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周伟这孩子不是天生熊,而是太缺爱了。 周湘云搂住周伟,轻拍他的手臂,温温柔柔地安抚道:“小伟,没事儿了。” 周伟抬起头,眼角有点湿,自责道:“都是因为我。” “不是!”小苗苗看到了,猪猪生气拱过来的时候,坏雀雀想要保护她。 “跟你没关系,是猪的问题。”周湘云也安慰,果然只是看着没心没肺,其实心思敏感得很。 “真的吗?”周伟不敢确定,又问。 周湘云和小苗苗同时点头。 周伟如释重负,突然想到什么,故作萎靡,“难受,想苗苗喊大表哥。” 小苗苗条件反射地捂住脑袋,战术性地往后退,“坏雀雀!” “哈哈哈哈哈……”周伟捞起小苗苗,重新放到自己肩上,嬉笑着招呼道,“走咯,去抢猪尿泡了。” 周湘云:“……” 刚刚他那么忧愁,是怕抢不到猪尿泡? 熊孩子的心思海底针,不好猜哦。 “苗苗,小五哥哥一定帮你抢到猪尿泡。”周宇一副势在必得,想用猪尿泡弥补妹妹受到惊吓的小心灵。 却不知,真正受到惊吓的根本不是小苗苗,而是大肥猪本猪,不然处于暴走状态的大肥猪怎么可能突然停下来,乖乖地任由宰割。
第18章 等周伟他们挤进杀猪场, 大肥猪已被宰杀,周战山在猪后腿划上一刀,用嘴对准小口子吹气, 一定要把猪身吹得鼓鼓的, 才更容易剥下整张猪皮。 吹气谁不会?说简单, 实则很考功力,必须在不怎么换气的情况下,把一头两三百斤的大肥猪吹大,这得需要多大的肺活量可想而知。 别说其它, 光是这一项,村里也没几个能做到, 所以杀猪匠是一门手艺职业,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 吹胀后的大肥猪也更方便褪毛,小半会儿工夫, 又脏又黑的大肥猪改头换面, 倒挂在肉抅上,又白又嫩, 很扎眼, 做成红烧肉、油焖猪蹄、大葱猪肉饺子……一定好吃得不得了,大伙盯着大肥猪流口水。 周战山手起刀落,在猪肚上划下一刀,大肥猪的五脏六腑外漏出来, 大冬天冒着热气,虽说画面着实有些吓人, 但孩子们最期待的环节终于快到了, 一个两个蹦跶着欢呼着。 大肠小肠和心肝肺掏出来,最后是透明的猪尿泡, 倒出一大滩黄色的猪尿,很难闻,孩子们一手捏住鼻子,一手举过头顶,争先恐后地喊着:“周爷爷,给我!” 周宇今儿个比往年积极,不仅蹦得最高,声音也最大:“爷爷,给我!” 小苗苗看她哥那么着急,以为他很想要猪尿泡,便举起小手跟着喊:“姥爷,给苗苗可以吗~” 周战山目光如炬地扫了一圈,停在了小苗苗身上,随即把吹胀的猪尿泡递了过去。 小苗苗受宠若惊,伸出双手接过去,欢喜地谢过姥爷。 周战山脸上表情变化不大,甚至溅到了猪血,看起来比昨儿个还凶,他微微点头,说:“玩去吧。” 周伟扛着小苗苗退出去,孩子们紧随其后,你推我搡挤着往前,换做别人,他们可能还敢抢,但小苗苗有周伟撑腰,他们想都不敢想,只盼着小苗苗可以分他们玩一下。 周伟将小苗苗抱下来,猪尿泡鼓囊囊好大一个,小苗苗搂在怀里,几乎看不到路了,摇摇晃晃往前走两步,险些一头栽地上。 从周伟的角度看,是两个圆滚滚的球球,萌得他再次爆笑,“哈哈哈哈哈哈……” 小苗苗稳住身形后,哼唧地别过脸,“坏雀雀,笑苗苗,不给你玩!小五哥哥,小胖哥哥,大家伙来踢球吧!” 喊曾小胖哥哥也不喊他哥哥,周伟顿时一脸幽怨,气急败坏地从曾小东脚底下抢走猪尿泡。 曾小东:“……” 大哥你这就不讲武德了?踢球怎么能用手呢? 孩子们这边欢呼着追逐着玩猪尿泡,大人们那边在四个大队长的组织下分完猪肉,女同志们开始准备杀猪菜,男同志们将猪肉各自拿回家后,忙活了一早上终于可以歇会儿。 围坐一块,抽烟的抽烟,喝水的喝水,闲聊起来,聊着聊着很自然就扯到了大肥猪暴走那事儿,好在没人伤着,不过想起来,大伙还是后怕,三百来斤能把人踩死。 “郝知青没事儿吧?”周湘华作为第四大队长,对自己手底下的知青,虽然严苛,但也关心。 郝岩年将视线从大爷大妈堆里收回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笑笑地摇头。 “那就好。”周湘华瞅向疯跑疯闹的孩子们,穿着大红棉袄的小丫头,悄咪咪地挪到晒谷场最角角,蹲地上蜷缩成一团,当自己是小蘑菇,明显不想别人注意,偏偏哥哥们爱得太深沉,抢到猪尿泡后都踢给她。 “苗苗,球球,踢过来!” 小丫头又很乖,不想哥哥们失望,只得动动小脚踢踢,最后把自己累得够呛,张着嘴巴哈哈出气。 周湘华看到这里,眼底难得有过笑意,有人跟着看了眼小苗苗,感叹道:“那丫头运气真好。” 当时可把大伙吓坏了,万幸千钧一发之际,大肥猪没了力气,笔挺挺地倒地上,之后几乎没再挣扎,就连周战山也说,今天这猪是他几十年来杀得最轻松的一只。 “求求,苗苗不想踢了~”小苗苗太累了,决定摆烂,小屁股坐下去,咦?小屁股扭扭,她好像坐在了别人的鞋子上面,小苗苗连忙起来,一着急,差点摔个大马哈,一只手拉住了她。 小苗苗转过身,仰着小脸软乎乎说:“谢谢叔叔。” 郝岩年蹲下和她平视,笑得温吞,“不用谢,小朋友。” 他打小记性就好,很遥远的事情也记得,比如初恋对象两三岁的模样,虽然当时他也就四五岁。 郝岩年盯着小苗苗的脸,一双狭长的眼睛微眯了眯,有过异样的情绪,不过被镜片完全挡去,母女俩居然长得一模一样。 小苗苗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看,小脑袋瓜歪了歪,问:“叔叔认识妈妈吗?” 郝岩年微笑地摸摸她的小脸,简单回答道:“嗯,我们是好朋友。” 如果顾何不插一脚,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就是他闺女。 小苗苗也有好朋友,就是小九,她们约好一辈子在一起,于是问:“叔叔会不会和妈妈一辈子在一起?” 郝岩年想了想,点头。 “真的好朋友耶。”小九有其他好朋友,小苗苗一点不介意,甚至替小九感到高兴,因为她来这里,也交到了别的好朋友,小苗苗牵起郝岩年去找周湘云。 周湘云看到小苗苗跟郝岩年在一块,招呼她:“苗苗过来。” 虽说郝岩年长得人模人样,记忆里对原主也温情款款,跟他接触过的都说他好,如果他真的好,就不会不辞而别,这么多年不回家,也不给家里报个平安,害得郝家二老提心吊胆,将原主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处为难。 他那么喜欢原主,怎么舍得她受这些委屈?尤其是这份委屈因他而起,他分明就是借自己父母之手报复原主。 一个连自己父母都利用的男人,你还指望他是什么好货色,就算原主负他在先,但跟她周湘云有什么关系呢? 小苗苗跑过去,指着郝岩年高兴地说:“妈妈,叔叔说他是妈妈的好朋友耶。” 七十年代思想单纯,也更加保守,乱搞男女关系是大罪,男同志跟女同志关系清白,只能是革命友谊,好朋友多少有些暧昧。 小苗苗一句话,大爷大妈们开始扫射,他俩不都是渝城人吗?不会周湘云还没离婚就好上了吧? 女同志婚外情很少发生,一旦被验证,不仅要被笑掉大牙,还要被“游街示众”,就算被冤枉,人言可畏,当事人也一辈子抬不起头。 杀人诛心,郝岩年心够黑啊,周湘云揽着小苗苗的后脑勺,将人护到身后,笑盈盈地告诉所有人她和郝岩年的关系:“是老相好。” 郝岩年神色僵了僵,没想到对方如此坦诚,一点不像他认识的周湘云,郝岩年看向周湘云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周湘云以不变应万变,反正笑就对了,就算郝岩年识出破绽又如何?他们三年多没见过了,期间变故那么多,她有点变化也是理所当然,对他的怀疑,她无所畏惧。 其他人也没想到周湘云居然就这样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跟郝岩年的关系,丝毫不加掩饰,如此一来,他们心中的猜疑瞬间烟消云散。 毕竟掩饰才是解释,而解释就是事实。 “郝同志是我处过的第一个对象,”周湘云看向郝岩年,满是愧疚,“是我对不起郝同志……” 话没说完,眼尾湿浸,周湘云抬手悄然抹去,一副“我也是身不由己万般无奈”的表情。 但你要问我也不会说,你就自个儿去猜吧。 郝岩年心痒难耐,几次看向周湘云,欲言又止。 时隔这么多年,他真的一点没变,自尊心还是那么强,周湘云回想当年,当初郝岩年之所以跟周湘云好,并不是他多喜欢她,只是因为周湘云是棉纺厂乃至整个渝城最好看的姑娘,跟她在一块,不管走哪儿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这让郝岩年倍有面子。 而郝岩年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满意周湘云,觉得她被家里人惯坏了,过于任性过于矫情了些,不过还有得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只要结婚,他有信心把她教好。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要结婚的对象,突然跟别人好了,棉纺厂都在看他笑话,这让郝岩年怎么受得了?一气之下,远走他乡,所有骂名周湘云一人承下,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就是说,两人感情出问题后,一直到郝岩年离家出走,他跟原主未曾见过面,周湘云就这漏洞大做文章,倒打一耙。 “瞧小云那表情,一看就有故事,肯定是她城里父母逼迫她,不然以小云的品行,怎么可能做出始乱终弃这缺德事儿!” 大爷大妈之所以稳坐村里八卦源头,还不是因为他们立场不稳最易洗脑,周湘云打入敌人内部,一口一个叔叔婶婶,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给他们留下好印象,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帮她说好话吗? 周湘云从不做无用功,准备用来对付原主知青院的那位“好闺蜜”,以魔法打败魔法,郝岩年赶趟儿凑上来,正好验证成效。 “听说小云那个前夫是科研员,一个月光是工资就有五十块,还不算其他福利,那老两口棒打鸳鸯还能为什么?想小云攀上高枝,他们一家子跟着享福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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