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本性难移,周应芷并不打算重新做人。 宁贵妃听了小张氏的面述,并不应答,也不让起身。 小张氏又是胆战心惊地跪了许久,等到宁贵妃誊抄完佛经,换了一身衣服,才听见宁贵妃不急不缓的一句: “方才你跪在这里,心里在想什么?” “妾……不敢乱想。” “你不敢乱想,却想了。你不应做的,也做了。难道不是吗?” “妾……妾不敢。” “你不敢?” 宁贵妃嘴角扯出一抹讥笑: “那我来猜一猜,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你说你是林致琦的表妹,你借着这远到五服之外的一点亲戚关系,掐准了林致琦对你的怜惜之意,犹如菟丝花,紧紧缠住有价值的这棵树,妄想通过通过林致琦对你的这一点垂爱,重新获得你想要的金尊玉贵的生活。” 小张氏脸色煞白:“贵妃娘娘,妾不敢。” “呵。” 宁贵妃伸手,抬起小张氏的下巴,一张算不得十分美貌的脸,姿色不及周应书的一半。 但是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是我见犹怜。 “不过既然你千辛万苦地求到了我的面前,我也不能不全了你对小林将军的一片痴心。” 宁贵妃将小张氏带到了皇帝跟前。 “陛下,小林将军那儿什么也问不出来,您不如听一听这位说些什么。” 皇帝盯着小张氏:“你是何人?” “妾……妾是二郎的外室张芸。” 皇帝看向宁贵妃:“何人送她来的?” 宁贵妃想都不想就把自己女儿给卖了:“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四。” 此言出,皇帝心下了然大半,剩下一半,他直接问道:“你说。” “求皇上开恩,饶恕二郎,二郎他只是心善怜惜我,并无意冒犯五公主。” “让你来的人,必定不是只想让你说这些话,我再问你一遍,你想清楚了再说。” 小张氏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传变四肢百骸,天子之威,不怒而能慑人。 “皇上,五公主遇袭,我知道主谋是谁。” “你知道?” 新婚夜五公主遇袭,驸马夜宿府外,此等丑事令皇帝大为恼怒,掀翻了天,却找不出那夜刺客的蛛丝马迹。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民女,却说她知道主谋是谁。 “你说。” 皇帝指着小张氏,说:“若能找到刺客,朕可免了林致琦的罪,但你若撒谎,欺君之罪是何下场你应当知道。” “妾知道。” 小张氏强壮着胆子,朗声说道:“五公主遇袭,背后主谋是三公主周应羽。”
第11章 话音闭,皇帝嗤笑:“张芸,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妾以性命保证。” 周应羽与周应书一母同胞,无冤无仇。 无杀害周应书的理由,情理上也无杀害周应书的可能。 可是小张氏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有证据。 宁贵妃提醒小张氏:“张芸,攀诬公主,可是死罪。” “皇上,娘娘,二郎同五公主成亲那日,我也偷偷跟去了公主府。我伪装成送菜的丫头。客人散去以后,我本想偷偷去见二郎,但是我迷了路。被公主府的管事发现赶了出来,在公主府后门的小路上,我看见了三公主的马车,有个黑衣人从马车上跳下来,飞墙进了公主府。” “仅凭你一人之言,如何作数?” “那黑衣人飞墙进公主府时,右手拿弓,左手翻墙,以左手为重力支撑,应当是左撇子,他以箭射伤五公主,伤口以从左向右走势。可以查看五公主身上的伤口是否如妾所言,若是属实,便证明妾所言不假。” “马车上有青鹤图腾,定然是离宴的三公主。” 皇帝与宁贵妃对视一眼,宁贵妃了然,对小张氏说:“张芸,你且留在我宫里,待陛下查明真相。” “妾遵旨。” 周应书被软禁的第三天,何延益拿着鞭子,来负荆请罪了。 周应书不明所以地拿着何延益递给她的鞭子:“何延益,你这是什么意思?” “奴才自作主张软禁殿下,是大不敬,请殿下责罚。” 周应书有不妙的预感,她皱眉问道:“你做了什么?” “殿下,陛下很快就会让人来接殿下进宫。” “何延益,我问的是你做了什么?” “奴才,改了殿下让厨娘传给小张氏的话。” 周应书传给小张氏的话是:识时务,解当下困局。 而何延益让厨娘传的话是:时机已到。 何延益却对周应书说:“殿下,我告诉小张氏,殿下遇袭背后的主谋,是三公主。” 周应书说出心中的猜疑:“何延益,那天晚上,你和刺客交手了,对不对?” 何延益藏在袖间的伤口,暴露了何延益一直藏着的秘密:“何延益,你何时学会的功夫?” “殿下,我从来都只为了自保。可如今,我只恨自己技不如人,不仅放走了刺客,还不能保护殿下,令殿下受了伤。” 周应书受伤的是左腿。 一场谋划有序的刺杀,一个训练有素的刺客,怎么可能在猎物熟睡不动的时候,失手未能直中要害。 要么是刺客一开始就不想要猎物的性命。 要么是刺杀过程中,出现了变数。 “何延益,你一直都知道,推我落水,害我中毒,以及命人刺杀我的,是三公主周应羽?” 何延益不否认:“奴才知道。” 周应书沉默了。 何延益其实曾不下一次旁敲侧击,提及三公主周应羽有最大的谋害周应书的嫌疑。 但是一直令周应书想不明白的是,周应羽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弄死自己? 何延益怎么能够如此笃定? 其实是她一直都未曾真正去相信何延益。 周应书拉过何延益:“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殿下,是小伤。” “我说给我看。” 何延益叹了口气,只好拉起袖子,伤口不深,但很长,从手腕一直延伸到胳膊。 何延益这几日应该没有好好处理伤口,伤口有些化脓了。 “你坐着。” 周应书翻出伤药,要为何延益包扎,何延益紧忙起身: “殿下,不可。” “我说让你坐着,你不许抗旨。” “殿下。” 周应书拉过何延益的手,将化脓的地方剔除,撒上药粉,敷上纱布,缠上绷带,受伤这几日,包扎伤口的手法倒是学得一气呵成。 做完这些,周应书的心情有些低落:“何延益,我有些害怕。” “殿下,您没有错。” 何延益以为周应书是知道了一直想要杀她害她的人是自己的姐姐三公主,所以有些心乱。 周应书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自己能想到好的办法,能突破困局,但是现在我发现,好多事情,我真是考虑得欠妥当了。连累你受伤,自己也身陷囹圄。” “殿下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周应书握住何延益的手腕:“何延益,我能够信你吗?你会伤害我吗?” 内心里周应书恨不得痛扁何延益一顿,果然芯子是黑的,皮子再换多少遍都没有用。 上一世的赵择林,欺骗她的感情,将她害得这么惨。 这一世成了何延益,自己差点又被他可怜兮兮的模样给骗过去,还真以为他与赵择林是不同的。 何延益的内心挣扎了片刻,他紧紧握住周应书的手:“殿下,我不会伤害你,我会保护你,一直到我死为止。” 若我骗了你,我会六亲断绝,亲友背弃,不得好死。 何延益忍下喉间的腥甜,他用最恶毒的诅咒惩罚自己对周应书的所有迫不得已的欺骗。 “殿下!” 给绑了两日的映荷,此时跑了进来,她心有余悸瞥了何延益一眼,说道:“殿下,陛下诏您进宫。” 周应书同何延益对视一眼,心中已有主意。 “我这就去。” 周应书同何延益说道:“你留下,不必与我同去。” 见到皇帝的时候,周应书丝毫看不出皇帝的情绪,深深怀疑小张氏到底把话给传到了没有。 “小五,快坐下,你腿上的伤如何了?” 周应书是拄着拐杖进来的,难得一次因为行动不便,不必给皇帝磕头行礼了。 “伤口好多了,不疼了。” “让医女进来。” 医女受命走了进来,周应书不解道:“父皇,太医都已经包扎好的,开过药方,伤口如今不是很严重了。” “小五,让医女再看过你的伤口,朕才能放心。” 周应书被架着进了偏殿,医女默默拆开周应书腿上的绷带,伤口已经开始慢慢结痂了,但是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当初受伤的走向与深浅。 医女看完以后,快速将周应书的伤口重新包扎上,便退了出去。 等周应书收拾妥当出来之时,皇帝脸上黑云密布,不知又是被什么事情扰得不悦。 “父皇?” “小五,你过来。” 皇帝同周应书招了招手,周应书虽不解,但还是拄着拐杖走了过去。 皇帝伸手拉住周应书,微凉的指尖触碰周应书的手背,只听见皇帝说: “小五,还记你小的时候,朕给你讲过的故事吗?” 周应书脑子转了转,原主周应书小时候的事情她哪里可能会记得,只含糊其辞道:“不知父皇说的是哪一个?” “一根筷子易折断,一把筷子难折断。” 周应书顺着皇帝的话撒了个谎,她说:“记得。” “兄弟阋墙,祸从根起啊。” 周应书观察着皇帝的神情,却无意瞥见了皇帝鬓角的白发。 周应书想起上一世的养父,陈怀石,心中有点难过。 其实,虽为帝王,但是爱子女之心,多少有几分真情。 所以伤心,也多少有几分真心吧。 三公主周应书是皇帝的第一个女儿,她从小得到的疼爱比其他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多。 但是偏偏在婚事上面,皇帝给她选了一个她不喜欢的驸马。 三公主和驸马婚后生活不幸,二人日日争吵,二公主也性格大变。 皇帝为弥补对三公主婚事的亏欠,给了三公主一块封地,其子孙后代可以犹如诸王侯一般世袭。 这是历代皇子才有的恩宠。 这份偏爱,却似乎令三公主有了其他的妄念。 然此时,周应书还听不明白皇帝言语之中的深意,只是觉得,知道这些坏事都是三公主做的,皇帝挺伤心的。 自己三次险些被害死,不对,真正的周应书第一次其实就已经被三公主周应羽害死了。 死在了那个冰冷的水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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