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成亲那日,也没有一点笑脸。 安夫人实在是想不通,安家到底哪里对不住他了?起先还好,只不过是不给女儿好脸色罢了。哪里晓得这如今竟然是恶语相向不说,竟然还朝女儿动了手。 安先生眼下后悔不已,偏又觉得这黄石祥再怎么说,终究是个秀才,又有些学问在身上的,将来指不定有出息,等着年纪大了,脾气也会变得好些。 只叫女儿忍着 。毕竟眼睛看不见,若是再和离出去,往后怎么再找个好郎君?往后他们夫妻不在了,谁来替他们照顾女儿? 一说到忍,安夫人就忍不住哭,“忍忍忍?如何忍?我家娇娇又不是自己想要坏了眼睛,若她眼睛好,又岂能便宜了这姓黄的?” 香附有些愕然,“所以,这门婚事是你们女婿自己求的?” “不是他求的,难不成还是我们家自己赶上去的么?他自己求,早前样样说得好,将我夫君哄得十分高兴,只是哪里晓得这事情订下后,他就露出原本的嘴脸来。” 偏又已经结成了夫妻,现在为了女儿的名声,一家人也只能忍气吞声。 香附得了这话,恍然大悟,“我就说呢!安先生不是那样的糊涂人,怎么瞧见女婿板着脸,也还要叫他做女婿,自家女儿又不是太差,怎就挑了他做女婿,感情是叫他花言巧语哄了去。” 又想到那姓黄的朝安娇娇动手,尤为生气,“那你们就这样眼看着他动手了不是?那可是你亲闺女,自己都舍不得戳一个手指头的。” “如何能?我家夫君一辈子的读书人,唯一一次动手还是那贾宝明。如今这姓黄的朝我女儿动手,他也是上去了,哪里晓得这姓黄的真不是人,不说我家夫君是他的岳父长辈,但也算得上他的半个先生,他却是一点没有尊师情义,只将我夫君推到在地上。” 说到这里,安夫人又哭起来,说今日不单是要买菜,还要给夫君抓药。 女儿又因为此事备受打击,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香附只觉得这一家子实在可怜,但若要解决,也好办,只将那姓黄的赶出去罢了。 可偏偏安先生又下不定决心,总对这黄石祥充满了几分期待,只盼望着他能改了性。 香附得了这话,只呸了一声,“你见过狗能不吃屎?要我说真想要家里图个清净,早早做打算,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哪里有自己的命重要,这才短短一段时间,他就骂人就动手的,指不定改明儿就要朝你女儿动刀子了。” 安夫人果然是叫她这话给吓着,一色面色苍白,手足无措起来,“那可怎么办?难不成真叫他们和离了不是?可是和离了,往后娇娇怎么办才好,我和她爹,也不能一辈子照顾着她。”他们总要先一步到地下去的。 “这有什么发愁的,没了男人难道还活不下去了?更何况你这个女婿,也不像是会照顾人的,有这些个钱供养白眼狼,直接买个丫鬟回来不行么?”要说这香附也是个爽快热心肠的人,一下就给安家出了主意来。 又见已经到了菜场,便将马车靠边上停,扶着安夫人下马车去,还不忘叮嘱她,“你可仔细想,这是为你女儿好,还是害了你女儿。名声重要,还是女儿重要!” 回去的路上,少不得是将这黄石祥在心里骂了一回,到了家中自是和周梨说起这事儿来。 因为她将车赶去了弘文馆,林冲只将老驴又套上板车去买菜,他媳妇何娘子一并去了,如今就金桂兰和周秀珠她们在跟前。 听她气愤地说起安家的事情,也是一脸的愕然。 周秀珠听罢,只忍不住感慨:“他们家这是艰难,感情这些年来,是没有一件顺心事情,要我说啊,不如回老家瞧一瞧,别说祖坟叫人动手了手脚。不然就是这什么人家,也没有千日不顺的,一年到头,总该能遇着一件好事才是。” 这话很是得金桂兰她们这些封建迷信份子的赞同,立马就举例了好几个说法。 比如说她家里,摊上这些个没心肝的兄弟姐妹,还有个不安分的老娘,就是她爹的坟地不好。 她是有心出钱重新迁葬的,偏她是个女儿家,想动坟头兄弟们不答应。 香附也马上举了一个曾经她在别处听来的例子。 这种带着神秘色彩的话题,到底是最引人入胜的,莫元夕把这话听了进去,回头只和周梨说:“这事儿有谱么?” 周梨也不信的,但是还是回着:“这不好说,人走投无路的时候,便总是将将希望寄托于神灵,活着的求菩萨,死了的便觉得是阴宅不对,反正总有说法,去办了能不能改变命运不知道,但肯定是能求个安心的。” 然后问莫元夕,“你想想,你若做了一件错事,朝菩萨忏悔后,是不是心里就舒服多了?” 莫元夕嘿嘿一笑,“你怎么晓得我是这样想的?” “何止你这样想,是个人都这样想的。”周梨也曾经求个菩萨保佑白亦初的安全,那时候虽然不知道菩萨能不能真的帮自己保佑白亦初活着,但最起码求了菩萨后,她是觉得有些希望的。 我佛慈悲,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世人在苦厄里挣扎吧? 不过周梨觉得,安姑娘如今只有和离一条路了。安先生也不该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上。 香附那话说得好,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但这终究是安家的事情,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去建议,倒是后来听说香附终于是没忍住,跑去同安夫人说了。 后来听说,安先生终究还是被安夫人劝动,下了决心让他二人和离。 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那黄石祥要分安家的钱财房屋,反正闹得好生厉害的。 周梨晓得了,觉得这样不要脸的范本也不好找,只立马就带着王洛清去瞧了一回,远远地指着那一脸得意数着银钱的黄石祥,“仔细瞧好了,衣冠禽兽单看外表咱不好分辨,但眼神贪婪如饿狼,你可要看清楚了。” 不过觉得这黄石祥目光短浅,他这样一闹,银钱是分到了手里不少,但里都住满了考生,他个什么行为举止,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只怕将来他就算真走了狗屎运,榜上有名,就他这样一个为人,大家也会对他避而远之的。 柳秀才听闻周梨来了,只迎了出来。 想是果然听了周梨的话,人养回来了些,不似从前那般廋得脱相,又恢复了几分以往的翩翩不凡。 “阿梨姑娘。”也不晓得什么时候,他不叫周梨小周掌柜了。 “柳秀才好。”周梨回头同他打了招呼,谢过他的笋子,因想着就是专程来看白眼狼的。 如今看完了,也领着王洛清走了。 小书童追出来,见自家公子眼里略有些失望之色,一知半解的,只试探地问道:“公子是想常看到小周掌柜么?” 柳秀才正要敲打他的脑壳,嫌他多事。 却听小书童说道:“若常想见到,好办得很,我听香附婶婶说,小周掌柜云记那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账房先生。我觉得公子你整日埋头读书,总不常出去实在不好,不如你去找小周掌柜揽了这差事来,不为求这点月钱,但这样一来,公子不但能常常见到小周掌柜,又能多与人打交道,两全其美的好事情。” 柳秀才头一次见周梨的时候,她那时候还没及笄呢!他便觉得这个小妹妹和别的姑娘家不一样,就十分上心的,想着自己又不爱这些银钱之事,往后找个媳妇,就要找这样的,好叫她管了那万贯家财,好叫自己得了个轻松。 但是后来听说她有未婚夫婿,便将这心思给绝了去。 自己也如愿中了秀才,便也趁机留下,打算继续求功名。 没想到,自己这肠胃娇贵,吃了些发霉的食物,险些要了命。也亏得小周掌柜,捡了一条命回来,心里十分感激,但是因碍于她的身份,是不敢多上前的,怕给人白添了麻烦。 如果没有祝承轩的事情,他也不会去周记找周梨的。 只是当时一腔热血只想着帮祝承轩,却没想到险些害了周家万劫不复,心中尤为过意不去,本想同她解释清楚自己并非有心,也是诚恳想道歉。 却没想到她是真的气恼了自己。 这叫柳相惜越来越难过,心里像是堵住了千万块石头一般,本来就指望着,还能保持这份萍水之交的缘份。 却没想到,因自己愚钝险些害了她。 然后为了这事儿,终究是病了一回,甚至是比上次还要严重,他都看着奈何桥边上的彼岸花了。 起先他并不知道那些红彤彤的花叫什么,只瞧见满地的花,却不见一片叶子。迷茫中听得周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然后他就寻着这声音慢慢往回走,终于是又把这条命捡起来了。 周梨又救了他的命,他觉得自己同周梨的缘份,该不止是个萍水之交的。 想着那白亦初虽是前途不可限量,没准他功成名就后,便主动解除了这婚约呢?如此说来,自己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的。 于是他比谁都盼着白亦初早些出人头地,这样自己便有机会了。 当下听到小书童 的话,思考了半响,只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倒是聪明了一回。”然后也是打定了主意,自己明日便去试一试。 反正自己就算是不求功名,家中那些钱财,也足够几代人挥霍了。 周梨如今还不知道,这个柳相惜心里在打什么主意,领着王洛清离开弘文馆后,两人去了云记那边。 听得有客人来买海货,说他们柳八爷喜欢吃这些,但走了几家都没寻到合心意的,便来云记看一看。 周梨听得这柳八爷,不免是想起了柳小八来,他也喜欢吃海鲜呢! 说起来,也是有两个多月没他的消息了,也不知如今怎样了? 下午些,正方脸叫人来给她传话,说是帮她寻到了合适的人了,于是她便过去瞧。 周梨要的是和香附一般的能做护院的女子,却见对方是个缺了一条胳膊的老妪,一双眼睛虽是炯炯有神,许寻常老妇不同,但见着对方已是白发苍苍的,很难相信她是个能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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