶太近,他好几天没洗过澡,身上的汗臭味让乔希瑶忍不住皱了皱鼻子说:“我不小心摔倒,手摁在一根被人偷砍了的玉米杆上,伤得不算严重,已经止过血,不用去看医生。” 这个时候,乔希瑶才意识到,解堰身上的汗味,比眼前的何恒书好闻了不知道多少倍。 因为解堰身上除了汗味,没有别的味道,应该是经常洗澡的。 而何恒书因为村里缺水,又不想每天花六个小时走去水库洗澡,隔个两三天才去洗,这已经在一众男同志很爱干净的了,还是有股难闻的味道。 而村里很多男人,也不愿意跑去水库洗澡,十天半月才洗上一回,身上那股臭味,隔老远就能闻到。 乔希瑶每回碰到村里那些男人,都躲得远远的,以免闻到他们身上的臭味,自己忍不住恶心想吐,到时候把人给得罪了,在村里受排挤。 舒曼过来查看她的伤势,“难怪你要花钱请人帮你干活,你手受伤这么严重,一只手还真干不了多少。你也真是的,这么逞强做什么,手受伤了,干不了活,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忙完就帮你干活,何必花钱请人。” 乔希瑶笑了笑,“我是不想麻烦你们,毕竟秋收大家的任务都很重,让你们帮我干活,我会很不好意思。” “你说这话就见外了。”舒曼拍了拍她的手背,拉着她往山下走,“咱们知青是一个集体,你平时没少帮我们干活,你受了伤,我们要不帮你,我们成什么人了。你别太客气,咱们先回去,你用我的药膏擦擦手,明天我们干完自己的活就帮你干,你不要有心里负担。” “谢谢你啊,舒知青,你真像我的姐姐,随时随地都在为我着想。”乔希眼眉眼弯弯地拍着马屁。 女主的药膏带着灵泉,有那玩意儿在,她手上再严重的伤都能给擦好,所以适当给女主拍马屁,她并不介意。 她温言软语的,听得舒曼心里很舒坦,提议道:“咱们也别知青知青的一直叫对方,我比你大两岁,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叫我名字,或者叫我姐姐。” “那我叫你舒曼姐好了,你可以叫我名字,也可以叫我小名瑶瑶。”能跟带有金手指的女主关系进一步,乔希瑶比谁都乐意换个称呼叫。 舒曼想了想说:“那我叫你瑶瑶吧,听着亲近些。” “好。” 一行人顺着蜿蜒曲折的山道下山,经过半山坡一个糜子地,解堰还在那里劳作。 乔希瑶望着还在地里割糜子的解堰高大背影,想说什么,那块地里有好几个民兵在帮解堰割糜子,她的身后又有知青,她贸然过去说话,一定会引起风波,想了想,什么都没说,跟着舒曼他们从地边经过。 他们走后没多久,解堰停止收割,直起身子,目光看向离去的乔希瑶的背影。 赵和平瞧见他的动作,凑到他面前问:“二哥,看什么咧?” “没什么。”解堰收回目光,继续干活。 “二哥,你是在看那乔知青吧。”赵和平嘿嘿一笑,“那乔知青的手好像受伤了,二哥你消失大半天,该不会去帮她干活了吧?” 旁边正准备给赵和平递水的王桂英听见他的话,走到解堰的面前问:“堰儿,你消失半天,该不会真帮那个女知青干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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