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我见过一次大都督夫人,她长得可好看了……” “这傻孩子,也是个刚成亲没几年的……好看有什么用?女子最重要的不是容貌,是自己有本事!这样才不会被男人小看,才能活得有尊严,知道吗?” 说这话的夫人是顺武府的太守夫人,前几年打仗的时候,这位夫人也是带着兵上过战场的,再加上北境民风开放,从不限制女子作为,在场的不少夫人都是曾经和自己夫君一起打过仗的。 赵氏一直没说话,听见这话的时候,才笑着开了口:“是啊,我们北境的女子,向来都是不输给男子的,今日在座的夫人们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几位夫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知道赵氏有意揭过,于是也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赵氏陪着喝了几杯茶,中间找了个借口,总算跑了出来。 赵氏掐着时辰,准备让这些夫人去正厅落座,却不知道宴席安排得如何,沈温也迟迟没有派人过来说一声。 她派人去问,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回来,于是决定亲自过去看看。 “这个挨千刀的,做事磨磨唧唧的,都什么时辰了还不着急……” 小丫鬟在一旁扶着她,只道:“您慢些夫人,雨天路滑……” 赵氏气呼呼的,步子也匆忙,路过一处转弯时,正好和对面的来人撞上了。 她刚要侧身一躲,正好踩到了雨水里,脚底一滑,险些摔倒了。 突然,一把油纸伞出现在视野中,伞下一只纤细的手扶住了她,随即,女子轻柔的声音落在耳畔。 “夫人慢些。” 赵氏抚着胸口,暗道好险,刚准备道谢,一抬头看清对面的来人,顿时愣住了。 对面的人打着一把油纸伞,身边站了一个小丫鬟,后面却跟着二十多个黑衣士兵,阵仗颇大。 士兵中领头的男人一身军服,手里握着佩刀,身材高大威猛,长得有些凶狠。 而油纸伞下,撑伞的却是一位娇小的女子。 这女子看着年纪不大,容貌清丽,穿着宝蓝色的衫裙,披着月白色披风,头上青丝挽成妇人髻,一双杏眼如同秋水,举止之间,温和又优雅。 北境女子大都爽朗,身姿高挑,少有如此温柔清丽、娇小玲珑的女子…… 赵氏还没反应过来,女子已经收回了手,身旁的丫鬟走上前,冷眼看着赵氏,持刀的男人也将女子护在身后。 “雨天路滑,夫人慢些行走。” 女子朝她淡淡笑着,说完,身边的二人将她护在中间,黑衣士兵们紧随其后,绕过了赵氏,一行人继续前行。 赵氏愣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伸手去拉身边的小丫鬟。 “快、快去通知大都督……” 她拍着身边小丫鬟的手,有些慌乱地说道:“就说、就说大都督夫人来了!快去啊!!” 前方不远处的小路上,融冰回头看向身后,低声说道:“殿下,她不会派人来拦我们吧。” 沉璧神色淡漠清冷,走过满是雨水的廊下,步伐没有慢下半分。 “她拦不住我。” 宗桓用他的令牌,调动了大都督府上的府兵,这下子别说是云州,就算是在北境,凡是玉家军行走,何人敢拦? 最终,赵氏派人传递的消息,还是没能赶上沉璧一行人的步伐。 到达正厅的时候,十一州的男宾客已经落了座。 坐在最前方的沈温,本来正和客人谈笑风生,一转头看见门外有士兵走过,吓得酒杯都掉在了地上。 一旁的祁风也皱起眉,收起了手中的扇子。 祁风和沈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上座的人。 最前方的上座里,季尧一身玄色龙纹朝服,袖口领口缝着金线祥云,腰间的佩剑被摘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龙纹玉佩,玉冠束青丝于发顶,梳得一丝不苟。 季尧站在人群之上,手里握着酒杯,长身玉立,从容淡定。 沉璧走进正厅看见他时,恍然间,发觉这个军营里的莽夫,竟也有了几分君主的高冷矜贵。 她的脚步顿了下,但是在看到他握着酒杯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时,她忽然又暗自笑了。 无论再怎么变,他也是季尧。 他和李景成,不一样。 季尧站在上面,看着沉璧一步步迈上台阶,最后走到了他身边。 沉璧行了一礼,温声道:“妾身有事耽搁了,来晚了些。” 季尧盯着她半晌,才沉声开了口,话却不是对她说的。 “宗桓,谁让她出来的?” 宗桓正和阿战立在一起,听见声音,宗桓犹豫了下,没敢上前,将目光投向了沉璧。 沉璧不动声色地靠近季尧,低声道:“是我逼他的,等宴席结束,大都督要骂要罚,我都悉听尊便。” “逼”这个字,落在宗桓耳中的时候,瞬间让他红了脸。 的确是逼,沉璧喊他进屋的时候,他压根没想到,沉璧竟然能一把抽出他腰间的佩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季尧没说话,看向沉璧时,脸色阴沉得都能滴出水。 这时候,外面的女眷们已经陆续到了正厅,沉璧无奈,小手拉住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她非常了解季尧,这男人向来吃软不吃硬,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妥协,她一直都清楚。 只不过,很多时候她都不愿低头,更不愿去做。 “就一次,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沉璧眨着眼睛看他,语气温和,季尧抿紧着薄唇,盯着自己袖子上的小手。 罢了,难得她肯伏低做小。 季尧看了她半晌,最终还是举起酒杯,朝着下面众人说道—— “各位落座吧。”
第12章 刺杀 宴席开场,十一州的太守家眷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欣赏着歌舞升平。 沉璧捏着银筷,戳着面前的几盘菜,心思颇重,一时没有什么胃口。 按照上一世的发展,等宴席快结束时,就会有她院子里的小厮前来通报,季尧也会因此离开宴席,踏上回府的路。 可是如今,她已经遣散了自己院子里的人,她本人也坐在了宴席上,她就不信,季尧还会因为什么事情离开。 而且,她总觉得,那个来通报的人,不是她院子里的小厮。 而是在这些州府官员中,潜藏的刺客同伙。 正想着,一双筷子闯入视线,几根青菜被夹入她的碗中。 她一愣,侧头看去,正好瞧见季尧放下银筷,拿起酒杯,看着下面歌舞升平,他一双黑眸却无波无澜。 沉璧看着这些菜,都是她平日喜欢的。 她捏着银筷子,戳了戳这几根青菜,心绪渐渐飘远。 “季尧,你信命吗?” 季尧转头看向她:“不信。” 男人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沉璧笑了:“为什么?” 她看见男人眉心微皱,酒杯抵在唇畔。 “我若是信命,就不会有今日。” 沉璧的笑容顿了下,确实如他所说,这男人从一无所有,一路打拼到如今的地位权势,着实不是光靠运气。 没有实力,又谈何运气。 沉璧专心想着事情,没看见季尧握着酒杯,靠在身后的椅背上,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 盯着她消瘦的侧脸,季尧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过三日没见,这人怎么就瘦了这么多,脸色也这么差,脂粉都盖不住的白。 他晃了晃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黝黑的眸子越发深沉。 看来,他的动作得再快些。 夜色渐深。 沉璧坐在上座,始终挺直着腰板,默默看着官员们一个接着一个前来敬酒。 推杯换盏间,季尧举着酒杯寒暄,脸色不红反白,黑眸也越来越深沉。 直到小厮撤下空掉的酒壶,沉璧才发现,这男人已经喝了三四壶酒了。 沉璧酒量不好,担心之后会有意外,一直滴酒未沾。 但是,看着下面又走来几个官员,季尧静静听他们说着,酒杯抵着薄唇,嘴角的笑似有似无,唇上几乎不见血色。 看见几人又举起酒杯,沉璧还是没忍住,起身夺下了季尧手里的酒杯。 顿时,几位官员都愣住了,就连季尧也抬头看她,沉璧微笑着,大方举起酒杯:“大都督醉了,这杯酒本宫代劳了,见谅。” 说完,沉璧一饮而尽,丝毫没有娇柔做作,动作干脆利落,倒是看呆了下面几位官员。 这几人面面相觑,连忙说道不敢,喝完酒就纷纷回了座位。 沉璧刚一坐下,手里的酒杯就被人拿走了。 她抬眸去看,季尧坐在她身边,声音有些沙哑:“你别喝酒。” 沉璧笑了下:“放心,我酒量还可以。” 听见这话,季尧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又想起来上次她一个人在房里喝酒。 她酒量是不错,喝得也痛快,十分洒脱,刚才喝酒的时候,好多人都在看她。 季尧想着,又朝她身边靠了靠,不动声色地将人藏在自己身后。 没事总出什么风头,在他面前喝酒就够了,还跑到这大庭广众之下。 一边想着,他心里怒气更甚,干脆召来侍从,把面前的酒杯连同酒壶都撤了下去,换成了茶水。 见小女人奇怪地看着自己,季尧一脸的坦荡荡:“你不是喜欢喝茶吗?” 沉璧看着那壶热气腾腾的茶,忍不住笑了一下,没再说话,也懒得揭穿这男人的心思。 下面歌舞声渐平,乐女捧着乐器上场,丝竹声悠扬悦耳。 沉璧拿起茶杯,目光扫过大厅,落在近处一个穿着云州官服的人身上,这人正眉开眼笑地拉着身旁的人喝酒。 好巧不巧,这个穿官服的人,沉璧认识。 云州太守,沈温。 上一世,她带着季尧的棺椁回府,到城门口时,就数这人哭得最大声。 进城之后,他又帮着自己操办出殡的事,红着两只眼睛劝自己节哀。 沉璧伸出手指,指着沈温身边的人,问季尧:“沈大人旁边的人是谁,怎么之前没见过?” 季尧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淡淡瞥了一眼。 那人腰间别着一把折扇,手里捧着酒杯,正被沈温拽着,和几位官员寒暄,脸色有些不情愿,完全没有沈温那般圆滑。 季尧收回目光,不轻不淡地道:“那是祁风,我请的客卿,平时帮着处理一些政务。” 沉璧听完,似笑非笑地道:“那大都督就不打算给人家个官职?好歹是帮你做事的,至少得封个司徒吧。” 听出来她话里有话,季尧看了她一眼,淡声解释道—— “他是东楚人。” 沉璧正喝着茶,听见这话手一顿,转头轻笑着问:“所以,大都督介意他是东楚人,才一直没有给他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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