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年过节, 总是有数不清的人情。 余清音又不是没经历过:“我也很忙,再过几天驾校就放假了。” 既然如此, 岳阳哪怕从缝隙里挤出来时间, 恐怕也见不上她。 他道:“那预祝你考试顺利。” 余清音这个寒假的最大目标就是拿下驾照,欣然接受。 她眼瞅着快到家门口:“你待会别摇车窗,对面院子是我叔公家, 很八卦。” 农村没秘密,估摸着二十四小时之内有个男人送她的消息就得传得满天飞。 岳阳表示理解, 心想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管得严的父母尚且觉得算早恋。 他提前道别:“下次见, 晚安。” 没有约定好时间,因为他们自己也摸不准。 余清音摆摆手,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车门。 她的身姿矫健,很快连背影都看不见。 岳阳哭笑不得喃喃:“啥时候才能见光啊。” 短期之内, 肯定是不可能的。 余清音难得有些心虚的进门, 看到客厅没有人松口气,抱着外套上楼。 余海林突然出现, 把姐姐逮个正着:“你干啥去了?” 本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余清音下意识否认:“没干啥。” 怎么语气怪怪的, 余海林狐疑道:“你反应好大。” 余清音立刻调整自己, 微微笑:“你作业做完了吗?” 余海林下午在玩游戏, 往后退一步:“我今天劳逸结合。” 那就是没有呗, 余清音反将一军:“看你开学怎么办。” 天理难容,凭什么大学生就没有寒暑假作业。 余海林以头撞墙哀嚎着:“不活啦!!” 这么不吉利,还喊什么喊。 刚进家门的范燕玲扯着嗓子:“待会我就把你的嘴缝上!” 在迷信的父母眼里,夜里不许吹口山,任何和死有关的词语都是禁忌。 余海林不敢吭声,赶紧躲进房间。 他关门的声音之大,隔壁余清音的房门都跟着抖一下。 怎么不把墙也震塌了,她心里嘀咕两句,进屋坐下来卸妆。 半张脸还没收拾干净,她妈就推门进来问:“清音,你明天出门吗?” 余清音:“没要紧事,怎么了?” 范燕玲平常很少使唤女儿,忙不过来才吩咐两句:“你明天早上去观音庙上柱香,我贡品给你挂电动车上。” 烧香拜佛的事情,余清音还是挺热衷的。 毕竟她是重生之人,不迷信是不可能的。 她道:“行,我拜了再去练车。” 女儿做事,范燕玲也不太操心,只是拾掇着她的桌子:“用过的东西要扔掉。” 余清音抢回自己的粉扑:“这不是垃圾。” 她花三十块钱买的。 范燕玲瞅着就是:“你看看你这些,乱七八糟的都什么啊。” 她就没一样看顺眼的。 余清音从小到大无故失踪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这会再次强调:“那你也不许丢掉。” 还不许,到底谁是谁的妈,范燕玲扫一眼她的房间:“我还不爱进来呢。” 花里胡哨的,在柜子上面摆一排小娃娃,被单都春光灿烂的,墙上还挂着一连串东西。 瞅着热热闹闹的,简直是精彩纷呈,都够唱两出戏的了。 余清音暗自腹诽,心想这个家可没有讲究隐私的父母。 她估计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这儿宛如无人之境,啧啧摇头。 又做怪模样,范燕玲拍她一下,转身出去。 余清音跟在她后面锁好门,抱着衣服进洗手间。 她对这个家最留恋的,莫过于此处,对学校公共澡堂的怨念也达到顶峰。 热气蒸腾,她的脸渐渐变红,洗完澡趁着还有余温钻进被窝里。 刚要闭上眼,到家的岳阳发来短信:【睡了吗?】 余清音不想在黑暗中糟蹋自己的眼睛,索性打电话:“你到家啦?” 岳阳:“刚到,你呢?” 这算什么反问,余清音:“不是你看着我进来的吗?” 岳阳这张嘴,今晚压根不受控。 他道:“我的意思是,你在干嘛?” 余清音:“在温暖的被窝里。” 岳阳想象着她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那快睡吧,晚安。” 他说着话,却没有挂断的念头。 余清音的拇指印上屏幕:“晚安~” 她倒是一夜安好,第二天早早出门去完成任务,带着贡品去学车。 快过年了,驾校的人反而更少。 只有两个教练还在坚守岗位,平等地对每个人输出。 有时候骂得特别难听,余景洪来的第二天就差点因为这个跟教练打一架。 他长得人高马大的,从个子到拳头都很有威慑力,为兄妹俩挡住不少脏话。 余清音占了便宜,从袋子里拿个橘子剥好递给他:“我看你快吐了。” 能把自己开晕车,余景洪也实在是个人才。 他下车扶着边上的树:“你等会,我缓缓。” 余清音不忍直视摇摇头:“就你这种水平,上路对人民的生命安全和财产都不太好。” 余景洪从不反省:“是这破车的问题!” 踩一下刹车,他的肠子就跟着颤一颤。 余清音拍拍他的肩以示鼓励,顺便表演了个标准的侧方停车。 教练拿她当旗杆:“大学生脑子就是灵,你们都学着点。” 不是,怎么有点阴阳怪气的。 余景洪撇撇嘴,暂时也把自己踢出受过教育的队伍,练完面有菜色的回家。 余海林正在用堂哥的账号玩游戏,堂而皇之的霸占他的房间,听到脚步声纹丝不动,整个人都快钻进电脑里。 哎呀呀,不顺势骂他两句真是浪费。 余景洪拍他一下:“今天做作业了吗?” 余海林还以为是姐姐,神色惊恐回过头,看清是谁松口气:“二哥,你中午想吃啥?” 余景洪半点没有压榨未成年的愧疚,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家里有虾吗?” 够会点菜的,余海林:“怎么可能,冰箱里只有牛肉。” 那还有啥好问的,余景洪:“就炒它吧。” 好像吃牛肉多委屈他了,余海林摘下耳机:“你火气有点大。” 余景洪被驾照弄得都快没脾气,在床上扭得跟麻花一样:“哥是有苦难言啊。” 那干脆别说了。 余海林不再追问,到楼下厨房去做饭,自然得像在自己家。 不过两家的房子是一起盖的,构造本就没区别,加上大人的习惯都差不多。 他用起来很习惯,起锅热油下青菜。 余清音闻着味来,靠着门框:“余海林,将来你要是再相亲,在择偶市场上很有优势。” 嗯?什么叫再。 余海林捕捉到关键词,拿着锅铲回头:“我才十五。” 是啊,不是上辈子二十五岁的时候,在结婚这件事上磕磕绊绊。 余清音:“厨艺,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又在讲一些奇怪的话,余海林咔咔切着肉:“待会你俩洗碗。” 余清音往后退一步:“此事与我无关。” 她只负责擦桌子,干完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吃薯片。 余景洪就看着这姐弟俩在自家遨游,生出一种不是独生子女的错觉。 当然,他二十年来有此念头的时候本来就很少,忿忿不平:“余海林,写你的作业去。” 日子没法过了,余海林把拖鞋踢远:“你们过河拆桥!” 等他考上大学,再来谈甚么自由之类的东西。 余景洪充耳不闻,用眼神警告他。 都说最小的受宠,余海林只觉得是被压迫。 他把拖鞋捡回来穿上,踢踢踏踏地回家去。 从背影看,就像是只愤怒的小企鹅。 余清音还大声补充:“单词要背!” 余海林攥着拳头想骂人,深吸口气:“我忍了。” 他忍耐得很彻底,声音压根没人能听清。 不过余清音也猜得到,下午练完车去买草莓。 这玩意娇贵得很,挂在电动车上晃悠几下就出汁。 余清音再小心翼翼都无法避免,洗干净送到楼上去。 她敲两下敞开的房门:“你的。” 余海林恰好在跟数学较劲,逮着她问:“这题怎么做?” 余清音眉头紧锁,幸好那点底子还在,捏着笔:“你看第三象限……” 她有做老师的经验,讲题向来注重条理。 余海林在家有哥哥姐姐的辅导,比花钱去补习班都管用。 赶在除夕前,他总算把所有作业都写完。 除夕是老余家的团圆日,三代人齐聚一堂。 余清音几天没见大堂哥,敏锐发现他手机屏保是个女生,凑过去打听:“大嫂吗?” 嘴还挺甜的,不像有时候管哥哥还连名带姓。 余胜舟:“你眼睛怎么这么尖。” 余清音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这个家往后十年的事情,都逃不出我的火眼金睛。” 再下去她也不知道,毕竟没活到那会。 余胜舟还以为她是说自己还待在家里的时间,说:“怎么,想嫁人了?” 余清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嫁人是还有点日子,男朋友倒有一个。” 她憋了几天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左右看两个哥哥都在,索性和盘托出。 不用讲名字,余景洪都知道是谁,在她脑门弹一下:“谈了就得老老实实的。” 这话跟女孩子说什么,余胜舟持反对意见:“是让你男朋友给我规规矩矩的才对。” 大哥啊大哥,真是纯真,哪知道妹妹那些大胆的想法。 余景洪都不好戳穿,只能一脸沉重地叹息。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20章 二十 ◎光明◎ 过了哥哥们的明路, 余清音理直气壮地让他们打掩护。 跨年的烟花在院子里绽放开的时候,她正在角落里打电话。 余景洪看她拿着手机一脸的乐呵呵,心想到底能听清什么, 把燃尽的仙女棒丢远。 还剩下的一点火光, 正好把地上的红鞭炮点燃。 余胜舟接收到十二点的信号, 摆弄着地上的烟花。 一时之间,余清音的耳膜像是要破开。 她吃进一嘴的硝烟味, 被呛得咳嗽两声,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跑进眼睛里,生理性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这边的所有动静,另一端的岳阳都不清楚。 毕竟他能听到声音太多, 躲在房间都无孔不入。 那句“新年快乐”,最终还是通过文字的形式呈现。 余清音回了句“晚安”, 转身后目光落在哥哥弟弟们身上。 余海林反应最快,搓着手:“你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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