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极力掩饰心里的慌乱,借着倒水的档口,好不容易让自己平复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再次传来小疯子声音,又沙又哑:“楚楚还是在怕我,对不对?” “怕我对你做出什么,是这样么?” 低哑的嗓音,听着无辜又可怜,在这静寂的殿内,莫名叫人心疼。 “楚楚你放心…”只听他笑得无奈,一字一句:“我往后什么也做不了,我一个废人,莫说如何了?便是连自理都做不到,像我这样活着,连狗…” 那句连狗都不如还未落,凌楚楚便已然回头,骤然打断他话:“阿玧,你又胡说了。” “什么废人不废人的,以后…可不许这么说了,总之…” 她咬了咬唇,想到方才那幕,多少觉得难以启齿,可为了不叫他多想,于是又宽慰他道:“总之…你别那样想,我没有害怕你,真的,只是…只是…” 说到这,又怕伤了他自尊心,只能随口扯了个理由:“你眼下身子不好,不应该耗费精力,修身养性对你…对你身子有裨益,你可明白我意思?” “来,乖乖喝了这凉茶,降降火也好…” 凌楚楚说着,就像哄小孩一样,扯了扯他袖子。 而另一只手,却将茶杯递到他唇边,她手指香气袭人,让谢玧下颌绷得更紧了,他喉结一动,没再多说什么,就着凌楚楚手,将那盏茶一饮而尽。 * 肖彬进殿之时,天也黑透了。 “陛下,皇后娘娘已派人送回玉漱宫了。” “是么?那就好。”冰冷的嗓音,不带一丝情绪,在暗处传来。 肖彬看不清他脸,只能透过一抹淡淡的月色,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迎面压抑的气氛,让整个殿内都透着古怪。 忽一声低低地笑,在殿内响起,听在人耳朵里,只觉得毛骨悚然。 “你是不是在想?朕这么做…有点莫名其妙,甚至是多此一举?认为朕有病?” 三纲五常,女子出嫁本就应当从夫,更何况帝后同寝,本是天经地义之事,陛下也能这样纵着,百般宠着皇后,按照肖彬的思维,他的确理解不了。 可对上迎面那道眸光,在清辉的月色下,只余下一片凉薄,让肖彬哪敢实话实说。 “陛…陛下。”他咽了咽口水:“属下是个粗人,属下想…陛下如此安排,定有陛下的道理在里头,属下不敢置喙…” 就在肖彬心惊之余,他听到一声叹喟,落在耳边。 “罢,不过多些时日。” 暗处的嗓音听着有些飘忽,像是自言自语,肖彬更不敢搭腔了。 就在这话落,那嗓音又压低声,似笑了笑:“只有留住人,总有机会,总有一日楚楚会甘愿,死心塌地留下来…” “留在朕身边,哪也去不了。” 月色下的脸,隐隐透着不正常的潮红,他微微喘了声,压抑在喉咙里的低吟,再次吞没到了嗓子眼里。 看到自家主子似疯似癫,不正常的一面,肖彬心里一咯噔,头垂得更低了,哪敢再看下去。 过了好半晌,低沉的嗓音落在他耳边:“汪竖那老匹夫,有什么动静?” 听语气是正常了,肖彬吁了口气,就差没抬手,抹额上虚汗。 “回陛下,近几日属下派人一直盯着,不敢有丝毫大意…” 于是他长话短说,将最近朝中那些大臣不满,捡重点和谢玧说了。 当然包括他们想要扶持新君这事,人人都知晓那万贵妃生的痴儿,眼下虽过了弱冠之年,行为能力却和三岁小儿无异。 与其说另立新君,匡扶社稷江山为借口,不如说是扶持一个傀儡上位,然后那汪相借着朝中势力,暗中把持朝政。 啧,这如意算盘打得! 肖彬如此说着,并未等到谢玧答复,于是乎他皱眉想了想,又寻思着说:“陛下,如今您身子不便,无法上朝持政,时日久了那些老东西才会这般肆无忌惮,不如属下去请侯爷回朝,也好…” “不必。”话未落,就被冷声打断。 谢玧斩钉截铁道:“舅父辛劳半生,也该颐养天年,朝中之事不该叫他老知晓,让他再为朕费心劳神。” “可…陛下您伤…”肖彬实在有些忧心,一个没忍住,还欲再说。 “朕无碍。”谢玧淡淡望了他一眼,随即当着肖彬面,动了动手指头。 月色下肖彬看得一清二楚,直到他眼睛猛地睁大,就连下巴也惊得差点掉下来。 “陛…陛,陛下…” “您的手…” 他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不敢相信,就连陆院判也束手无策的伤,竟在他眼皮子底下,奇迹般恢复了。 可他哪知晓,这一切功劳,竟会是他瞧不起的江湖术士所为。 “陛下,这手…” “还须些时日,左右十来日,应该可以行动自如。” 谢玧握了握手心,忽而又松开。 肖彬高兴得人都要傻了,不禁问:“皇后娘娘…娘娘可知晓这事…” * 夜深人静,玉漱宫。 幽幽的轻烟从香炉里散出,凌楚楚睡得很沉,就像是昏死过去一样。 耳边忽听到一声,哐当的金属声,落在这无人的夜,尤为刺耳。 她身子沉沉的,动弹不了,只能任由着那金属声,划破耳边,而后伴随着女子小声抽泣,一下下撞入她心里。 凌楚楚下意识想要睁开眼,看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耳边女子哭泣的声音,陡然变了调,夹杂着令人脸红耳赤的声响,衣衫被撕碎,金属的撞击声,更为剧烈。 凌楚楚惊骇之下,禁不住嗯了声。 她想要努力挣扎着起身,可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恍恍惚惚之间,她眼前出现一道白光,并不太刺眼,而后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出现了模糊的人影,直到越来越清晰。 随即入目的景象,更是叫她目瞪口呆。 奢华的殿内,处处透着浮夸,悬浮于顶的夜明珠,将榻上女子脚踝的金链子,照得熠熠生辉。 “皇姐,你要逃去哪——” “去见魏昭?别做梦了!” “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皇姐…” 乱…乱.伦… 不可描述的画面,简直是丧心病狂,听着女子撕心裂肺的痛哭,出于本能她想要快步上去,将那禽兽不如的畜牲,一脚踹飞。 可当女子哭泣声里,出现“阿玧…”这个字眼。 凌楚楚一怔。 就在这时,背对着她的年轻男子偏过头,她看到他凉薄的唇,顺着挺直的鼻骨,眼底熟悉的朱红泪痣,让她就像是迎头电击,整个人僵住了。 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影子,似梦似幻。 他轻笑了声:“皇姐,别哭了,再哭我可是会心疼的…” “来,皇姐。” “对我笑一个。” “你许久未对我笑了…” 榻上女子在他指尖下,像是扯线木偶一般,被他随意摆弄,扯出一抹笑。 “对,这才乖。”他笑了笑,吻去女子脸上的泪痕,似乎颇为满意。 女子就像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娃娃,被随意摆弄,没有思想,没有意识,更没有表情。 眼里除了空洞,便是如死灰一样。 凌楚楚周身血液凝住,她下意识反应过来,她竟做梦了。 即便是梦境,可来得却那样真实,让她置身其中,只感到头皮发麻。 然后,眼前的一切慢慢变得模糊,似水波荡漾,古怪离奇的画面,也随着这一变故,陡然消失不见。 凌楚楚大口喘着气,猛地从榻上坐起身,再睁开眼,四下早已是天光大亮,她又回到了熟悉的寝宫,好端端睡在自己的床榻上。 耳边响起红珠的声音:“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做恶梦了?” 凌楚楚一抬头,看到红珠手里捧着铜盆,一脸关切望着她。 “红珠…”大概是才从梦里惊醒过来,她嗓音又干又涩,气息也有些不稳。 “我…问你件事,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 红珠看到她额头冒着汗,也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 “娘娘请说,奴婢…奴婢知晓的,绝不敢隐瞒娘娘…” 梦里的小疯子,显然不是她认得的小疯子,那也就是说,这个梦境反应的,实则是原书里的剧情。 梦里的小疯子,确切来说也就是原书里的大反派,他提到了魏昭,凌楚楚记得,这个人好像就是男主,只不过这本书有点反套路的写法,在她弃文之前,一直描写的剧情,全部集中在这个大反派身上。 她也不知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离奇的梦。 混沌的思路,好像一下子被打开,随着思路变得清晰,之前她从没想过的问题,很快就在脑海里炸开了花。 这本书的女主,也就是方才梦里的女子,她是贯穿整本文的核心,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狗血文。 骨科,强制爱,囚禁梗,还有修罗场,两男争一女。 最后的结局,她好像从那个梦境里,折射出来的影像,仿若最后看到冲天的火光,大反派最后落到众叛亲离,葬身火海,结束了他罪孽短暂的一生。 女主满心伤痛,最后在男主的治愈下,二人过上了和和美美,两不分离的生活。 那么,按书里的走向,小疯子必然是be结局了。 目前男女主好像还没出现,或许早已出现了,但她还没见过。 可因她的介入,这本书的节点,故事情节全部偏离,并没有按照原书那样,重口味发展下去,所以关键的剧情点,便在原书女主身上? 想到这里,凌楚楚问:“长公主谢瑛她…她如今在哪?红珠你知道她下落吗?” “娘娘您问这个…”红珠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起这件事。 “红珠这没有旁人,只有你我二人,我一向拿你当妹妹,你不必害怕,有什么便说什么,这事对我而言,至关重要,你知晓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或许是她太过急切,又或者是她目色里流露出的真诚,让红珠一时感触。 “娘娘您这样说,可…是折煞奴婢了,这事奴婢和您说也不打紧,只是…” 红珠顿了顿,这才叹了声:“奴婢听人说,长公主好像是因辱骂陛下,被陛下一怒之下,送去了古宁塔静思己过…” “具体什么情况,奴婢也不太清楚,听人说那里很可怕,里面全是关着犯事的皇族罪人,没有陛下特赦,兴许关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出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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