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她手臂被拽了下,肩膀一转,背脊随即抵在门上,面朝着他。 少年立即俯身,冷雾扑来,她不明所以仰起脸,倏地一双唇瓣擦过她的脸颊。 凉丝丝的,还有点软。 田桃差点原地弹起:“我特么不聋,你有必要凑那么前……” 过去他深刻入骨的冷漠,让她明白,犯了错会被他惩罚,于是,她此时难以将迥异的一切,归纳到正确方向。 少年怔愣一瞬,唇上掠起轻微的酥麻感,温软的面颊似有若无擦着他的脸。 清甜的嗓音近在咫尺,听声辨位,他直了直腰。 田桃怕被他吼聋,连忙捂住耳朵:“信不信我抽你。” 她手里的木枝抬起,戳了戳他的肚子,慢慢在彼此间支开一道缝隙。 冰寒的气息洒落,少年似乎偏了偏脑袋,黑眸穿过灰暗,像在寻找什么。 他正要低头之际,敲门声响起。 “江师兄,你莫做糊涂事!” 陆师弟匆匆追来,一顿猛锤门。 近段时日,他明白师兄内心煎熬,有苦难言,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 加之今夜桃师妹那番话,师兄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可也不能全怪师妹。 二人之事,尚未明确,无论如何也不能稀里糊涂把人拽到自己房里去。 祝卿卿也未料到,素来处变不惊的大师兄,竟会乱了分寸。 她叩着木门:“小桃子她不知事,师兄别吓着她。” 救兵来了,田桃连忙呼救:“卿卿、陆师弟,他要揍我,快救我出去!” 她只管喊,但无人鸟她。 少年告知门口二人:“我明白。” 嗓音十分冷静,这话像对旁人说的,又像是在告诫自己。 可白飞鹭弄不懂他的话,只晓得小桃妖手无缚鸡之力,此刻被人捉走了,不免担心。 “江冷星,休要对我桃护法做……” 他掌心蓄力,正想把门撞开时,两条手臂被人扯住,随后拉着他回到院子里。 陆师弟:“白妖主,咱们就不去添乱了。” “这怎么能叫添乱?” 祝卿卿:“师兄说他明白,就自然有分寸,小桃子不会被欺负的。” “你们就这么信他?” 二人异口同声:“是啊。” 而且桃师妹默默将那颗大红桃给师兄,他们瞧得一清二楚,师妹嘴硬心软,心里还是在乎师兄的。 两人之事,他们自己才能捋清。 白飞鹭:羡慕,卿卿何时能如此信任我…… * 厢房如隔了结界,无丝毫声响传来。 田桃:“卿卿?陆师弟?山主?” 怎么人全走光了,不顾她死活了吗。 桃枝胡乱猛戳,在戳向下腹两寸之处时,江冷星夺走她简陋的凶器,扔到远处。 “说说看,我为何要揍你?” 田桃不敢猖獗:“我犯了事呗。” “犯了什么事?” “就白日那些错事。” 江冷星:“不止。” “……别翻旧账。” 她不过见自己处于下风,意思意思认个错,他居然顺着杆往上爬。 不止什么? 想挑她的错,他不得先反省一下自己嘛。 树枝被丢走,田桃用手指攻击他:“翻旧账也行,你先回答,前几日为何不搭理我。” “是穷得叮当响想赖账,还是脑抽了?” 少年任由她手指敲在身上,随后拉着她向内室走去:“你很介意此事?” “废话。” 他心里正一动,旋即又听她开口:“你欠我一百万灵石,我整夜都睡不着,怎么可能不介意。” 江冷星:“……仅此而已?” “对啊。” 田桃点着头,随他往前走,浓黑中少年好像撞到桌椅,器具在一片哗啦声中倒地。 “大哥,你能点个灯吗?” 房内一直未燃烛火,摸黑往前走,伸手不见五指,差点摔死个人。 她还想说点话时,登时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顷刻间,少年指尖凝出一缕银光,掌风一送,卧室里顺次亮起烛光。 视野灼目刺眼,田桃抬手挡了挡双眼,将手挪开时,被面前之景惊住了。 江冷星立在床前,正对向她,玉白色的脸颊映着光,浮起丝丝红晕,墨瞳慢慢瞥过来。 他将引玉剑倚在床头,长指滑向腰间,捏住银白束带,一副要脱衣服的样子。 怎么,钱不够人来凑? 田桃上下打量着他,提醒道:“我承认师兄有值得炫耀之处,但这不能抵债的。” 一百万灵石,日后她拿去外边喝花酒,指不定能结识多少美男。 如果把积蓄压在他一人身上,简直太亏了。 江冷星:“……”她想得挺花。 田桃见他无动于衷,又道:“当然,如果师兄想出卖色相,做别的买卖——” “如何?” 她笑了笑:“我也不可能答应的。”虽说她胆子肥,可也没那么肥。 面对她山路十八弯的脑回路,江冷星沉吟几许,提步上前坐在她身旁。 田桃站起身:“师兄,我都说我不会答应。” 这种事情,她很严肃的,可惜她经不住诱惑,他还靠那么近,万一头脑一热,别怪她不当人了。 江冷星将她拉回床上,口中生疏地飘出若干个字:“我受伤了……” “大点声。”她真没听清。 他掀起眼睫,目光游移到她脸上,用冰冷的语调说着柔软的话:“我受伤了。” 田桃盯着他:“师兄有伤在身,那就更不能走捷径还债了。” “能不能想点正经事?” 少年眸底浮现一丝愠色,声音略低,冷了几分。 她口中“豪言壮语”不绝,不禁令人怀疑,若是她日后自由,是不是就去寻旁人了。 田桃收起玩笑之心,指着门外:“我去喊陆师弟来看看?” “此事,麻烦你一人足矣。” “师兄也太不客气了叭。” 想起云起小筑之事,江冷星心里升起一丝烦躁,明知是错,偏偏往下讲。 “我是为寻你受的伤。” 田桃:“啥时候?” 少年的心事是树上的春芽,一场春雨过后,便期待开花结果。 他不善言语,也不懂如何把所做之事化为央求的筹码,但却明白,他想要什么。 那些他不会的事,有一人做得很好。 江冷星垂眸思索着,此番情况之下,那人会如何说,展露什么样的神情。 心底演练之后,他不太熟练道:“坠崖之后,我寻你一夜,故而……” “很严重?” 田桃震惊,那会和他正在闹别扭,他居然会来找她,还受了伤。 “有一点。” “真的假的?” “……” 一点小伤,应该也算受伤吧。 江冷星语塞,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好生硬开口:“总之身上有伤。” 田桃见他一副结巴样,感觉在兜圈子,直白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将一个瓷瓶递上前:“上药。” 青花瓷瓶里面药膏,质地柔软,瓶盖一揭开之后,一股栀子花香气充盈空气。 “师兄确定这是药?” 田桃是不太相信的,这瓷瓶中半丝药味也闻不到,清淡的气味容易十分让人怀疑药效。 江冷星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行吧,她欠的人情太多了,涂药就涂药,大家都一碗水端平。 “师兄伤哪了?” “胸膛、后背。” 田桃动作一顿:“你怎么和阿尧受伤部位一样啊?” “我不能和他一样吗?” 少年漆黑的眼眸扫过来,泛起一丝寒意,盯得人浑身不自在。 今夜大家脑回路都很稀奇,尤其是江冷星,忽冷忽热,让人感觉十分矛盾。 她CPU都要干烧了。 随口问问都不行么。 “那师兄请宽衣吧。” “身上有伤,行动不便。” “那怎么办?” 江冷星沉思良久,还是说出了口:“你来吧。” 田桃长长哦了一声。 想着早完事早睡觉,于是她出其不意,两手一抓,将他的腰封扯了下来。 倏然间,一张小纸条滚落出来,在少年飞身去捡时,被就近的她先一步抢了过来。 字条自然翻开,上面有行熟悉的字:你可有喜欢之人? 这是今晚的真心话游戏,怎么会出现在这,田桃纳闷地看了他一眼。 “师兄玩了?” “嗯。” 居然背着她玩游戏,田桃一脸八卦瞥向他:“所以师兄说了什么?” 少年衣衫未敞,别开视线:“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啊?” 女孩挤上前,撞着他的手臂,江冷星转过身,就看见她几乎搭在肩膀上的脸。 轻轻软软,像一只小花猫。 他轻轻吐出一字:“你……” 可话未说完,床头震了一下,沉剑无人触碰,突然坠落在地。 少年似有所感,起身将玉剑捡起,抽出一看,眸色霎时一沉。 剑腰处凭空出现一条裂痕,在梨花白的长剑上十分突兀,指腹拂过,裂缝竟刻进了内里。 痕迹如厉风,将他所有的话卷入了深渊。
第085章 还债 引玉剑相随他多年, 其形似天然白玉雕刻而成,如雪隐峰的清雪,雪白纯净, 不染尘埃。 无论劈山碎石,还是冰蚀火烤,都未在剑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白璧微瑕, 不失其分。 可引玉剑不能如此。 道心失,长剑碎,一步错,将步步错。 但人非草木,他亦如此。 情念生生不息, 如穿墙之风, 只因一次尊崇本心的放纵, 蚀心蛊已如附骨之疽, 正在体内生根发芽。 如果不曾去鸣翠山就好了。 可一切为时已晚…… 田桃坐在床沿,两指正捏住瓷瓶,打了个哈欠, 歪头看向床前之人。 少年蹲在地上, 衣衫敞开,一副刚从床上下来的模样,慵懒散漫,他微微低头, 盯着剑身某处。 他目光极为认真, 长指触了触冷剑, 似在沉思。 寒意凌冽的卧房内, 烛火银白,白墙上映出他略显孤寂的身影。 等的时间有点久, 田桃昏昏欲睡,凑过脑袋去看:“剑摔坏了?” 啥也没看到时,江冷星就啪的一下把剑合上:“不是。” 他起身站立,将剑倚在床尾,随后把外衣褪下,翻身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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