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温谨言走到这一步,比前世还早了三年。 祁珩没有打扰她消化情绪,他端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会试放榜,放在京城里,也是一件大事了。 街上一阵热闹,来来往往的人脚步匆忙,或谈论着会试榜单,或急着赶去皇城门口凑这个热闹。 “小钟!” 嘈杂热闹之中,混着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直直地奔进了小食肆里。 钟菱刚抬头,林听岚便已经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用力地环抱住了钟菱的肩膀。 因为激动,身躯止不住的颤抖着。 “恭喜。” “我都不敢想,要是没有遇见你,事情会变成怎么样。” 这话,林听岚只是感慨。 但钟菱却是真的经历过的。 还好,还好一切都被改变了。 钟菱环住了林听岚的肩膀,用力回抱了一下她。 就像她前世在陈王府做的那样,轻轻环抱住,那个伤痕累累,虚弱的林听岚。 两个被束缚的灵魂,在这一世终于自由相拥了。 “多谢小钟姑娘,多谢祁大人。您二位的恩情,温某人不敢忘却。” 温谨言紧跟着林听岚进来,他带着一身春风拂面的喜气,朝着钟菱和祁珩,极其郑重地拱手道了谢。 祁珩轻笑着站起身来。 “这还只是个开始,今年殿试的时间紧张,你得好好准备。” 以祁珩的身份,他这句话说出口,就绝不像表面听起来那样简单。 事实上,温谨言的卷子已经送到陛下的案桌上了。 祁珩亲自送去的。 像温谨言这样,年轻有想法,知识渊博但也不墨守成规的人,正是皇帝想要的人才。 他的官途,从卷子被皇帝拿起来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不平凡了。 殿试前三甲最好的去处就是翰林院,祁珩已经和皇帝开口要了温谨言了。 对于这个未来的同僚,祁珩的态度可谓是非常的好。 毕竟,这是钟菱精心保护下来的,用来“点火”的“火柴”。再有,等他们这批书生进了翰林院之后,祁珩总算是可以不用没日没夜的在翰林院处理公务了。 接下来的殿试相当重要,在祁珩的建议下,温谨言决定只参加了两场同乡的宴席,便闭关继续温书了。 就连小食肆内部,都还没有来得及给他庆祝。 在满堂喜气之中,只有韩师傅时不时叹息。 “这可是会元啊,怎么能不摆上一桌呢?” 祁珩在后院里帮着折菜,笑着安慰道:“您别叹气,再等等说不定就是状元宴了。” 这话,从祁珩嘴里说出来,就有有一股叫令人信服的力量。 韩师傅坚信不疑的,在院子里兜了了两圈后。一扫之前的遗憾,兴致冲冲的去准备将菜品规格提高一个级别了。 “你怎么能笃定是状元的,内定了?” 钟菱坐在祁珩对面,怀里抱着长大了许多的小白猫,手上动作轻柔地搓揉着小猫的脑袋。 “只是我的祝福罢了。”祁珩轻轻摇摇头,小声道:“他还是年轻了点,观点措辞也还不够成熟老辣。若是真的做状元恐不能服众。” “我怎么记得……你入仕的时候,不就和他一般年纪?甚至比他还小些?” 祁珩当年,也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状元郎。 “那不一样,当时参加会试的人就没那么多,朝中缺人。我和陛下又师出同门,我打决定入仕那一刻起,就注定要伴君左右的。” 前三甲虽都赐予进士及第,但其中弯弯绕绕实在是太多了。 家世、朝政情况和政策,都是要考虑在其中的。 可能几人才学相当,但究竟要怎么排序,还得看皇帝的意思。 “其实我个人倾向于,温谨言不会是状元。” “为何?” “他家世清贫,初到京城又碰到这档子事,实在是太惹眼了。他若是成了状元,恐树大招风,难以自保。” 和祁珩不一样,温谨言家世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不像祁珩,他的双亲遇难于朝堂动乱之中。背后有柳恩和祁国老站在,谁要动他,还得掂量掂量这二位的能力和这份旧情。 并且,皇帝如今虽然朝着钟大柱和钟菱示好。 但他背地里,一定把小食肆上下查了个干净了。 宫里的马车在路过小食肆门口时,那赶车的宦官目光还往门口的沟渠里瞥了一眼。 沟渠里,那支被钟菱拒绝了的红玛瑙簪子,依旧躺在那里,泛着清冷幽寂的水色光亮。 皇帝既然都知道了这件事情,那此事大大小小的细节,根本不用钟菱上去交代,他估计都已经知道了。 那些个赤北军将士们闻讯前来京城的事情,自然也瞒不住。 他们不是因为皇帝的政策来的,而是跟着钟大柱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即使坐在太阳底下,钟菱依旧出了一身冷汗。 有这样的号召力,又是在私下会面,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 好在这件事情,钟大柱处理得很好,他只是招待了一下昔日战友们,便把他们往陆青那里领了。 甚至他把自己都登记在册,听从同一调配了。 可谓是非常的老实本分了。 也因此,皇帝才这么放心的,想要把赤北军重新交到钟大柱手里。 在钟大柱没有松口的情况下,皇宫的马车每天都准时准点的停在小食肆的后门。 哪怕是殿试这一日,钟大柱还是一早就被宫里来的马车接走了。 钟菱怀里的小猫翻了个身,跳了下去。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账本你看了吗?” 并不负责殿试相关事宜的祁珩一早就来小食肆了,他刚折完了这一盆菜,听见钟菱的话,他擦手的动作一顿,盯着钟菱看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这些证据,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在得到这个账本之后,祁珩在翰林院里待了几日,勉强梳理好全部的证据。 前面还是一些陈王私下受贿、贿赂之类的证据,到后面就越来越不对劲。陈王□□的证据已经精准到,尸体埋在哪里,目击证人叫什么了。 在看到最后两页的时候,祁珩已经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将这账本揣进怀里。 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看见里面的内容,不然钟菱绝对会有大麻烦的。 而证实里面内容最好的方法,就是挑一条去验证一下。 祁珩私下带了两个侍卫,踩着夜色,摸去了账本上记载的,陈王强掠农家女子然后抛尸的地方。 在离着陈王京郊别院二里地的一片枫林里,在枝干最为粗壮的枫树下,挖出了三具白骨。 其中一具白骨残存的衣物上,有陈王府侍从的令牌,虽历经腐蚀,但也勉强能辨别出上面的名字来。 月光清冷冷照在白骨之上,土壤盖不住的,是尘封了不知多久的冤屈和呼之欲出的真相。 这账本上所记得……都是真的。 精准的,好像写下这些信息的人,真的亲自参与过这一起事件一样。 就算是祁珩,也久久未能回神。 他吩咐侍卫将尸骨还原,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府里。 “你是不是陷入到什么麻烦里了,陈王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祁珩绷着脸,语气低沉急促。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钟菱,好像只有这样看着她,才能得到一些慰藉和安全感。 “我没有惹到麻烦。”钟菱摊开双手,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更真诚一点:“不管你信不信,那是那上面写的,都是真的,我能保证,陈王府后……” “别说了!” 祁珩闻言猛得皱眉,抬手就要去捂钟菱的嘴。 虽然是在自己家后院,但是有些话一旦说出口,谁也不知道暗中是不是有耳朵在监听。 “我不说。”钟菱忙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她眨了眨眼睛,压低了声音道:“虽然很难解释,这些是从哪里来的,但是请你相信我。” 她注视着祁珩的眼睛,开口道:“祁珩,我向你保证,这些都是真的。” 钟菱的冷静,倒叫祁珩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了起来。 “我知道这都是真的,但是……但是……” 他当然相信钟菱,如果钟菱真的不愿开口,他也不会去追问。 但是,这些……实在是太危险的,叫他忍不住的叫担心起钟菱的安慰,忍不住的要去想,在他们谁也没有调查出问题的过去,钟菱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是钟菱第一次在祁珩身上,看到这样慌乱的难以保持冷静的情绪。 “祁珩,祁珩。” 钟菱小声喊着他的名字:“是他们托梦给我的,我真的和陈王没有别的交情了,我连陈王府都没有踏进去过。” 她说着没有踏进去过陈王府,但账本上清清楚楚记载了,陈王府后院的哪一块假山石下,埋着黄金。 他们之间,一向坦诚,祁珩知道,这一次,钟菱是真的没办法解释缘由。 这很可能,就是钟菱选择把账本交给他的原因。 钟大柱和怀舒也是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的。 但是钟菱不敢把账本拿给他们看。 他们俩人把钟菱捧在手里,要是知道钟菱手里捏了这么多陈王的罪证,不刨根问出个底来,怕是会彻夜难眠的。 而钟菱是经不起刨根问底的。 “你哄小孩呢。” 祁珩满眼无奈地看向钟菱,他再一次问道:“你真的和这些事情没有关系对吗?没有和陈王府的人打过交道,也没有进过陈王府,没有和陈王有过除我们知道的更多的接触。” 钟菱毫不犹豫地点头。 祁珩叹了口气,沉声道:“我信你,但是没有下一次。” 听见他松口,钟菱肉眼可见的松懈了下来。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她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的事情。 但是祁珩仅凭借着她的一句保证,就这样相信了她。 而实际上,在来小食肆之前,在没有和钟菱交流的时候,在意识到账本所记载的东西都是真的的时候。 祁珩甚至没来得及多想,就已经将所有的一切处理好了。 里面有几条证据,实在是太过于严重了,严重到,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可能会被拉去砍头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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