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伤口继续向前,不远处走来看到他的眠之惊慌喊道:“宿庐!” 眠之疾奔而来:“你、你怎么了?血,你受伤好严重。” “快,”眠之扶住宿庐,声音发颤,“快,太医!太医!” 宿庐见到眠之,担忧的心放下,他道:“眠之,听我说,我已经活不了了。” “你不要怕,把手给我。”宿庐将眠之的手攥到掌心,眠之的手好凉啊,干干净净的,被他身上的血弄脏了。 原想着如果能活下来,就跟眠之一起走遍天涯海角。可师兄毕竟是师兄,他还是低估了他。 宿庐的声音低哑,他维持着冷静与理智:“我会把内力传给你,眠之,你找到我的包裹,里面有我修炼的功法与心得,眠之,记住了吗!” 宿庐罕见的严厉,眠之泪流不止摇头道:“不,不,我们快叫太医来吧,小道士!小道士!你师叔受伤了!” “眠之,”宿庐攥紧眠之的手,“不要动,不要挣扎,你挣扎只会让我离去得更快。” 源源不断的内力从宿庐体内移转到眠之身上,那股内力炽热得烈日般,眠之痛苦不堪,仿佛坠入火炉眠之泣道:“宿庐,不要,活着,活着——” 宿庐道:“眠之,不要怕。” 他看着眠之受苦,这次却没有心疼,她必须成长起来。 “师父埋在庆山之巅,到时候,你去拜一拜,替我插三炷香。做徒弟的不孝,只来得及清理门户,师父教导的道路,我却是无法继续往前了。 “眠之,我在这世上无亲无友,唯有你,我放不下。答应我,好好活着。”宿庐笑,“此后海阔天高,眠之,你自由了。” 一生晃眼而过,虽有遗憾,却不落寞。 宿庐含笑离去,连眠之的回答也未来得及听。 少年山门、青年大漠、壮年来到大启都城遇见眠之。 他到这里是为做个了断,遇见眠之,是他生命里的惊喜。那一夜元宵,灯火流连,眠之亦如金莲花流淌进他的生命之中。 即使相处时日不过半载,可烟花亦只有一瞬。走罢,眠之,去外面瞧瞧!山高水远,他就不送了。 眠之声音嘶哑,哭得说不出话来,她抱着他温热的尸身,泪水已经流干。 说好的一起出宫,一起走遍天下,说好的陪她,怎么到最后……眠之捧着宿庐的脸庞,她竟不敢吻他。 不是害怕,是自惭,从头到尾,她爱他寻他又爱的不是他寻的并非他……眠之在宿庐脸颊印上一吻,她悲怆道:“宿庐,宿庐……” 除了唤他的名,她说不出任何话了。 好冷啊,明明是酷暑,怎么她冻得浑身都僵了。 体内的血结了冰,泪水结了冰,她疑心自己呼出的都是白气,好冷啊,她再也寻不到宿庐了。 【后来】 时间说慢也慢,说快走得也挺快的。 转眼就入了冬。 眠之把宿庐安葬在了他师父坟墓的旁边,偶尔她会去祭拜,跟宿庐说说话。 他留下的功法她看了,心得很有用,眠之现在都能轻功水上漂了。 今天落了雪,眠之踏着雪上山,到了宿庐的墓前,眠之絮絮叨叨地讲了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养的鸡我吃了,杀鸡的时候鸡脖子的血一大盆;前两天买了件新衣裳,红红的喜庆;还有些糖果,尝起来特别甜,我都不敢多吃,太甜了牙会疼。”眠之道,“我的武功又精进了,有你的功力打底,我做不成修士也能做个侠客。” “宿庐,我说真的,我要去做个侠客了。开春我就走。以后啊,就不能时常陪你聊天了。”眠之摸了摸墓碑,冰冰凉凉的,雪落碑面慢慢化开,水珠子滴滴落,“你好好投胎去,不要记挂我。我呀,要走遍世间,看一看你曾看过的世界,也瞧瞧你没能去到的地方。” 眠之又走到宿庐的师父坟墓旁,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下山前,眠之回头望了一眼,两座坟孤零零立在那里,雪飘雾绕。 走罢!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 春。 下了雨本不该上山,可眠之连伞也不打就趁雨上了山去。 别无缘由,只因她贪恋雨水滴落的声音。 无论是落到她身上还是树上,她都喜欢那样的动静。 下雨的时候,人会变少,街道变得清净。在这个江南小镇里,眠之湿着衣衫踏着石板路一步一步往山的方向走。 石板路的尽头是湿了的泥地,眠之的鞋陷进泥里,泥水渗透布鞋湿了脚袜,眠之仍旧不在意地往前走,不急不缓,雨也打过,风也吹过,她散步般走过,任由衣衫与鞋履越发沉重。 雨有些急了,眠之的眼睛睁不太开,她索性停了下来,就这样安静地让雨水将自己冲刷。 过了好半晌,她才睁开眼继续往前。 雨中的山林是湿润的绿,眠之自己也湿哒哒的,她不嫌弃山,山也不能嫌弃她。 她是主动沉默,而山无法开口,眠之自觉占了上风,笑着一脚踏入山路。 来来去去,悠哉游哉,赏山赏雨赏春光。 夏。 夏天热得村里的猫都有气无力。 眠之走过去,摸了一把猫,猫低低叫了声,眠之笑了下又摸了把才继续往前。 谁知小猫从矮墙上跳了下来,喵喵地跟着眠之走。 眠之站定,蹲下来跟小猫说理:“不行哦,今天不能带你,回去歇着。” 小猫“喵喵”不愿,眠之喂了些吃的给它,小猫才甩着尾巴慢悠悠往回走,一脚蹬上矮墙趴了下来,继续在粗壮的叶片后躲凉。 眠之背起背篓,这小猫的主人看到,笑着打趣:“眠之,今天又去哪里游逛?” 眠之笑:“背了些水果上山避暑去,新发现一处泉水,很是清凉。” 小猫主人道:“那你注意时间哦,太晚了危险。明天我做豆腐,你别忘了来拿几块去吃。” “好,我记得。”眠之笑,“婶子你快进屋去,外面晒得很。” 告别了婶子,眠之一路遇上几个村人,打招呼说笑几句。 夏初暴雨,附近发生山崩,眠之艺高人胆大,救了几个村里人,自那以后,村里人有什么吃的喝的总念着她。 眠之也会摘些药草去卖,偶尔买些糖果、糕点招待村里的孩子。 眠之今天要去的这座山人迹罕至,传闻人一旦进去就很难走出来,眠之不惧,背着瓜果上山去。 清凉的风将酷热吹散,眠之慢悠悠走到溪流旁,溪流澄澈见底,水声轻响如雾中的风铃。 眠之将瓜果搁到清清凉凉的水中,让流水将瓜果冻得冰凉爽口。又慢悠悠寻到泉水,将水囊灌满。 山中清幽寂静,颇有不知岁月之感。 阳光透过密林的缝隙,洒在缓缓流淌的溪流上,溪面仿佛瓢泼了金粉波光粼粼。 眠之山中小憩,清幽绵长的梦,轻轻拂过的风,任外面如何酷暑,她心间自有一处清凉。 秋。 酷热散去,温度适宜,枫叶红了,银杏落了一地。 村里人的庄稼成熟,大家伙在地里忙着收割一年的成果。 眠之无所事事,就踩着银杏叶听清脆的叶声。走到尽头,手轻抬内力涌出,片片的银杏浮荡飘起,组成一个又一个形状。 蝴蝶、鸟雀、花朵、云月……最后是一张犷悍古逸的面容…… 眠之看着宿庐,倏地想起宿庐的刀她没有取。 破庙梧桐树下,他将他的刀埋下。眠之回想起宿庐的话—— “眠之,我有一把刀,等你出了师,你就去京城郊外破庙那棵梧桐树下,把刀取出来。” “到时候,你就去天涯,去海角,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没人能逼你跪下,没人能将你豢养,眠之,他人的苦难不是你的罪过,你往前走,总有一天,你会找到自己的答案。” 眠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算出了师,毕竟师父都没了,答案,她也不确定是否找到。 好在她还有许多许多的时间,在尘世里慢慢悠悠走下去。 手垂下,银杏叶散落一地,眠之想,去京城看看吧,刀埋久了会锈蚀的。 冬。 踏着雪,眠之挖出了宿庐的刀。 她轻抚着刀身,任思绪回到过去,回忆翻涌眠之静静受着,落了几行泪算是作祭。 提着刀进破庙,生了火,喝了半壶酒。 酒入豪肠,微微醺醉,眠之在残破的菩萨像后南柯一梦。 梦醒时分,见远处灯火通明,后知后觉又是一年元宵。 眠之将刀背在背后,提着剩下的半壶酒往灯火处走去。 各式花灯一簇又一簇,金光流转,眠之倏地被一人撞到。 她回过身去,见到一轮搁浅的明月。 —— 完。 《金粉胭脂》by去蓬蒿; 晋江原创首发禁止转载。
第28章 无限游戏NPC(01) 【把他杀了, 杀了!】 【他想带走眠之,笑话,也不看看他什么狗样子!】 【这批进入副本的人全是垃圾吗!竟然让一个A级玩家顶替了聂魏铭, 还留在周末让他跟眠之结婚,废物、贱种、垃圾货色,出来一个我杀一个!】 【完了, 一旦成功结婚,眠之将彻底属于那人, 无法剥离, 无法抢夺,就算眠之出了副本来到主神空间, 她也将永远属于敖齐。《血色婚礼》副本奖励不可剥夺,无法移转;奖励持有玩家身死,奖励亦会被销毁彻底消散不见。】 【副本若是通关,杀敖齐, 眠之死;不杀,便只能活生生看着他玷污眠之!】 【废物, 一群废物!】 …… 主神空间的直播大屏幕上, 不断闪现着疯狂偏执的弹幕,而弹幕的中心——眠之,对此一无所知。 眠之是主神一手创造的NPC, 是副本《血色婚礼》的主要人物。最开始《血色婚礼》不过是个D级副本,通关得到的奖励也只是眠之这个美人NPC,相比其他副本诸如“替死”等神奇道具, 《血色婚礼》通关的奖励实在不够看, 注意到这个副本的玩家并不多。 毕竟被迫进入无限游戏的玩家们,徘徊于生死之间, 一个柔弱的没什么帮助的美人NPC,拿到了也不过徒增负担而已。 若能交易,卖给那些爱好美人的,倒也能换上一笔积分,不算白走一趟。 但这个副本的奖励不可移转,无法交易,只能砸自己手里。 且为了防止奖励一物多用,除了持有者本人,他人触碰只能穿过身形摸到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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