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斜水刚开始还担心云疏月是装的,更担心下船的时候云疏月会听到什么传闻。 可他与于敏茵黏糊了云疏月大半个月,逛了三四个城镇后发现自己好像多虑了。 “前面就要靠岸了,月儿说要去逛逛,到时候我会好好跟着她的,你别担心了。” 于敏茵宽慰着白斜水,这段时间他时常愁得睡不着觉,担忧得脑仁疼,她都看在眼里,很是心疼。 白斜水顺势握住于敏茵的双手,满眼都是疼惜。 “不必了,这段时间你帮我盯着月儿也是辛苦了。前些日子你不是说想要买件披风吗?前面靠岸后,我陪你好好逛逛,仔细为你挑一件好的。” “可是……” 于敏茵陪着云疏月也不全然是白斜水的原因,她自己也有些担心。 好多事情她没有亲历也没有亲眼见着,可听白斜水说的多了,她也能看明白其中的关窍,自然知道白斜水想要瞒着的真相是什么。 于敏茵话说一半便不再说了,仅凭她和白斜水能瞒多久呢?一味的隐瞒并不是长久之计,也许只有月儿知道了真相,才是对她最好的。 船舶靠岸,得了准许的人都可以下船,采买的采买,吃喝的吃喝。 云疏月一个人走在小镇的街道,寻了一处茶摊坐下。 说是有意让云疏月知道事情真相,于敏茵今日逛得却并不轻松,一颗心还是挂在云疏月身上的。 “今日就是柔嘉公主大婚,你说要是月儿真听到那件事怎么办?” “这里已经是莲州境内了,离京州城十万八千里,这些消息应该传得没有这么快吧。咱们还是把心放进肚子里,见到月儿可千万别露了马脚。”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于敏茵和白斜水实在是没心思逛街,挑好了披风就早早就回船等着。 一直到日薄西山,云疏月才姗姗而归。 “月小姐回来了。” 听到小厮来报,白斜水像是坐上弹弓一样飞出去,只看到云疏月忙忙碌碌地招呼着身后的人力将手中大大小小的盒子放置好。 于敏茵随后而来,和白斜水一同打量着眼前的云疏月。 “看来你说的对,这镇子偏远,京州城的消息要传过来确实不容易。” 于敏茵和白斜水却并没有因此松口气,甚至觉得压在心口的那块石头又重了些。 “不然我还是跟月儿说出实情吧,我们瞒了她多久,我就愧疚了多久,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当初若是没有月儿救我,我恐怕早就不存于世,仅凭这份恩情,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说着,于敏茵就要冲出去与云疏月敞开心扉将一切都说明白。 只是她还没冲出去,云疏月就走过来了。 “于姐姐。” “月儿,你……”于敏茵嗫喏半晌,最后说着,“你买了这么一堆……这,这都买了些什么啊?” 于敏茵将白斜水拽出来,示意让他来开这个口。 可白斜水行走江湖多年,一身铁胆,唯独在这唯一的外甥女面前成了一个怂蛋。 “是啊,这个镇子小,铺面不多,想来东西也不是顶好的,月儿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舅舅和你于姐姐说,我们平素帮你留意着,亦或是到了莲州我们为你置办最好的。” 说完,这二人相视一眼,交流颇多,但有用信息很少。 “这个镇子虽然偏远,但正好有从京州城来的商队路过,我看东西不错,又想着于姐姐与舅舅好事将近,我便借用舅舅的钱买了这些,想要借花献佛送给于姐姐。” “哦不对,我不该叫于姐姐了,只是改口叫舅母还不到时候,那我便先唤为于姑娘吧。” 于敏茵和白斜水被云疏月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可仔细品味之后警铃大作。 “京州城来的商队?”白斜水惊呼。 云疏月点头。 “那……”于敏茵欲言又止,用手肘杵了一下白斜水。 白斜水立马接话问道:“那你可听到些什么?” “听到什么?”云疏月手上动作未停,说得轻描淡写,“柔嘉公主的婚事吗?” 白斜水和于敏茵刚松了一半的气瞬间凝滞在嗓子眼。 “你,你都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舅舅时刻盯着防范着,可也不能十二个时辰都跟在我身边,总会有一不小心听到的时候。” 云疏月捧了一个硕大的盒子到于敏茵面前打开,说:“于姑娘没有娘家人,我瞧着这套红宝石点翠金丝头面不错,于姑娘瞧瞧可否能用作婚礼添妆。” 这套头面别说用作添妆,就算是作为出嫁头饰也是华贵无双了,于敏茵瞧着这些东西再听着云疏月说的话,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月儿,对不起,或许我们该早些告诉你。” “月儿,那是皇帝赐婚,并非是沈酌所愿。历来驸马不准纳妾,若非公主许可,驸马连暖床丫头也不准有,更何况柔嘉公主是武元帝最宠爱的公主。”白斜水一边说,一边暗中打量着云疏月的神色。 云疏月终于停下摆弄东西的动作,直起身来。 “舅舅,你太小看我了,纵然公主允许驸马纳妾,我也不愿。” “我是心悦于沈酌,也曾与他共度生死感情匪浅,可我绝不会因此失去自我。我所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若不然,纵使他是什么南阳侯北阳侯,是什么驸马金马的,我统统不要。” “月儿,你……” 白斜水和于敏茵都被云疏月这番话震惊在原地。 他们从未听过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更没听过感情可以说不要就不要的。 云疏月的洒脱超脱他们之前所有的猜想。 白斜水率先回过神来,看着云疏月的眼神都充满了欣慰。 “好!不愧是白家的儿女,就是飒!月儿说的对,管他什么猴什么马的,我们都不要了,我们月儿要做就做正妻,绝不与人为妾!” “不,不是正妻。”云疏月望向一望无垠地海岸线,像是在向自己重申,“是唯一。” “对,月儿说得没错!”于敏茵也深受鼓舞,看向白斜水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告诫,“要做就做唯一!” 白斜水猛地一激灵,赶紧接话:“那是自然!” 是夜,云疏月坐在窗边迟迟未能入睡。 船顺风南下,云疏月望向渐行渐远的北方。她特意开了窗,冰冷的海风吹走眼角的湿意。 与此同时,京州城内公主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柔嘉公主正端坐在喜床之上,含羞带怯地等待着面前同样身着喜服的男子挑起她的盖头。 “相公,你怎么还不动啊?” 如意秤起,龙凤巾落,礼成。
第74章 莲州(一) ◎“公子您随便提要求,牙子我包您满意。”◎ 龙凤烛炸响灯花,新郎猛地在柔嘉公主脖颈间精准敲击。 深夜,红影闪动,半刻后,红影落在莳花居内。 “哟,新郎官来啦?这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怎么舍得抛下美娇娘来寻我们?” 听到调侃,秦无恙一巴掌朝沈酌面门打去。 “都怪你!要不是你卖了我,我怎么会成为驸马!我从此就要与我的百花丛告别了,这后半辈子可怎么过啊!” 一旁的邢繁蕴说起了公道话:“你这可赖不着听澜,柔嘉公主本就是看上的你,只不过错认成听澜了,好在乾坤归位,总算是真相昭昭于天下了。至于你那些红颜知己,还是早早遣散了吧。” “你还说起风凉话了?信不信我明日就去告诉公主,叫公主求父皇为钱锦惜钱小姐赐婚!” “你……” “啧,嘴上说着不要,这一口一个公主,一口一个父皇不是叫得挺顺口的吗?你啊,就别口是心非了。” 被戳破后,秦无恙也不气恼,追着沈酌打了一通也有些累得慌,他坐下一口喝光了手中的茶。 “你们当真今晚就要出发了?”秦无恙见到沈酌的神色就知道八九不离十,又转向邢繁蕴,“你呢?钱小姐可是为了你拒了婚事单身至今,尽管如此,钱小姐也从来没有以此要挟你一定要报答。你作为男子能不能痛快点,到底对钱小姐有没有那层意思?” 邢繁蕴攥紧茶杯,默了片刻后,神色清明坚定。 “邢某,定不负钱小姐心意。” 秦无恙一拳锤到邢繁蕴肩膀上,沈酌也为他高兴。 “你的病症缠了你多年,后又因我们沈家的事将命悬在半腰,如今尘埃落定,你这商会会长也获封皇上亲笔题字的‘皇家御贡’金字招牌,既然如今没什么可顾虑的了,那你就放手去做吧。” 邢繁蕴这千年冰山一样的人,难得耳根烧了起来,赶紧转移话题。 “你小子这次诳骗我妹妹良多,据我对我妹妹的了解,此番是一场恶仗。”邢繁蕴想到之前惹恼过云疏月的场景,不由打了个寒战,“祝你成功吧。” 原本还在咧着嘴在看热闹的沈酌一下就愣在原地。 “时候不早了,船还在等我,趁着月色得赶紧启程。至于你们,散了吧。” “诶你这没良心的,要不是我替你挡了灾,这驸马你可是非当不可的,你现在达到目的就要赶我们走了?” 秦无恙一脸哀怨,就差扑到沈酌身上好好讨回公道了。 “老邢,你倒是说两句啊,好歹今晚我新婚,咱们三个得喝个不醉不归吧?” 今日一别,三人今后不知何时再相见,临近分别谁又能舍得呢? 秦无恙是个事事都能张扬出口的,邢繁蕴和沈酌却是个惯常将情绪隐匿于心的人,这种场景通常不是他们的强项。 沈酌短暂垂眸之后抬首,伸手就给了秦无恙一下,“你少来。什么不醉不归,软香温玉还在新房里等你呢,你能舍得在这里跟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喝酒?赶紧回去吧你!” 邢繁蕴此时也跟着起哄,两人一阵哄闹将秦无恙轰走了,热闹的莳花居忽然只剩下沈酌和邢繁蕴二人。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秦无恙,却有种曲终人散的寂凉之意。 沈酌收了神,对邢繁蕴说:“我父母回府安顿之事交由你来安排我很放心,至于云家,我与太子已经商量好了,太子自有定论。” “我走了。” “你受了伤,在船上正好可以好好将养着,别为了赶行程不顾着自己的身子,月儿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见了面你们好好说。” 月上雪枝头,船过三江口,等到沈酌到达莲州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阳春三月,正是春暖花开之际。 已进入莲州地界,温暖的春风夹杂着花草香扑面而来,还没下车,沈酌从透进的鸟叫和人声就能感受到莲州的温暖和热闹。 “公子,前面就是莲州城了。”车夫热情地与这位大方的贵公子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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