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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她在裴恒身边留了五年，即使他心中没有自己，也总…… 意识到自己有这个念头，沈箬吓了一跳，连忙阻止自己想下去。 她怎会有如此可怕的想法！ 裴恒是什么人，那是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恶鬼，五六年后，他会成为堇国权势最盛的人，堪比摄政王。 就算是新帝陛下也对他无可奈何，俯首顺从。 这样一个眼中只有权势的男人，他会因为男女之情停留难过吗？ 当然不会！ 她出自沈府，更是裴恒怀恨在心，蓄意靠近的大臣之女。 且，那杯毒酒，是他的心腹手下亲手端到她面前的啊，而裴恒当时在做什么呢，在和突厥公主卿卿我我…… 沈箬不愿再想下去了，心中更是冷漠至极。 一定是重生后裴恒的种种伪装的假象迷惑住了自己，还有前几日他主动上门献计帮助爹爹铲除掉府中的新帝耳目，让她变得不设防。 裴恒，今生此人只能被她利用，即便是他的种种行为与前世有些不同，可那又如何，他都是装的假的。 他的目的就是取得沈府的信任，而后背后重重一击，让沈氏全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再也不会上裴恒的当了。 正在此时，屋门外响起了叩门声，一声一声，缓缓地响起，暗示了门外人的从容不迫。 沈箬一下子被这敲门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她顿了顿，料想拜托小二去请的人已经到了，她快步起身去开门。 果然，厢房门外，裴恒一身玄色衣袍长身而立，鎏金发冠将他的黑发高束。 见到沈箬打开门，裴恒凛冽的视线下移，落到了少女的瓷白的脸上，不自觉变得柔和许多。 顿了顿，他沉声道：“阿箬，我来了。”
第17章 他知道他完了 听到熟悉的“阿箬”二字, 让沈箬瞬间想起了前世在落泉院的日子。 那时，裴恒总是这样唤她的。 她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前世处处受到禁锢的压抑时光。 沈箬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面上不可自控的闪过抗拒和戒备。 她冷声道：“裴将军, 男女大防, 还请叫我一声姑娘为好。” 裴恒未辩驳，顺着他又沉声唤了一声“沈姑娘”。 沈箬这才点了头, 侧身让他入内。 秦杰正絮絮叨叨地坐在圆桌前和林萱说话, 说得口干舌燥也不敢喝水，更不敢停下来。 一心盼着林萱能够回心转意。 厢房内进人时, 秦杰尚且以为是小二来续茶水, 不甚在意。 直到房门再次关上, 房内俱是一静，他猛地觉得身后一股强横的威慑感袭来。 秦杰不由自主地话语一停, 转头望去。 看到门口处正缓缓踱步而来的人。 秦杰：“……” 他平静地又转了转视线，看向了更后头的沈箬，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而后干净利索地将身后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往前两步, 半跪在地，朝裴恒大声道：“属下擅离军营, 罪该万死！” 嗓音醇厚，掷地有声。 林萱：“……” 沈箬：“……” 裴恒见状似乎十分司空见惯, 垂眸凉凉的视线落在秦杰身上，冷笑一声：“你本有军罚在身，却仍明知故犯, 要不要本将请旨剿灭九族？” 这话虽是平静地说出, 可落入耳中却让在场的人都闻之色变。 灭……灭九族？ 林萱不敢置信地用胳膊肘捅一捅沈箬, 悄悄问：“阿箬，我听得没错吧，裴将军要灭秦杰九族？” 她虽然被秦杰所伤，但就因为这么点子罪，不至于吧。 谁知秦杰却再次露出笑，自己起身狗腿地跟在裴恒身侧，道：“将军，哪能呢，您怎么舍得灭我族啊。” 裴恒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挥开他的手，冷淡道：“过去站着。” “遵命！”闻言，秦杰又立刻收了嬉皮笑脸，端端正正地立直了。 林萱：“……” 沈箬：“……” 裴恒上前，在距离林萱几步外的地方站定，稍稍收了冷厉的嗓音，道：“是本将管束不周，让秦杰冒犯了姑娘。” 林萱素来听得裴恒的威名，心中是佩服此人叱咤战场的英姿的，见到秦杰在他面前像耗子见了猫似的，更是一阵暗爽。 秦杰欺骗她感情在先，这样被他上司冷嘲热讽，真是太解气了！ 果然，见到裴恒如此说，秦杰再不敢像刚才那样缠着林萱不放，而是慢吞吞地走上前，也道了一声抱歉。 想了想，到底心有不愿，又赶紧加了一句：“林姑娘，我敢对天发誓，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句句属实。” 林萱瞥过头，不愿意搭理他。 秦杰只好垂头丧气地退到一边，不敢再开口了。 很快，裴恒带着人离开。 厢房内，重新回归了静寂。 沈箬看着早已空荡荡的门口，若有所思。 林萱凑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什么都没看见。 纳闷道：“咦，阿箬，你在看什么呢？” 沈箬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垂眸掩饰去了眼底的情绪。 她其实是在想，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裴恒那里得到那半块玉佩。 前世她曾听裴恒提起过，那块玉佩上有着兄长下落的密语，只要破解了，就能够找到兄长。 —— 一月后，沈凛正式在朝堂上辞去丞相一职，卸任归隐。 与此同时，府中新帝的耳目都被拔除，再无祸患。 新帝许是觉得沈凛放权放得干脆，沈氏一族也没有其余可以堪当大任的后人，竟格外反常没有迁怒。 沈凛回府后面上微露喜色，对沈箬道：“阿箬，如今为父算是放下了心头的重担，年纪大了，该享福咯。” 沈箬笑道:“爹爹说得不错，任外头纷纷扰扰，我们在府中自在惬意就好。” 沈凛点点头：“新帝暴戾，但也自大。瞧他今日在朝堂上的态度，对我们沈府应是再瞧不上，也就无从刁难问罪了。” 想了想，想起那桩心头大事，到底是有些不安稳，他神色一顿，忽然道：“阿箬，有一桩多年前的旧事一直藏在为父心中，你大了，也该告诉你了。” 沈箬莫名：“爹爹说的是何事？” 为何她竟觉得十分不安？ 沈凛道：“此事还要从先帝病重说起，那时先帝已知自己时日无多，有一日突然密召我入宫，告诉我他怀疑东宫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先帝并非皇储。” “什么？”沈箬倒抽一口冷气。 混淆皇室血脉的事竟也有人敢做！ 再一思量却觉得奇怪，为何前世她从未听过此事呢？ 是前世并无此事，还是前世爹爹根本没来得及告诉她这一切，就被逼着自焚了…… 沈凛继续道：“先帝当时已无力去查此事，手中权柄更是无法与新帝抗衡，便偷偷将遗召交托给爹爹保管。这遗召，便是废新帝，迎真正的皇室血脉登上皇位取而代之。但世上总没有不透风的墙，新帝似乎知道了这件事，但却猜不到先帝当时到底对我说了什么，于是派了暗探监视沈府一举一动想要查清当年的事。” 这一下，沈箬一双杏眸彻底沉了下去。 她忽然想起了前世。 那时沈府全族下狱，只有她被裴恒藏在落泉院躲过一劫，是不是就是因为新帝已经利用暗探查出此事，发现了圣旨的存在，便起了杀心，让爹爹永远都无法将圣旨公布给世人。 那么，这一切裴恒有参与吗？ 前世直到死，她都坚信是裴恒蓄意谋害了沈府全族，可重活一世后，越来越多的线索浮出水面，她看到了许多从前并未看到的隐情。 裴恒在沈府那场灭族大祸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尚且不做论断，但新帝一定是起了杀心的。 新帝比任何一个都盼着爹爹死，盼着沈氏全族彻底从这世上消失。 她又惊又惧，如果不是重活一世她长了个心眼，发现了新帝安排在沈府的眼线，恐怕今生也避免不了前世的那场灭族大祸。 沈凛见女儿脸色多变，便知她已猜到了他的言外之意，叹口气，道：“这也是爹爹一心想为你择婿的原因。你放心，爹爹是个开明的爹爹，婚姻大事讲究的是两情相悦，如果你一直寻不到心仪的男子，永远不嫁人也无妨，爹爹自会护着你。依照眼下的形势，新帝应当也不会再忌惮什么了。” 沈箬点点头，心中因为得知密辛后激起的惊涛骇浪尚未平息，他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坦白道：“爹爹，你不愿意再次寻找兄长，一是因为十多年过去，找寻渺茫。二是因为，算年纪兄长与新帝的年纪相仿，又有了之前的疑心在，怕新帝误解沈府图谋不轨，从而招来杀身之祸，是吗？” 沈凛欣慰于幼女的聪慧，点头：“的确如此。在这世上，爹爹并非孑然一身，爹爹有你，有沈府全族人，所以行事需要万分谨慎，不可以行差踏错一步。万一新帝误认为爹爹是以找寻长子之名，去寻找真正的皇储后人，那就是犯了他的大忌，要想全身而退就再无可能了。” 沈箬犹豫一瞬，终究咬牙道：“可若是女儿说，兄长如今好好活着，且也有希望能够找到兄长的下落呢？？” 沈凛的脸色陡然变了，不再是刚才平和淡然的神色，而是带着点紧张与期盼，又好似不相信似的，觉得她刚才说的话是一场幻梦。 沈箬语气坚定：“爹爹，兄长还活着，而且女儿会尽力去找寻他的下落。爹爹放心，女儿的动作必定不会惹新帝忌惮。我有预感，我们一家很快就要团圆了。” 望着沈凛苍老却带着期盼的脸，沈箬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她贸然动用沈府的力量去寻人势必会引起新帝的注意，此法不可行，但他可以利用裴恒，利用他暗中找到兄长的下落。 —— 第二日午后，沈箬带着沉月，和一盒小厨房做的点心来到了落泉院的门外。 按照前世裴恒的习惯，他呆在落泉院的时间比呆在裴将军府要多得多。 沈箬不耐烦多跑一趟，便直接来了落泉院。 此时，主仆二人正撞见秦风从落泉院里出来。 算上前世今生，秦风也算得上是老熟人了，沈箬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秦护卫。” 她已不再是丞相之女，自然已非贵女之列，有事拜访自然该与裴恒的护卫说话。 可秦风却不这么想。 他正要去宫中复命，乍然见到院门外的人，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用力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仍旧好端端地站在那儿，且还对他露出了笑容。 秦风：“……” 最近这怪事是一桩接着一桩。 他想起自家主子对这位沈姑娘的态度，态度恭恭敬敬地道：“沈姑娘亲自来此，是有要事寻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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