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他轻微皱眉的神情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他摇摇头:“无碍。” 紧接着,她便与他一起走在红毯上. 他今日步履好像有点虚浮,难道是昨晚没有睡好? 宁扶蕊心下愈发好奇。 二人来到夏秋面前站定。 她双手捧着一本书,上面写着一道道祝词。 “周惟卿先生,请问您愿意娶您身边这位宁扶蕊小姐为您的妻子吗?” “无论是健康还是疾病,你愿意一心一意、忠贞不渝地忠于她、保护她、珍惜她直到永远吗?” 周惟卿垂眸凝着宁扶蕊,眼中是坚定的爱意:“我愿意。” 夏秋点点头,望向宁扶蕊:“宁扶蕊女士,请问……你愿意吗?” 此刻的宁扶蕊笑得灿烂极了,周惟卿喉结上下滑动几下,手指紧紧蜷握成拳。 她抬头望着他,眼里闪着清澈的光“我愿意!” “好了,交换戒指吧。” 周惟卿伸出双手,握上她微凉的手心。 见状,宁扶蕊唇边的笑容渐渐收敛。 他的手这样颤着,是因为激动么? 可为何只有左手? 望着颤抖的手,她侧目瞥向夏秋。 夏秋被她的目光看得发怵,额角渗出一滴冷汗。
第131章 刻骨镂心 两场仪式都做完之后,周惟卿扶着她的两肩,在她眉间轻轻地印上一吻。 二人站在一片明媚的春光里,像是一对惹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院子里的花开得繁盛,是春日,是新生。 宁扶蕊扭头望去,眼里盈着泪。 她终于要回家了。 …… 入夜,周惟卿陪着她入睡。 宁扶蕊窝在他怀里,试着与他商量道:“过几日我们就回汴京吧。” 青年黑沉沉的眸子里映着跃动的烛火,他轻声道:“好。” “也不知道我这副身子,还能不能敲得动登闻鼓了……” 说罢,她忽然又想起今早的事,悄无声息地托起他的手。 袖子往后滑动,露出一小节手腕来。 宁扶蕊望着上面露出的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痂,渐渐蹙起了眉。 歪歪扭扭的,似乎还在刻着什么字形?! 可惜烛光太昏暗了,她实在是看不真切。 她忍下心中惊异,阖上眼,假装熟睡过去。 约莫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这是周惟卿这两天晚上仅有的休憩时间。 他轻轻地将她挪到床榻上,自己便穿好鞋袜走了出去。 宁扶蕊睁开一双清明的眼,从袖中抛了个纸人到地上。 纸人扭着小碎步,悄悄趴上他的衣角。 那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呢。 应该是足够她做一辈子噩梦的程度…… 他在这座宅邸中也有一个书房,宁扶蕊曾经进去看过,里面全是画,还有一些晦涩难懂的书籍。 与汴京那个祠堂不同的是,那些画里,山山水水,人物花草应有尽有。 如今却变得有些可怖起来。 纸人贴在地上,给宁扶蕊带来了它的视角。 他拿着一把刻刀,从最里面的一面墙开始刻,一笔一划,不知疲倦地刻她的名字。 那面墙已经快刻满了,而左右的两面墙还没开始刻,不过最后应该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地上散落了一些木雕,借着月光的清辉,隐隐约约能看得出是一个女人的模样。 宁扶蕊脊背忽然有些发凉。 当时唐秋拉着她进房间梳妆,该不会全被他听见了吧? 他一寸寸地抚过墙上那些名字,眸子里带着深深的眷恋。 因为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不必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望着自己的杰作,他轻轻谓叹一声,似乎在欣赏一件无与伦比的艺术品。 看着看着,那双痴迷的眸子里又闪过一抹怨毒。 为何天道和她都要这般残忍,一定要自己忘了她呢…… 他抿直了唇,转头来到书案。 案上的纸张七零八落,画上了无数个她的小像。 凭借着记忆,他又把她今日穿婚纱的模样画了下来。 “阿蕊……” 他仔细凝着上面的人,伸手抚上画中人的面庞,眉眼弯成一轮新月。 “如何才不会忘了你呢……” 他一声声地重复着那两句话,轻柔的呢喃自他口中溢出,像哀叹,又像诅咒。 可那诅咒的对象却是他自己。 说着,他又拉开自己左手手袖,冷清的月色下,那血痕更加瘆人。 他伸手按上那些血痕,还没愈合好的部分又渗出滴滴血珠。 很疼,可他此刻眉目缱绻柔和,似乎无比沉溺于这种痛觉之中。 看了一会儿,他竟然还觉得不够,又从抽屉中拿出一把干净的刻刀。 宁扶蕊心中了然。 上面的字迹她全看清了,一刀一刀划出来的还是她的名字。 心底忽而横生出一股恼怒,她几乎是立刻起身就要去找他。 她披起一件衣服,悄无声息地行走在廊前。 她好久没走得这样快了,她怕自己再去晚一些,这人真的就要把自己的心剖出来刻。 直到今天,她今天才知道,刻骨镂心这个词,放在这厮身上,那就不只是一个形容词了。 那纯纯的就是一个动词! 窗外掠过一道人影,周惟卿手一顿,即刻拉好袖子,将刀放回抽屉里,紧紧盯着那紧锁的门。 宁扶蕊没想到他竟然还落了锁,一时情急,又去扒窗。 那纸窗似乎还用了特殊的纸料,她用手肘大力撞击半天,才堪堪捅出来一个小窟窿。 她整个上臂都撞得生疼,偏偏里面还没了动静,她心中愈发烦躁:“你大爷的,让我进去!” 那门即刻就开了。 宁扶蕊毫不客气地便推开门,抱臂站在他面前。 周惟卿一脸平静地望着她,眼里似乎还有淡淡的疑惑。 “阿蕊,何事这般激动?” “呵,装啊,你继续装,”宁扶蕊被他这副无辜的模样气得发笑,“演技挺好啊?” 她径直拉过他那左手,将那碍事的袖子尽数捋上去。 肉眼真正看到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满目都是伤口,新的血肉微微翻出,斑驳的血迹令人怵目惊心。 她心疼得顿时眼泪就掉下来了: “你说你刻这些东西是要干什么?” 她颤抖着话音,泪珠一点一滴地落在上面,眼泪上的盐分又给伤口带来新鲜的,微微刺痛的痒意。 他张了张唇,伸出另一只手想替她拭泪:“别哭。” 宁扶蕊却抿直了唇,别过脸,一把撇掉他的手,不容置喙地拉着他就要离开书房。 她将他按在椅子上,紧接着又从床头柜里拿出伤药。 鼻尖若有若无地传来血腥味,她脚步一顿,又入浴间装了盆水,替他将那些血迹一点一点地擦干净。 绢帕被血染得一片暗红,失了原本的颜色。 宁扶蕊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擦着擦着,忽然又察觉到他异常的安静,她又仰起头去看他。 周惟卿微微垂目,愈发凸显出他此刻神色之脆弱,那脸快比她还白了。 宁扶蕊撇撇嘴,忍不住嘀咕道:“疼死你算了。” 刚想拿过桌案上的伤药,他便趁机拉过她的手,宁扶蕊没反应过来,一个重心不稳,又猛地一扯,二人双双跌倒在地。 “你!” 宁扶蕊捂着后腰,他的重量全压在她身上,再这样折腾下去,她的腰都快断了! 他的嘴唇紧紧贴在她的耳畔,眼里是深深的空茫。 她听见他用那祈求的语气,卑微颤声道: “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不忘记你呢……”
第132章 桂花树苗 他实在是害怕极了。 他活了二十几个春秋,到头来就只剩这么点回忆是他自己的。 如果他要把这些都忘了…… 那他还剩什么呢? 他紧紧攥着她枯干的发,喉咙艰涩得像生生吞了把刀子。 宁扶蕊有点动弹不得,她推了推他,轻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周惟卿。” 他微微支起身子,双手捧起她的脸,令她能够与他相视。 他眼眶微微泛红,眼泪蓄在眼眶,眼中神色呈现出一片孩童般的迷茫。 那墨瞳中盈满了她的模样,他道:“告诉我,好不好?” 宁扶蕊微微偏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那你先别哭。” 她不敢再看他,怕再多看一秒,自己就真的要留下来不走了。 她并不认为能记住是一件好事,有时候遗忘要比记住好得多。 更何况她布了这么久的局,终于只剩临门一脚了,她又怎么能让自己的努力付之一炬呢? 爱情对她来说绝对不是全部,他也不应该被情爱所拖累才对。 他还那么年轻,他还能做许多事,他更不应该被这些事情所羁绊…… “郎君?” “……” “夫君?” 他眼睫一颤,转头望着她。 宁扶蕊心下一松,就知道这个称呼很受用。 “唔,你不是很喜欢我那个桂花味的香囊么,”她望着漆黑的房顶,语气轻轻软软,像是在哼一首安眠曲子,“我们明日去买一棵桂花树来种,好不好?” 她唇边噙着抹低笑,乐观地开口道:“你看到树,就想起我啦。” “好。” 第二日一早,她就陪着周惟卿去附近集市买树苗了。 他仔细地记录下店家说的栽培方法与事项,当听到桂花树要四年才开花的时候,宁扶蕊暗自又松了口气。 这树就相当于一个盼头,起码能确保在短期内,他不会想不开。 这病娇想一出是一出,如果不给他一个盼头,谁知道他会不会哪天心情不爽,想不开就把自己噶了。 他们回到院子里,宁扶蕊发现唐秋已经悄悄收拾好包裹走了。 似乎她就真的只是来探探她而已。 因为种树实在是一个体力活,她就只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他加油打气。 他拿起铁锹,铲土的动作意外地很熟练。 看了一会儿,她观着他脸上宁静无波的神色,那认真的模样好像不是在种树,而是在思考要把谁埋了…… 宁扶蕊打了个冷战,他又拍拍手中的土,单手撑着铁锹,抬眸幽幽望着她。 宁扶蕊:”……“ 完了,更加毛骨悚然了! “可是冷了?” 宁扶蕊求生欲简直拉满了,她疯狂摇摇头。 见到他鬓间渗出薄汗,她又站起身替他擦去额间汗水。 他似乎有些不适应,微微偏了下头:“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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