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凌奕的恩宠,父子的情分,也彻底断了。 余下的日子,宫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上早已是暗藏汹涌。 储君之争,向来都是明争暗斗,随着太子出了这事,那些底下的皇子,也按捺不住,纷纷蠢蠢欲动。 凌楚楚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可历朝历代,这样的事不在少数。 自从这件事后,晋元帝也渐渐力不从心,一瞬间苍老了不少。 凌楚楚每次看到他,多少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可随着前朝的局势不稳,那些拥护太子党的大臣倒戈相向,毕竟这个也是大势所需,皇子之间相互挤兑,为了在晋元帝跟前出风头,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谁都不愿在这个时候,放着大好的机会不用。 眨眼间,又半个月过去了。 凌楚楚也在宫里住了一个月,凌晟几次托人过来问话,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当然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没明着说,凌楚楚却是心知肚明。 因此前小暴君的事,她这个哥哥早就不满,如今只怕是想着她不回王府,又是为了小暴君,所以便开始急了。 只有凌楚楚心里清楚,她对小暴君,压根就是另外一回事。 可怎么和凌晟解释呢? 想到这件事,凌楚楚又开始头疼了,所以只能让人带话过去,先安抚凌晟这个哥哥再说,往后的事,她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日,她才从雎鸠宫离开,后脚就有人过来。 他眼看着凌楚楚走远了,才脚步轻轻,缓缓来到屋子前。 来人是一个宫人,放在人堆里,看着毫不起眼。 “殿下,是奴才。” 就连嗓音,也是细不可闻。 他似乎很畏惧屋里的人,头垂得很低,双手交叠在一起,很是不安。 不一会,屋内传来一声。 “滚进来!” 那声音很冷,即便是大热天里听了,都让他汗毛倒竖。 这一来,那宫人越发胆怯了。 咯吱一声响,门被推开,他探出一个脑袋,果然看到少年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 那黑眸盯着窗外,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殿下,您要奴才…” 他咽了咽口水:“您要奴才打听的事,已有眉目了。” 他忐忑不安的说着,身上的冷汗也冒了出来。 虫蚁啃咬的感觉,好似从他皮.肉,钻进了骨缝内,疼起来的时候,让他恨不得拿把刀,割下身上的肉。 可他知道即便这样做了,也无济于事。 所以唯有乖乖听眼前少年的话,他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这么一想,他姿态放得更谦卑了。 少年看过来,一双眸子乌沉沉,盯在他脸上,更是让他发毛。 他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殿…殿下,奴才…”他结结巴巴说着:“奴才…” 话还未落,就被谢玧冷声打断。 “毒发作了?” 他眼里依旧无波无澜,看他如一潭死水。 那宫人闻声脸上一喜,恨不得噗噗跪在他脚下,那毒发作起来,简直是生不如死。 他点头如捣蒜,在毒的发作下,眼泪鼻涕直流。 少年依旧平静看着他,看着那宫人像狗一样,在地上对他摇尾乞怜,丑态百出。 随即,他凉薄的唇弯了弯。 少年叹息了声。 “真可怜。” 他嘴里如此说着,眼里却没有一点同情之色。 “拿去罢。” 谢玧随手一扔,只听咕噜一声,一粒褐色的药丸滚落在地。 那宫人早已顾不得脏污,脸上大喜慌忙拾起往口里送。 入口一股腥臭之味,也不知什么做的?可他觉得心里总算安心下来。 哪知他刚吞入腹内,便听到一声低低地笑。 少年眼尾泛红,脸上的白更显得诡异了几分。 “忘了和你说,你方才吞下去只有半颗药,一颗可解你身上的毒,可半颗的话…” 后半句谢玧没说出来。 那宫人只觉得周身发寒,鼻涕眼泪越涌越多。 最后他像疯了一样,张大嘴巴,将手指伸进去抠,妄图想要将药丸抠出来。 他边呕边吐,就如地上的烂泥。 眼前的少年眉眼如画,可眼下在他眼里,那绝好的相貌,就如地狱的修罗一样。
第30章 吃味 少年冷冷看着脚底下的宫人,就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用力抠嘴里的药丸,直到满嘴是血,呛得眼泪直流的惨状。 他噗噗爬过来,攥着谢玧的靴子,哭得痛哭流涕。 嘴里语无伦次说:“殿…殿下。” “奴才自问没有对不住您…” “还请殿下开恩,饶了奴才一条狗命罢…” 像他们这样的奴才,都是贱命一条。 能入宫伺候那些主子,都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强烈的生存欲,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惟愿眼前的人,能大发慈悲,可怜可怜他? 哪怕只是那一丁点?莫说让他做一条狗,便是做牛做马,甚至做猪,他都无所谓。 伴随着那骨缝里钻心的痒,他牙齿也不停发 颤:“殿下,奴才求您…” 看,这便是权利。 一个人的生死,掌握在他手里的痛快,多么有趣。 谢玧将他丑态尽收眼底,眼看差不多了,他才收手。 “起来罢。”他平静地说:“这药不会让你死。” 即便他嘴里如此说,可眼里的凉薄,让人瞧在眼里,只觉得周身发寒。 果不其然,就在那宫人半信半疑时,只听他嗤地一笑。 而后开口:“不过半个月时日就不好说了…” 说着他顿了顿,接下来的话,听得那宫人险些昏了过去。 原来方才他给这宫人吃的,是半颗银蚕蛊,另外那一半压制毒性的解药,正在金蚕蛊那颗里面。 银蚕喜冷,忌热,在人的腹内必定耐不住,没有金蚕相助,将银蚕吞噬掉,活人肉便会剩下一堆白骨。 到了那时,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如何?半个月做得到否?” 听到少年语气里的不耐,那宫人脸白得如纸,冷汗越冒越多。 “殿…殿下。” “奴才已经…已经尽力了,会…会尽快,不…是一定会…” 他信誓旦旦保证,就差没把心挖出来,聊表他一片衷心。 还有两个月,便是秋猎之时,每年这个时候,正是大梁最热闹的日子。 因是皇家林园,皇城的守卫,只会调派一部分出去。 而皇家林园四面环山,他需要一张舆图,那样才能确保接下来的计划。 所以谢玧不想再等下去了,想到这里,他眸里又沉了几分。 看那宫人望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 谢玧冷声问:“还有事?” “不…不,是…是有事。” 那宫人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可看着少年冷冰冰的眸,吓得连自个要说什么,都差点忘了。 他缓和下来,咽了咽口水,这才想了起来。 “是这么…回事,殿下您要奴才打听关于宁安…郡主的事,奴才问过了…” 皇宫外有个算命先生,号称刘半仙,他除了算卦灵验,还通晓阴阳之事。 所以当质子让他去问这事,他便想到了刘半仙。 他将宁安郡主的生辰八字,偷偷打听下来后,便去了刘半仙那,结果刘半仙掐指一算。 脸色也变了,只是摇头晃脑,说了些不知所云的话。 说什么这人按照命薄,本该是阳寿尽了,然后罗里吧嗦一大堆,他也听不明白。 最后神秘兮兮,说了句天机不可泄露,任由他磨破嘴皮子,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那宫人说到这,生怕质子怪罪下来,说他办事不力,有些不安看了椅子上人一眼。 就在他惴惴不安,谢玧却低垂着眼皮子,好似没听见一样。 他捏着手里的杯子,修长的手指紧了紧。 杯中的茶水早已凉透了,他垂眸看了眼,里头正倒映出他的影子。 随着他手指晃动,不一会人影渐渐消失,直到最后,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脑海里不经意,浮现出一张脸。 明眸善睐,巧笑倩兮,那样的一张脸,以至于让他忘了,从前那个宁安,是什么样了? 那宫人垂着脑袋,半天没听到回应,他禁不住伸了伸脖子,悄悄看了一眼。 哪知下一瞬,他竟瞥到更为诡异的一幕。 少年脸逆着光,只露出他嫣红的唇,只听他莫名其妙,低声说了句。 “有意思。” 那宫人:“……” *** 余下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快。 过了最热的几天,眨眼又快入秋了,随着太子倒下去,如今最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便是五皇子凌勋,还有三皇子凌琛。 就连淑妃也想趁着这个时候,来分一杯羹,日日往御书房跑,不是借口送汤羹,便是带着九皇子凌斐,往晋元帝身前凑。 就连凌楚楚有几回,也碰巧在御书房看到凌斐,不过八岁的孩子,稚气未脱,圆圆的一张脸,看上去不苟言笑,背起书来,摇头晃脑。 可即便这样,淑妃还是不满意,推着他到晋元帝跟前,让他展示更多才艺。 一个八岁的孩子,对深奥的策论,一知半解,可想而知压力有多大了。 望子成龙的心情,凌楚楚能理解,可看到那凌斐眼眶红红,明明见了晋元帝,畏惧得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有一个强势的妈在跟前,却还是咬着唇,死死忍着。 凌楚楚看到他这样,都替他累,不过这也是人家的事,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再说了,因对凌筝的印象不好,所以她也只能对这一家子,避而远之。 这日她刚从御书房出来,便要像往常那样,去雎鸠宫会小暴君。 哪知走了没多远,便听到假山那头传来孩子的哭声。 假山上的孩子正是凌斐,淑妃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在他身边,就连个贴身伺候的宫人,也一个没看到? 凌楚楚本想着闲事莫理,可见他一个孩子,爬到假山上,哭得那样伤心。 假山底下有个小池塘,她担心闹出人命,便劝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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