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桃并未多想,她爱吃又爱睡,此时就想赶紧忙完回自己床上躺着。 “来吧,继续。” 她抓住素白的衣袖,猛地往下拽,少年单边衣衫滑落至腰处,一点红梅在发缝中若隐若现。 正要扯另一边时,江冷星两指倏地一挑,将中衣穿好,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就这样上药吧。” 田桃愣住:“看不见伤口啊。” “涂这就好了。” 他点了点左肩之下的锁骨处。 “不是还有别处?” 这人脸皮薄她知道,但不能讳疾忌医,田桃扒着他的衣领想查看,少年往床帐深处挪去。 他只揭开一点衣襟,露出锁骨上的细长伤痕,重复道:“就涂这。” 见他如此誓死捍卫自己的衣服,田桃懒得争了,甚至窃喜能少忙点。 江冷星躲在里边,不肯过来,她只好蹬掉两只鞋,爬到他身旁坐下。 伤口一寸长,沿着凸起的骨头划去,像一道月牙形的弧线。 他衣衫底下的肌肤和脸一样白,伤痕周围泛起浅淡粉色,怕是轻轻掐一把,就会把他弄疼似的。 田桃伸出食指,在瓷瓶中沾了一团药,随即往伤口上送去。 在她倾身靠近时,江冷星往后仰了仰,始终和她保持一段距离。 随着她的贴近,温乎的吐息随之洒在颈窝处,像是在身上吹了口气,激起一丝微弱的电流。 但这浅薄的触感,足以让人乱了心神。 田桃吐槽道:“又不疼躲什么。” 记得她给涂山尧上药时,那创口奇深,几欲入骨,浓重的灵药抹去时,他表情都没变。 想罢,她手指落下,顺着骨头抹去,虽是极小的伤口,但动作很轻,避免造成二次伤害。 江冷星眸光垂下,望向乌黑的发顶,几根发丝摩擦着他的下颌,刮得他有点痒。 视线略微向后,落在她瘦削的背脊上,一根红绸绕了两圈,牢牢缠在她腰身处。 她跪坐双腿上,腰身下陷,俯身向前,身体连成一条波浪形的曲线。 田桃直起腰身:“涂完了。” 江冷星:“这么快?” “已经很慢了,”田桃将瓷瓶收好,“我回去睡觉了。” 药膏如白霜,平敷在红痕之上,这样的小伤口,再怎么涂,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江冷星将她叫住,把衣袖挽起,手臂伸到她面前:“等等,这也有。” 少年腕骨白皙,青紫色脉络十分清楚,脉搏处有一条赤红的伤口。 田桃低头一瞧:“这也算伤?” 痕迹不过指甲盖大小,颜色深了点,但比陆师弟手指的划伤还小。 等两天能自己愈合那种。 江冷星应声:“嗯。” 既然大恩人都开口了,她没有回绝的道理,反正伤口这么小,给他涂也不碍事。 “师兄,你这药好用吗?” “还行。” “如果好的话,我想把药带走。” “你受伤了?” “不是。” 药涂完后,田桃起身,揉了揉腰:“是阿尧,他身上伤不少,久不能愈合,药好的话我给他送去。” “他自己不是会炼药么。” 少年抽回被她抓住的手腕,声音冷淡。 “师兄不懂,阿尧身上都是伤,一晚上要用大半瓶药。” 田桃看向青花瓷瓶,想起云起小筑那人,轻轻叹着气。 “这药不好,给他也是白费。” 他用就有效,涂山尧用就不行,哪有这样的道理,分明是有嫌隙,不想给吧。 田桃看破不说破,将瓷瓶藏进衣袖,打马虎笑了两句:“这样啊,那不给他了。” 想到这人今夜的做法,临走前她呛了两句:“师兄,以后涂药直说便是,没必要把我拖进房里哈。” 少年将她小动作尽收眼底,眸光一沉,并未回应她。 “我睡觉了,师兄也早点歇息。” 田桃伸了个懒腰,双腿双手爬下床,挪到床边正要穿鞋时,后领登时被人提住。 她随即翻了个身,一骨碌躺在床上。 光线骤然一暗,少年随之倾身,长臂一横,撑在枕边,提前截断她逃跑之路。 漆黑双眸落在她脸上,逆光之下,他眸子又沉又冷,释放出一股无形威压,将她笼罩其中。 这架势,有两三分霸道。 就这? 田桃笑了笑,额头有点痒,她十分淡定挠了两下,一点都不怕。 这人间歇性发癫,她习惯了。 少年身上束带早已解开,素衣松松垮垮搭着,随着他俯身的动作,隐蔽的躯体透过缝隙闯入视野。 她眼一瞥,啥都瞧得一清二楚。 他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并不似表面那般清瘦,内里要啥有啥,山川、樱桃和溪水,实打实演绎了什么叫秀色可餐。 虽早已见过这道风景,再看一遍,还是要拍手叫好的程度。 不过她现在清心寡欲,只想睡觉。 田桃有几分取笑之意:“干嘛,学人家强取豪夺吗?” 就江冷星这样不经逗弄的,能指望他干啥,不就纸老虎一只。 田桃敲了敲脸颊旁的手:“行了,不走开别怪我不客气。” 少年沉默不语,在她蹬着腿往下钻时,他沉了沉背脊,手臂随之下移。 二人距离登时拉近。 可以,他不仁,她就不义了。 她明白,江冷星最怕别人碰他,从头至尾,甚至到每一根头发丝,都不让人碰。 于是她微微起身,两手揪住他的衣摆,假装吓唬一下他。 不料,在她背脊离开软床之际,少年手臂滑至身后,将她整个人悬空抱起,用力揽在怀里。 他刚涂完药,寒气夹杂着栀子花香气,猛然间涌入她鼻间。 混乱间,田桃感觉侧脸穿过轻薄衣料,贴在少年肌肤上,鼓起的胸膛渡给她微凉的温度。 不应该是我进敌退么? 怎么成了我进敌更进…… 倏地一下,田桃的脸红了。 她感觉自己是一壶烧开的水,烫得要冒气了,心跳如沸水般猛跳。 力气有限,她根本无法将人拽开。 她嚷道:“你不想还钱,所以自荐枕席?” 少年拥着她,收紧双臂,感受彼此的心跳,和心里生出的那根刺。 田桃和他理论:“我是只有原则的妖。” “虽说你之前又拽又冷,我看不顺眼,但你也不用这么热情……” 岂料未说完,少年竟沉身压下。 蚀心蛊作祟时,宛若在双耳蒙了一层膜,她的话如云雾后的春月,模模糊糊听不太清。 他感觉好疼,浑身无一处自在。 理智被疼痛剥夺,心似镂空的洞,只有不断向下索取,方能弥补空缺。 身心被束缚太久,仿佛找到一个暂时停靠的港湾,甫一贴近,就令他无法自拔。 他额头枕在瘦弱的肩上,转过脸,埋在了温软的颈窝之中,每呼吸一次,如吞入了刺芒。 可却无法停止吸入清甜的气息。 这时,田桃开始慌了。 她的一双手腕被掐住,声音略微颤抖:“你再这样,我喊人了。” 少年起身望着她,双瞳泛起赤红。 田桃被吓了一跳:“就算我拒绝你,你也用不着哭吧?” 江冷星抬指按着太阳穴,长睫闭合,嗓音低哑:“疼。” 他随后又道:“中毒了。” 声音沙哑克制,像是被剥夺了空气,掩饰不住的疼痛。 田桃:“野桃子中毒了?” 素日百毒不侵模样,此刻他发丝凌乱,红着眼尾,流露出几分的脆弱感,不似有假。 “不是。” 田桃:“那中了什么毒?” 少年手指一顿,慢慢睁开眼,寒眸融进了烈火般,十分炽热。 他不答,眸光下移,从她白净的脸颊滑至微张的唇瓣处,喉结轻轻滚动。 视线定格在她唇上,支在两侧的双臂发软般,略微弯曲,身子便沉下。 洒落的气息仍旧含着几分冷意,可刚落在她脸上,一并被烫成了热流。 田桃红着脸,脑袋歪向一侧。 这样的江冷星,好像中的是少儿不宜的毒。 他不开口,脸越凑越近,几乎贴近她的脸颊,可目标十分明确。 二人双唇即将零距离。 可是,她同情他,但不至于献吻啊。 她被束缚在怀里,视野十分狭窄,只要一抬眼,上方就是他的脸。 迫不得已,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清俊的眉目,微翘的长睫,还有形状好看的薄唇。 中毒的他,仿佛是另一种性格。 田桃大脑霎时空白,感觉气氛到了,在他落吻时,脑抽般紧闭双眼。 她四肢僵硬,仿佛被禁锢在床上,呼吸不自觉收敛,心里咒骂自己被美□□惑了。 然而一段时间过去,无事发生。 空气中响起两声哑笑:“怎么把眼睛闭上了?” 脑门被两指敲了敲,她睁开眼时,就望见少年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脸染上薄红,眸色深了几许,闪过一丝混乱。 两人距离很近,但没再发生什么。 江冷星锁住她的目光,又弹了弹她的脑壳,一脸懵懂:“在想什么?” 他笑了,眼底笑意十分明显,眼尾上翘,弧度漂亮,配上一双血瞳,少见的有几分妖孽感。 这人是开心了,田桃却羞涩感爆棚,怒气冲天。 他一定是在笑话她,笑她嘴硬心软,居然不拒绝他,结果他根本不领情。 江冷星盯着她表情莫测的脸,重复问道:“你闭着眼时,在想什么?” “……” 田桃结结巴巴,答不上来。 居然还装作不知道,故意反问她。 她突然感到无地自容,好不容易胆肥一次,竟然成了笑柄。 好烦啊这人。 田桃忍无可忍,双手猛地推开他,连忙翻身下床,随后不解气般,啪叽一巴掌打过去。 未料江冷星没躲,脸上挨了她的力道。 她掌心发麻,哪还敢去瞧身后之人的表情,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想要去穿鞋时,床帘倏地合上。 手臂被人拽住,江冷星将她拉入了怀里,晕头转向之际,唇角突然传来柔软的凉意。 田桃不可置信,调整好呼吸睁眼时,便看见少年离开她的唇,起身望着她,漆瞳攀上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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