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把她搬到女皇旁边。 “母君来了,怎么都不来看我呢?”她硬着头皮鼓起笑容,“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少君长得好看?” 黄青曼俯身过来,掀起她盖在腿上的被子,仔细看了看她的伤口,才抬起眼皮,似笑非笑道:“只怕你不仅没人家好看,连脑子也没人家灵光——被人卖了还得给人数钱呢。” “……” 她立刻乖巧地低下头,撒娇道:“有您在,谁敢卖我啊?” 黄青曼白她一眼,脸上却极为受用。 “这么火急火燎地来,是怕我把他吃了不成?” “怎么会,秦少君都二十多了,肯定肉老皮厚,难以下咽。母君怎么可能看上他呢?” “那要是,”黄青曼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有别人看得上呢。” 梓萱赔笑两声,“母君说的不会是那丫头吧?” 说着,她一指地上的阮玫。 黄青曼仍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在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那丫头我认得,”梓萱硬着头皮说,“前儿还来跟我讲,想要离开这里,自谋生路。我问她……可是嫌待遇太差或是被什么人欺负了,那丫头支支吾吾地,到后面才说是一不小心喜欢上了少君。” 黄青曼鼓励地看向她,编,接着编。 “……母君,都说情之所起常在情不自禁,是本能无法控制的事情……既然她提出要主动离职避嫌,可见她也是个非常深明大义的人。我身为公主,又跟她主仆一场,也不做这不义之事……是不是?” 梓萱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所以,我便让兰辛将她先调到了别院,又给她放了两天假,让先她回家散散心再做打算。” 女皇笑容愈发和蔼可亲。 所有的侍从屏气凝神,垂首不语。 整个房间内的空气仿佛都凝结成了固体! 梓萱坐立难安。 “陛下是疑心我与这侍女串通,”秦铮忽然开口,冷冽的声音瞬间撕开了沉默的扣子,“欺瞒殿下吧。” 梓萱侧过头,他在万人之中起身,手中还捏着一枚玉坠。 他的身形本就比别人更加挺拔,一身紫衣更是出尘绝世,如同遗世明珠—— 他站在那里,哪有半分被问罪的样子,倒像是来讲经论道的。 黄青曼笑而不语。 侍从将玉坠呈上,那是一枚葡萄新月纹银玉坠。 秦铮继续道:“青塬送给公主的贺礼中确实有这一项,只不过并非银纹,而是天然去雕饰的碧玉——这一枚,铮一直贴身佩戴,片刻未曾离身。” 说着,他从怀中又解下一枚玉坠来,同样交到内侍手中。 两枚玉坠被放在一起,除了银纹之外,几乎完全相同! 若不细看,倒确实不容易留意其中关键。 梓萱一边暗叹秦铮果然好手段,一边看向女皇—— 而黄青曼,却从始至终连看都没看一眼。 她有些兴味地看了看秦铮,又侧过头看向她,讪笑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护着的人。” “……” 是说没有她他也能脱身吗…… 额前的凤钗微微摇动,黄青曼左手支颌,有些漫不经心道:“那看来,这丫头倒也颇为用心了,竟然连少君的贴身之物都拿到了。” 梓萱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这在礼单里是一对吗……果然,下一秒,黄青曼便侧过头来看向她:“你还给自己的少君安排了贴身侍女?” “……” “这个……” “回禀陛下,”秦铮不紧不慢道,“这玉坠本是一对,另一只铮将它赠予殿下了。” “啊,对!”梓萱立刻点头,“她之前也跟过我一段时间,想是自己偷偷照着做的吧——母亲也知道,我一向丢三落四的,一时不见了没发现也是常有的事。” 秦铮扯谎的本事她真是拍马难及,就这短短的几个来回,她后背的衣裳已经湿了三层了。 “母君,”她不由软了声音,“您就原谅他们吧。 “少君初来乍到,一个人在这儿,多可怜啊。这丫头看着年纪也大不了我多少,一时行差踏错也是难免的,您大人有大量,天生的菩萨心肠,最是宽宏大量慈悲为怀了,就饶了他们这次吧。 黄青曼瞥她,“你倒是急着给我戴起高帽起来了。” “怎么是高帽,这都是发自儿臣肺腑的真心话。” “马屁精。”黄青曼冷笑一声,当头给了她一个爆栗。 梓萱立刻憋着嘴摸摸自己的额头。 黄青曼冷笑一声,眼底分明在说,有那么疼吗? 她立刻非常慎重地点头。 黄青曼瞪了她一眼,却不再理她,目光一转,毫不留情地扫过台下,慢条斯理道:“既然如此,我便给公主一个面子。” 一旁的魏溯立刻上前把手递给她,黄青曼扶着他的手缓缓起身,临走前又拍了拍梓萱的脑袋,“好生养着!” 梓萱立刻点头如捣蒜。 黄青曼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的目光飘向站在她身后的兰辛,仿佛数九寒天落下的冰棱子。 “桃源自立国以来,”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便没有要公主自个儿操心自个儿东西的理儿。你也跟了萱儿十几年了——可不能给脸不要脸。” 她说得极慢,却字字诛心。 梓萱猛地怔住,只听身后“扑通”一声,兰辛咚地跪在地上,“奴婢该死,绝不再敢了!” 黄青曼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却没有叫她起来,便向门外走去。 只在经过秦铮时,她的脚步肉眼可见地一顿,目光却没有半分落在他身上。 “少君初来乍到,”黄青曼悠悠道,“恐怕确实还沾着母国的规矩——魏溯,去尚书局把《男则》送来,让少君抄写体悟。” “是,奴才遵旨。” 秦铮只是低头不语。 梓萱却看的胆战心惊。 黄青曼却仿佛毫不在意,撂下这句话,便继续向前走去。 那些原本安静如纸人的宫娥们也都在这一瞬间动了起来,所有人都有排成整齐的队伍,按照熟练的节奏以此从伴着女皇离开。 而整个队伍浩浩荡荡,足足走了半刻钟,才算结束! 恒安将门掩上,梓萱一直悬在嗓子眼里的那颗心才算放下。 她几乎瘫软地倒在椅子上,却还不忘拉起仍旧跪在地上的兰辛。 “兰辛,对不起!”她连声道,“你别难过,让你受委屈了!回头我就给你涨钱,每月给你多加一吊钱!” 兰辛只是任她拉着手,却始终低头不言,只是在听到后面时,终于对她翻了个白眼,“殿下,您太抠了!您这样会失去奴婢的!” “……”她有些肉疼地地握这她的手,“那两吊!不能再多了!” 兰辛的表情不变,最终屈辱地表示可以接受这个建议。 梓萱对她笑笑,“那我们晚上吃火锅庆——” 秦铮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 被打断的梓萱有些不满,不由回过头,却不期然正撞上他的眼睛。 他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第18章 阮玫 不知何时,他竟然走到了她面前。 他的眼睛平静而认真,如同一潭深水,平静无波,却透着无声的危险。 “我不是说了,”梓萱回过神对他笑笑,“少君孤身来到桃源,周边既无朋友也无家人,我能帮的自然就帮了。” 他没有说话,仿佛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梓萱任他看着,坦坦荡荡。 而突然,一声嗤笑从他身后传来。 梓萱从他肩膀上方看过去,阮玫愤愤地扯下嘴里的布条,见她看向她,也毫不言怯地对上她的目光,“花言巧语!” 她直接向她走来,“三公主何必这般故作姿态! “太子殿下智计无双,算无遗策,若不是被人出卖又怎会被人抓到这种把柄!三公主倒又来装好人,难道还两头的便宜都想占吗?” 她的声音在靠近秦铮时肉眼可见地低了三分,最后,她在她面前站定,双颊通红,“你根本不配站在殿下身边!” 秦铮面色一寒,“放肆!” “殿下……”阮玫一愣,瞬间白了脸色,“妾身……” 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实在我见犹怜,奈何说的话都是在骂她,梓萱打断她,“姑娘是桃源人啊。” 阮玫红着眼睛看向她。 她对她耸耸肩,“我还以为你是青塬人——毕竟只有我桃源才自称妾身的。” 阮玫怔了怔,“不是桃源才……” 她猛地咬住嘴唇,恍然大悟后是恼羞成怒。 梓萱对她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十分愉快,“原来阮小姐是青塬人啊。” 她故作恍然的样子:“青塬阮家,丞相府的千金啊。” 阮玫咬牙:“那又怎样?” “不怎样。 “我很敬佩你千里追人的勇气,”她左手支颐,“也尊敬你为爱牺牲的坚强,毕竟——身为青塬女子,敢于违抗父兄,千里奔袭,过程一定很辛苦吧。” 眼底的不敢置信几乎要溢出来,阮玫完全怔住了。 这一路走来,她什么难听的话都听过了,便是那些缄口不言的人,她也能从他们眼中看到不屑…… 而唯有“辛苦”两个字,她却是第一次听到,竟然还是从情敌口中…… 她慌忙低下头,以避免眼泪跌出眼眶。 与此同时,双颊又因为她话里的“为爱”两字蹭地红了。 整个人瞬间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梓萱叹为观止,但还是把后面的话说完:“所以——我也不想你被母君抓到。” 阮玫整理了一下情绪,似懂非懂地抬起头。 她对她解释道:“母君抓到你,十有八九要向青塬问罪。本来这场和亲就因为我闹得七零八碎的了,如果再因此让两国生出嫌隙,我岂不是真的要成千古罪人了。” 说到后面,她的笑容不由苦涩起来。 而与此同时,阮玫的脸上也瞬间瞬间浮现出愧疚和后怕。 如果她真的落在女皇手中,秦铮自然不会保她,她远在故国的父兄还会为她所累…… 眼见她想明白了,梓萱心底一松,打算继续刚才的话题:“兰辛,咱们今晚吃——” 不成想,原本该已顿悟的阮玫又忽然抬起头来,厉声道:“你根本就不爱殿下。” 梓萱被她的结论震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她哪根筋又搭错了,“我干嘛非得爱他?” “不爱一个人怎么能和他成婚呢!”阮玫气得跺脚,“既然成了婚,自然要全心全意地爱他啊!” 梓萱莫名其妙:“……他也不爱我啊。” “太子殿下芝兰玉树,谪仙般的人物,”阮玫抢白道,“能求一顾已是奢望!能与殿下的名字一同出现在婚书上,更是三生有幸,岂有再起贪念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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