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辉一拳头朝文大山脸上砸过去,文大山这回却没有还手,吐了一口血水,朝吴清辉笑了一声,捡起地上的背篓,大步走了。 苏知微立马跑到吴清辉跟前,摸着他脸上的伤口道:“辉哥,没事吧?穷山恶水出刁民,咱们遇上了也没法子,以后咱们不来这里就是。” 却半晌没听吴清辉应声,苏知微抬眼一看,就见他眸子寒沉沉地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 苏知微眼泪瞬时就掉落了下来,“辉哥,你不信我?你信我和那种猪狗不如的人苟且?” 吴清辉微微动了一下手,脑子里都是樊铎匀叮嘱他的话,但他知道,一切都迟了,他已然食髓知味,就算她真和文大山有过一夜,他也只能当做没有这回事。 轻轻摸了摸苏知微的头,叹气道:“没有,我怎么会信他?知微,你这边的工作,我替你做,你先回城里吧!” 苏知微抹了眼泪,笑着点了头,“辉哥,你对我真好!”本来她来这边也没事,就是借机来找吴清辉的,现在吴清辉已然认定了她,她也没必要再待,免得节外生枝。 整个人都依偎在了吴清辉的怀里,主动拿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贴。低声羞怯地问道:“辉哥,你冷不冷,要不要我给你暖暖?” 吴清辉没有拒绝,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他的了。 一直到回单位,吴清辉都没有再和樊铎匀说过话,樊铎匀把工作做完,和文奶奶打了招呼,就先回了城里。 爱立给他寄了两封信过来,一封是回复他在黎族的时候写的,樊铎匀看了一遍,一封信是上一周写的,说沈姨已经去了申城那边,“铎匀,我总感觉,妈妈这次的申城之行,会发生一些事情。她年轻的时候在申城读过书,那边有她很多的故旧,而且贺之桢也在申城。我印象里,小姨来看过我们几次,可是我妈妈却从来没带我们去申城,那里更像是有什么禁忌一样。她先前告诉我去申城,我心里都很讶异,没想到她竟真的成行了。铎匀,你应该知道,我和哥哥不是一个父亲,他的父亲在抗战年代失踪了,但是至今没有死讯传来,当年他和我妈妈一起从申城到的汉城,在汉城定居了两年,这次过去,或许妈妈会再找找他的踪迹。” 最后一段又写着,“铎匀,希望是我多想了,也希望妈妈能够找到她找了半辈子的真相。” 其实沈爱立并不是无事生非,把沈俊平父亲的事又拿出来说,是她印象里,记得好像在书上看到过一两句,沈玉兰告诉沈俊平,有人在申城看过他的父亲。 在原书里,她妈妈是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汉城的,原书里沈俊平曾说过,他的母亲不敢踏足申城。 但是现在剧情已经崩的四分五裂,一辈子都没有去找过真相的人,忽然有勇气去申城,怕是也会有勇气去寻找真相。 樊铎匀忙给爱立回了一封信,先安慰了她两句,“爱立,如果沈姨想寻找真相,自然是好事,说明她有勇气正视自己的过往,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那边有青黛小姨和贺之桢帮忙,你不用过于担心。” 又将吴清辉和苏知微的事,简略地提了两句,“有一天傍晚,我和文大山一起回来,路过小溪旁边,见他俩人旁若无人地亲热,文大山没有忍住血气,和吴清辉打了一架,将事情原委吐露了几句。但是吴清辉似乎并不以为意,我想或许很快,就能听到俩人好事将近的消息。我这边的工作进展得很顺利,有望在年底前调走。” 樊铎匀把信写好,就准备起身去寄信,却不妨被李娟拦了下来,问他道:“铎匀,怎么这回吴清辉没有和你一块儿回来,他的工作还没做完吗?” 樊铎匀摇摇头道:“我最近甚少见到他,他都和苏同志在一块儿,娟姐你可以去问问苏同志。” 李娟知道,这是表妹把人拿下了,让吴清辉连工作都懈怠了几分,笑道:“行,行,回头有喜事,咱们都能吃糖了。” 樊铎匀不置可否,点点头,越身出去寄信了。 事实上,樊铎匀收到爱立信的时候,贺之桢已经是第二次回访沈玉兰了,手里提着许多吃的,笑呵呵地和沈青黛道:“都是老家的一些东西,上次听亚伦说,你们喜欢,我让姐姐寄了一些过来,前两天刚好到了。” 沈玉兰有些过意不去地道:“贺大哥,您太客气了,怎么好劳烦贺姐姐?” 贺之桢笑道:“大姐知道是给你们的,不知道有多高兴,和我说好些年没你的音信了,没想到还能联络上,她还给你寄了一封信过来。” 说到这里,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把信掏了出来,递给了沈玉兰。 沈玉兰犹疑了一下,才接了过来,看完以后,眼眶有些湿润,贺家姐姐一点没提当年的事,言辞之间都是关心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说贺婶子还常念叨着她,从亚伦和之桢这里意外地听到她的消息,贺婶子很高兴,做了好些干丝和腊肉,说都是给她的,让她想吃就再寄信来。 沈玉兰缓了一会情绪,才和贺之桢道:“真是太谢谢婶子和贺大姐了。”她没有想到,婶子和贺家姐姐一点都没怪她,反而还这么关心她。 沈青黛在一旁插话道:“姐,你先别和贺大哥客套了,赶紧来帮忙,中午这一餐饭还靠你了,老家的菜我可没法子做。” 等把人哄去了厨房,沈青黛状似随意地和贺之桢道:“哎,贺大哥,你看看我姐在这边待几天,我这日子过的,可真是享福,也算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诸事不用愁的。就是还有五天,她就要回汉城了,我们姐妹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们姐妹之间尚且不知道何时还能再见,何况是他和玉兰? 贺之桢明白沈青黛这一番话的用意,是让他早些行动,可是贺之桢担心自己要是鲁莽行事,会不会吓到玉兰。 上一次她躲了三十多年,这一次,贺之桢不敢再提这个话题。 正在犹疑着,忽听沈青黛感慨道:“这梧桐树先前还葱绿绿的,转眼又到了枯枝干桠的时节,时间可真快,一晃又是一年。就连这份自然的馈赠,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享有多少年?” 听在贺之桢耳朵里,就是时光易逝,花开堪折直须折。 贺之桢心下有些无奈,和沈青黛道:“青黛,回头要是你姐姐,又躲着我,这回你可不准一推三不问的。” 沈青黛微微笑道:“行,这回是我挑的头,我负责。” 贺之桢点点头,就朝厨房走去。 沈玉兰正在洗菜,见到他进来,笑问道:“贺大哥,你怎么也来了,这边不用你帮忙,你和瑞庆去喝茶吧!” 贺之桢接过她手里的菜篮子,一边洗菜一边道:“玉兰,有个事,我想问询下你的意见。” 沈玉兰不甚在意地道:“什么事?你说呗!” 贺之桢望着她,温声道:“当年的婚事,虽是长辈主张,却也契合了我的心意,你留书出走以后,我等了你几年。这件事,在我心里一直觉得殊为遗憾,我们俩都已到了如今的年纪,时不待我了,我想冒昧问你一句,我们之间,是否能续前缘?” 贺之桢开口起了头,沈玉兰就觉得耳热起来,低着头,有些局促不安地听完,想说她没有这类想法,可是对上贺之桢诚恳.真挚的眼睛,沈玉兰犹豫了一瞬。 沈青黛在外面听着,姐姐的沉默,她瞬间领悟。 适时地出来道:“贺大哥,这事让我姐姐再想想呗!”说着,把人喊了出去,自己进去帮忙洗菜.切菜,姐妹俩半晌都没有搭话。 等热油下锅,噼里啪啦地炸了一阵,沈玉兰才反应过来,快速地炒了一个青菜。接着又炒了一份腊肉蒜薹,小锅边的热烟瞬间弥漫在并不大的厨房里,热气氤氲中,沈青黛劝姐姐道:“日子到底是自己过的,你没必要瞻前顾后的,我觉得贺之桢挺好的,对你上心,你自己对人家也不怎么讨厌。这事,你心里头务必要仔细想想。” 又补充道:“爱立也是这么个意思,我俩在汉城的时候,就为这事交流过。” 沈玉兰讶然地看了妹妹一眼,“怎么扯上爱立了,你们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青黛呛声道:“你什么都别说,她想你好,我也想你好,你自己作主了一辈子,怎么就不能听我们一回?” 沈玉兰哑然,没有吱声,接着低头炒菜。 沈青黛也知道不能将人逼急了,以姐姐的性格,你越逼她,她越逃避,低声道:“行吧,你知道我们的想法就行,到底是你的事,还是要看你的意见。” 又替贺之桢说了一句好话,“就算你不同意,也别不和人来往,你们年纪都不小了,贺大哥做人没有可说的地方。”沈青黛现在越看贺之桢,越觉得比姐姐自己找的那俩个靠谱多了,希望姐姐这回不要再执拗。 沈玉兰点头,“嗯,张伽语的事,还是他给你善后的,我心里有数。”沈玉兰想着,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完,再说贺之桢这边的事。
第131章 饭桌上,苏瑞庆接连敬了贺之桢好几杯酒,到最后贺之桢压根不敢再接招,怕倒在了苏家。 没想到沈青黛也举杯,贺之桢没奈何,又喝了两杯,沈青黛笑道:“贺大哥,你不用担心,今天在我家住一晚就是。难得咱们聚一块儿,心情还好。” 沈青黛今天是有意把贺之桢灌醉,她知道到了她姐和贺之桢的年纪,做事都瞻前顾后的多,有些话,清醒的时候说不出,借着一点醉意,倒是刚刚好。 她估摸着到了火候,问姐姐道:“姐,今天贺大哥和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人家等着你给个看法,你怎么说?” 沈玉兰望向妹妹,又望了一眼贺之桢,一时有些紧张,急得站了起来,朝贺之桢鞠了一躬,“贺大哥,真是对不住,我……” 贺之桢不想,沈青黛会忽然提起这事,忙拦下了沈玉兰就要脱口而出的话,“玉兰,你先听我说,我们自幼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没去申城念书的时候,就在我心里,这么些年,我们走在互不相干的道路上,你可能会觉得贺之桢的印象已然渐渐模糊起来,旧事不想重提,但是玉兰……” 贺之桢说到这里,声调忽然低了下来,像是极力压制着情绪,缓声道:“玉兰,从青骢岁月到如今一把年纪,你仍旧是贺之桢心心念念的人,你给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机会,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呢?就是你念一份旧情,是不是也该给我一次机会?” 沈玉兰有些怔住,想不到贺之桢会当着大家的面说这些,“贺……贺大哥,我……”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该说什么。 一直抱着小碗吃饭的小伊利,忽然开口道:“大姨,我喜欢伯伯,姐姐也喜欢,姐姐说要给你找对象,你不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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