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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双年哪里知道这个，不走心的安慰道：“娘你做的很好吃，我们都喜欢吃你做的。是吧，小东小溪？” 小东和小溪埋头扒饭, 没有吭声。 许双年：“……” 周氏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快吃饭吧，这个凉了就不好吃了。” 午饭过后，小东和小溪照例去午睡, 许双年琢磨着要拿柴房里面的那个人怎么办。 那个人之前半个多月, 只来她家这里两次, 但是这一次从来了之后，好像就没有要挪窝的意向。 听脚步声和饭量来看, 应该是一个成年男人, 身材高大。 面对这种人，许双年必须要保证一击得手才行。给对方留下一丝机会, 都容易被反杀。 这段时间, 家里面几人表现的很正常, 每日的表现就像没有发现这个人一样，不过另外三个也确实没有发现就是了。 城里面的巡逻越来越严, 单是许双年所在的这条巷子，每过一个时辰都会有守卫经过。 周氏日常去邻居家换菜的时候都小心翼翼，有一次更是愁眉不展的回来了，篮子里空空的。 许双年小声道：“邻居家没菜了吗？” 周氏摇摇头，“有，但是不愿意换了。隔壁李婶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是府城里面要没粮了，但是封城还有很长时间，这几天已经饿死好多人了，但是官府那边还不肯打开城门。” 这个流言出来的挺莫名其妙。 “不是能隔着城门买东西吗？怎么还有饿死的人？李婶子有说官府是为什么封城吗？” 周氏立时道：“能隔着城门买东西，但不是谁都有钱啊，那些之前来府城里找短工的人因为封城了出不去，手里又没钱，还没地方住，就只能饿着了。李婶子前几天还看到一个，哎哟，是真可怜，瘦的都脱相了，那是活生生饿死的。” “还有封城这个事儿啊……”周氏小声和许双年说道，“听说还是因为抢粮那个事，隔壁府衙的赈济粮不是被抢了吗？那些流民都已经饿疯了，许多人扮成普通老百姓想要混进来，官府不想收纳流民，所以才早早封城的。” 许双年抽抽嘴角，那些流民抢了粮后怕是早就被当成流寇镇压起来了，哪还能徒步一个多月来这里。 “这个消息来的可靠吗？” “可靠，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这个大家是哪个大家？” “附近的几条巷子都是。” 附近的几条巷子中就包括陶家酒楼那里了，如果酒楼那里也是这么传的，那估计全城都是这么说的了。 许双年看了眼忧心忡忡的周氏，道：“娘，这些话说的都是没有证据的，不要担心，如果真的因为封城自卫导致饿死人了，知府一定会被追责的，再说了，就算那些流民真的围过来……” 许双年话语忽然一顿，这个流言起的时间非常蹊跷，还是这种满是漏洞，根本经不起细细推敲的内容，而且发现的时候全城都快传遍了。 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年年？你刚刚说那些流民围过来会怎么样？” 许双年回过神来，语调轻快道：“就算真的围城了，我们的粮食还有很多，只要省吃俭用的话，根本不用担心嘛。” 周氏抿抿唇，忍不住也小小的乐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家的粮食足够吃很久了。” 娘俩站在院子里傻乐了半天，趴在柴房门口仔细听两人对话的人暗地不屑的讥笑一声：两个蠢女人。 不过就是因为够蠢，他藏在这里才没被发现，甚至偷吃了食物，那个自以为聪明的女人还会找借口圆过去。 什么火烧得太旺，把水烧干了，这种原因都能想出来。 外面的交谈声已经停下了，那人蹑手蹑脚回到自己躲藏的地方，蹲下来小小蠕动半天，身形变成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那般高，重新躲藏起来。 他藏好后，柴房的门就推开了，自作聪明的那个女人拿了柴火就走。临走时还嘟囔一声，“这些柴火数量不多了，最近要省着点用。” 省着用的话，那他就更不会暴露了。 那人藏身的地方是在柴房一个角落里，那里堆满了原房主留下的杂物，周氏只是短租，不好用这些东西，就把杂物归置起来，堆在一起。 那人把杂物里面掏出来一个洞，外表没有变化，他后面来这里时候都藏在这里，十分隐蔽。 洞里还有两个磕了角的破碗，之前他就是用这东西偷得粥，这碗被吃得干干净净，一点米粒都没留下来。 蠢是蠢了点，做饭的手艺倒是还不错，等他逃出去后，可以把这两人收进府里当厨娘。 这人畅想着出去后的快活日子，又忍不住骂卫知衡，这人的手脚是真快，他前脚刚混进城里，还没喘口气，后脚卫知衡就封城了，他一下子被困在这里。 半个多月东躲西藏的，要不是他手里的东西非常重要，自己不能有一丁点损失，他早出去把卫知衡杀了。 - 府衙后院。 卫知府和卫景铄正在书房里密探。 “你说得可是真的？” “是，已经查到了，谣言最开始是从荷口巷传出来的。甚至还有人在荷口巷和荷合巷之间看到过一个身形鬼祟的人，那边住的都是熟人，却没一个人认识他。” 荷口巷就是许双年所在的巷子。 卫知府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模样，“藏了这么久，终于露出尾巴来了。这只老鼠怕是也躲急了，他在这里耽搁一天，他主子就煎熬一天，这一停就是两旬，啧啧……” 卫知府扫了眼书案上的弹劾折子，脸上笑意更深。 卫景铄有些担忧，“二叔，无缘无故封城二十天，已经积累了这么多的弹劾折子，就算后面真的找到证据，对你也十分不利啊。” 卫知府摆摆手，“无妨，这事我自有打算，你自去忙你的。” 卫景铄心里满是担忧，却只能点头应是。 快要走出门去时，又被卫知府喊住。 “你等下就安排下去，荷口巷明面上的巡逻人数在下午撤掉，转为暗守，务必盯紧每一个从巷子里走出来的人。” “是！” 许双年正在翻河虾呢，巷口突然出来了一阵吵闹声，声音还越来越大。 周氏已经挪到门口，打开一条缝正探头看。 “年年快来，巷口那里好像有人和侍卫吵起来了。” 许双年一阵无语，只是吵架而已，这种有什么好看的。 她转头搬了个梯子靠在墙上，直接上了墙头。这样视线更清晰，看的听的也清楚。 巷口是两队侍卫，争执对象是两个普通百姓，一个挑着担子，一个推着车子。 他们担子和车子上放了一些叶子菜和其他蔬菜，应该是出来卖东西的。 侍卫厉声训斥道：“说了多少次，封城期间，城内禁止摆摊，你们速速带着东西回去，不要闹事。” 推着车子的人正值壮年，大声叫嚷道：“大伙都来评评理，官老爷一句话不说就封城这么多天，我们可有说什么？这两旬我都带着家里人在屋里待得老老实实，连大门都没怎么出过。但是这城一直不解封，粮食也没余粮了，家里妻儿老小总不能被活生生饿死吧？我就拿点家里的菜出来换点钱，没钱了换点糙米也行，这怎么是摆摊了？怎么就闹事了？” 挑担子的老人坐在地上，担子里面的蔬菜有些掉出来，被踩烂了。 他拍着大腿，嚎哭，“天老爷啊，让不让人活了啊，城里没被蝗灾闹死，却要被活生生饿死了啊。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天老爷诶，想活个命怎么就那么难，我这是碍着谁了啊……” 老人哭得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哭声颤颤悠悠，却穿透力极强，许双年在巷子中后段都能听到巷口老人传来的哭声。 周氏被哭的眼睛一酸，忍不住也跟着啜泣道：“蝗灾时候，漫天都是那些虫子，它们把能吃的东西啃得一点不剩，甚至放在外面没收走的布料都要啃个洞出来，好不容易过了两天好日子……实在是太难了！” 许双年闻言，还没来得及说话，右手边就传来一道附和的哭腔，“大妹子，这日子谁说不难啊。我们这里虽然不是灾区，但是三年两头的被水淹，那几个靠海的村子更是每次都要躲灾，家里是一点粮食都不敢存，就怕辛辛苦苦攒起来的粮食，哪天就被水泡烂了。” 许双年左手边又是一声啜泣：“我娘家就是靠海的，每年想吃饱都难啊。” 天下就算再富饶，老百姓还是受苦的那一批。 被老人和卖菜的壮汉一勾，巷子前段和中段的人都哭诉着过日子的不易，巷子后端虽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被哭声一勾，跟着哭诉起来，整个巷子霎时间哀哀戚戚。 领头的小队长见场面要失控了，抽出鞭子用力抽在地面上，破空声和响鞭声响彻这条巷子。 小队长厉声道：“谁再闹事，就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片刻安静过后，突然有人出声，“谁怕你啊？我跟你去衙门！我倒是想要问问，平白无故的为什么封城！封城就算了，为什么连摆摊都不行！我要赚钱养家啊！” 怔愣的百姓反应过来，推车的那个壮汉率先跟上：“没错，我要养家糊口，反正再这样下去都要饿死了，我们就去衙门里面好好说说，凭什么不让摆摊！” “我也去！” “打开城门，我要摆摊！” 封城这么久，再加上流言四起，百姓们内心大都是惶恐不安的，此时有了个突破口，纷纷宣泄起来，场面一下子不好控制。 巷头那里，卖菜的汉子振臂一呼，已经集结了不少人要去衙门。 巷中的人也想去，卖菜的汉子连连拱手劝阻道：“大家的好意某在这里心领了，但是商讨的人数不能太多，不然官府会以为我们要造反了，请大家稍安勿躁，前去的人数控制在十人以内就可。听到的邻居们麻烦把消息往后传递一下，大家安心在家等消息就行。” 巷头的动乱很快被安抚下来，那人带着九个百姓，和两队侍卫一起去往府衙。 周氏掩上门，还看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把我们的苦楚说给知府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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