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已经有点鱼死网破的意思了,反手把云然往地上一甩,挥起拳头还想砸下去。 云然被甩得裸露出来的手臂在水泥地上擦了一遍,一抬头就看见男人的暴怒的神色带着拳头向她挥过来,下意识闭上眼睛抬手遮挡。 恍惚之间她听到了女人尖厉的叫声:“杨立!”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落下,她睁眼便看见刚才面色凶狠的男人已经被保安用宽大的防爆叉给用力怼到了一边地上。 保安大爷看着年纪大,手上的力度是一等一的实在,又使劲压了几下,那男人挣扎着还想再起来。 急促的警笛声响起,一辆警车开了进来,车上两名警察手拿着警棍快速从车里下来,合力把男人双手反扣住,胸口趴在地面上。 警察用手铐扣住男人的手,厉声说道:“还动!” 程女士踉跄着步伐跑过来,赶忙把还在地上的云然扶起来:“云小姐你没事吧?” 刚才被男人扔到地上,她右手小臂着地,白嫩的皮肤此刻已经是有一大片红色的擦伤,皮肉表面还粘着地上的一些小石子,往外渗着血。 云然眉心紧紧皱在一起,只感觉头皮被拽得生疼,见女人愧疚的目光,她轻声安慰:“没事,一点擦伤,还好大爷来得及时。” 一名警察控制住了男人,把他带到车上,另外一名走到二人面前问:“刚才是谁报的警?” 云然用纸巾轻轻擦拭掉手臂上的碎石子说:“是我报的警。” 警察又看到旁边脸上带着新伤的女人,云然察觉到他的目光,又说道:“她是我电话里提到被家暴的那个女生,刚才被抓的就是施暴人。” “好,那麻烦你们跟我一起走一趟,去警局做个笔录。” 伤处的疼痛不间断的发作,云然只觉得手臂发麻,她又缓缓道:“五楼楼道有监控,刚才在那里他就想动手。” 警察:“我们后续会调取证据的,放心吧。” ——— 在警局做完笔录已经接近六点,隔着一堵墙她还能听到男人在审讯室的吼叫声, 杨立死不悔改,加上连小学都没毕业是个法盲,不服气地喊道:“老子打女人怎么了,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管管自己女朋友了!” 云然看着身边神色暗淡的女人,从两人做完笔录到现在一直都没说话。 程女士肩膀缩了缩,似是有些发寒,她没看云然,自言自语地开始说起来。 原来程女士原名程心,小时候生于北方偏远的村子里。 她打小聪慧又认真,在盛行重男轻女的的村子里,她的父母只有她一个独女,用心培养,终于把女儿送到城里去读大学。 杨立是她邻居,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说从前杨立不是这样的,在她考上大学之前,两人感情很好。 男人家里不富裕但也会花尽心思走几十里的山路去给她买想看的书。 可自从程心去城里读了大学之后,男人就开始变得多疑又敏感,她起初以为只是两人距离太远无法沟通导致的。 工作之后,程心提出希望杨立到她的城市来工作,两人一起努力在这里有个家,男人同意了。 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好像又恢复了少年时期的甜蜜,可没过多久,杨立渐渐变得懒惰,他觉得程心比自己好太多。 他心理不平衡,一边花着她的钱混吃混喝,一边本性开始暴露,对女人动辄打骂。 程心的工作越来越顺利,也越来越忙,前段时间压力大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加上男友的阴晴不定,这才去心理咨询。 没想到被杨立翻手机发现了她的预约记录,以为女人嫌弃他,又开始发作,威胁程心不准再去做这种东西。 她讲的很慢,声音很轻,像是在叙述一个跟自己无关的故事。 “今天我之所以没让你报警,是我跟个傻子一样,他跪下来跟我道歉,我还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我总觉得是不是我的问题,如果我没有那么要强,他会不会就不会像现在一样,”说着女人再也控制不住,开始捂住脸呜咽起来。 云然听完只觉得叹息,她拍了拍程心的后背说:“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错,错的是他明明不知进取,还想拉你下水。” 过了几分钟,里边走出来一个女警,在二人之间扫视一圈问道:“谁是程心?” 女人停止了抽泣,抬头哽咽道:“我是。” “收拾一下,现在带你去医院验伤” 因云然只有手臂有擦伤,已经在警局医务室处理过了,程心被衣服遮住的地方还有伤势更重的部位,需要验伤证明作为证据。 “好” 程心和云然告了别,就跟着警察走了。 云然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是江越的电话,她看了眼时间,已经距离她下班过了半小时了。 嘶,她还说今天等江越一起走来着。 女孩接通电话,对面马上传来一道沉沉的男声:“还没下班吗,我在门口了。” 云然用指尖摸了摸鼻子,弱弱道:“江越,我在A市警局。” 电话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像是暴风雨即将袭来的宁静,安静的有点瘆人。 半晌,江越冷冷道:“定位发我,我现在过去。” 电话被掐断,她坐在警局大厅的椅子上面盯着屏幕愣了一会,又抬头盯着墙上的钟表,只觉得它转的有点太快了。 —— 没到二十分钟,男人就黑着一张脸从门口大步走进来,走到到女孩面前蹲下,快速看了一遍她身上哪里受伤了。 江越目光落到云然包着纱布的小臂上面,声音沙哑道:“怎么回事?” 她见遮挡无效,便微微侧了下身子,“今天撞见了一起家暴,被那个男的看见我报警了,追我来着。” 云然瞄到男人脸色越来越差,又找补:“没事,就摔了一跤,被保安大爷及时制止住了。” 江越深深吐了一口气,一只手抓着女孩没受伤的手臂,微微用力。 垂下的眼眸蕴含着风暴,沉着嗓音问:“为什么不早点给我点电话”。 他蹲在自己面前,云然低头只能看见男人的头顶,感受到左手臂传来一丝痛意,她轻声道:“刚才一直在做笔录,没来及的给你打电话。” 江越缓缓抬起眸子,黑漆漆的眼瞳里仿佛又染上了一层墨色,眸底晦暗。 “你能不能,哪怕一次,会第一时间想到我?” 刚才接到云然的电话知道她在警局,男人握着手机的手都微微颤抖,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害怕的情绪,哪怕从声音听出来她应该没事,心里的空洞感一路还是在不断放大。 这段时间他努力在女孩面前维持着自己的淡然的假面,可不管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一旦碰到跟云然有关的事情,他就压制不住心里的异样。 从前是面对陈洲不断滋生的嫉妒和阴暗,现在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患得患失,卑劣的只想把女孩放在自己身边。 就像小时候一样,云然说过他是最好的朋友,可他想要的不仅仅是所谓的朋友。 云然被他问的怔怔的坐在位置上,系统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莫名开始警报警报的喊,吵得她脑仁疼, 女孩半天只憋出来一句:“江越,我手疼。”
第11章 江越松开紧紧笼罩在女孩左臂上的宽大手掌,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几道微弱的红痕,几秒后就消失不见。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起身说道:“抱歉” 云然见他以为是自己把她手抓疼了,缓缓举起另外一支手臂:“我是说这只手疼。” 这是实话,刚才医务室的医生给她用的酒精棉消毒,她全程龇牙咧嘴的忍过去,现在还感觉手臂酥麻酥麻的带着一点刺痛。 男人扶起她的手,眉眼间恢复了一如往常的清冷。 仔细看了下女孩伤处的包扎情况,又问:“还有别的地方伤到没?” “没了,我跑得快,” 云然作出轻松的神态,扬起眉毛说道。 见女孩面色从容,完全看不出劫后余生的害怕,江越低头看着她,语气不善:“你还挺得意?” 云然慢慢站起来不经意躲避男人凌厉的视线,不知道是不是腿坐久了有点发软,怎么在他面前自己还装起来了,忘形了。 她听见外面传来稀里哗啦的雨声,生硬的转移话题:“怎么突然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江越看的透彻,没有揭穿她的小心思,扯了扯嘴角道:“车里有伞,我去拿。” 见他转身就要冒着雨去车里拿伞,云然蓦然想起自己包里还有一把没拆封的新伞,昨天回家在自己的旧房间看到的,顺手就带走了。 难怪刚才那个渣男被她包一甩就懵了好一会呢,她还以为是自己重生之后力气变大了。 她伸手拉住江越的手腕,连忙说:“不用不用,我这正好有把伞。” 云然从包里掏出来一把崭新还没打开过的的老式蓝色格子雨伞,设计简约,就是放太久了有点生锈。 撑开后伞面上没有花里胡哨的图案,大小刚好可以遮住两个人。 看到雨伞的样式,江越眸光骤的暗沉下来,他对这把伞的样子印象深刻,是毕业那天陈洲送给她的,居然还留在身边,连拆开都不舍得。 他强忍着不去看那把伞被保存的多好,移开冷冽的目光,死死握紧垂在腿侧的拳头,他今天已经有些失控了,不敢再让云然看出来自己的心思。 身旁的女孩看着一脸无所谓,她是真不知道这是谁给的,以前她是有一把一样的伞来着,只不过后面为了走默默付出的剧情,一天放学之后下雨就把伞留给陈洲了。 后面毕业那天书包里又有一把一样的新伞,她还以为是沈离以为自己的伞丢了,又重新给她买的,后面也没来得及用。 “走吧,” 云然颇为费劲的把雨伞高举过二人的头顶,男人身高比她高了差不多两个头,着实有些不好把握平衡。 江越抬手拿过伞柄,眸光看着前方,声音在淅沥的雨声里显得有些空旷:“手不是疼的不行?” 她低头看了一看自己还保持着高举姿势的右手:“啊,对。” 男人见她和自己隔着标准的一拳距离,没再装什么进退有度的模样,大臂一伸把云然拎了过来,“你想一路淋回去?” 自己突然跟个物件儿一样被扯住短T的袖子拉到江越身边,云然懵了懵,两人基本肩膀挨着肩膀,感觉有点烫是怎么回事。 毕竟伞下空间有限,她不想淋了雨回去又要洗头,全程贴着江越走。 男人握着伞柄的手腕不易察觉的微微往她那边倾斜,外露的右肩已经被雨水打湿,女孩一直到车里就裤脚沾了点雨水。 —— 一路安静度过,雨天道路拥堵,时不时会有司机不耐烦的鸣笛声响起,路边的行人都行色匆忙的举着雨伞赶着回家,有的被这突如其来声响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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