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大会儿,卧房中原已熄灭的烛灯便接连亮起, 萧路终于得以看清来人相貌——周誉!竟是平南王世子周誉!! 萧路双目倏睁, 满眼惊讶地看向贺婉,却见她竟然面色如常,仿佛对周誉夜会温家姑娘一事早有预料。 * 卧房内,周誉正握着温玉清的手轻声安慰温玉清“别怕”, 一副温柔又耐心的模样。而站在他对面的温玉清也在短暂的惊慌后迅速冷静了下来, 很识大体地回道:“世子不必担心,清儿没事。” 啧。屋顶上的贺婉不由眯了眯眼:这俩人进展真够快的, 不愧是官配。 如此这般互相体贴了一会儿,两人终于谈起正事。 “信使现在何处?”周誉凑在温玉清耳边低语。 温玉清闻言谨慎地环顾四周,然后才轻声回道:“世子随我来。” 话落她便带着周誉走到床头边,抬手转动床柱上的机关。 只听“咔嚓”一声,床板忽然塌陷,棉被枕头齐齐掉落,一方漆黑幽深的入口瞬间显露。 温玉清侧身拿起床边烛灯带着周誉走了下去。 竟然有暗室!贺婉双眸中顿时闪过讶色,但那抹讶色很快就变成了然,她就知道破统这任务里肯定埋着大坑! 周誉带来的随侍皆在房外廊下守着,温玉清的婢女仍睡得昏沉,想来大约是温玉清早早便下药药晕了她。 亲眼看着周誉和温玉清两人走下密室后,贺婉便立即低声对萧路道:“与萧十会合去找萧潜,不要打草惊蛇。” 萧路面露难色,然而眼下情形已容不得他犹豫纠结,纵然如今尚不知密室里到底藏着什么人物,但直觉告诉他今夜之事无论是对平南王世子周誉还是对他们将军都至关重要。 最终,萧路只好把身上的信号弹交给贺婉,低声接令:“县主务必保重。” 贺婉向他点了点头。 夜色漆黑,雾影重重。 萧路离开之后,贺婉急忙敲响系统问:「我是不是该找机会潜进密室?」 系统的电子音简短有力:「是。」 听到回答,贺婉便再无疑问。 这次任务会付出什么代价,她早已心知肚明。如今要做的,不过就是在掌握周誉更多通敌证据的同时再努力苟活得久一点。 思及此,贺婉深吸口气,拾起手边一小块碎瓦片后飞石投丛使了一招声东击西,继而又身形灵巧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到后窗,趁周誉随侍前去探查草丛时潜入房内,跟进暗室。 暗室里乌漆嘛黑,这会儿台阶上仍散落着温玉清的棉被和枕头。 贺婉轻手轻脚地摸下台阶,在甬道中闭上眼静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张开眼皮,此时她适应了黑暗环境的双眼总算能窥见一丝暗室面貌。 不知道温玉清这暗室到底是通向哪儿的,前面竟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狭窄甬道。 贺婉摸着石壁,在黑暗中默数步数丈量甬道长度。 足足百步之后,她终于走到甬道尽头。 然而拐角处却又是一处狭长甬道,且这处甬道比入口处还要矮上许多,须得弯着腰前行。 贺婉眉心微凝,右手摸到萧路给她的求救信号弹,然后默默把它塞进了怀里。 这暗室远比她想得要复杂,出口肯定不止一个,万一周誉想从其他出口离开,届时她至少能向萧潜报个方位。 走出这处矮窄甬道之后,贺婉的视野终于变得开阔起来,暗道恢复正常高度,宽度也由只能一人行走的狭窄变成了能使两人并肩而行的宽阔。 最让人开心的是,贺婉终于看见尽头拐角处露出一抹极其微弱的光亮。 或许周誉和温玉清就在那抹光源之后。 贺婉不由放缓呼吸,脚步也放得愈发轻巧,待将要走到暗道尽头之时,她更是紧贴着石壁屏住呼吸来探听周誉和温玉清的踪迹。 但,他们二人却并不在这处拐角之后。 贺婉悄悄探出半只眼睛,看到的却只有更加高阔的暗道和一道石门、以及石门右侧那盏幽幽放光的烛灯。 她认得那盏烛灯,正是温玉清从她床头拿走的那盏。 而当贺婉靠近石门,耳边也终于传来一些微弱人声…… * 自贺侯一案发生后,萧潜便一直派人在暗中密切盯着平南王府和周誉。 照例,每晚亥正时分便会有手下向萧潜或顾山禀报周誉当日行踪。 但今日却迟了许多,直到子时都未见暗卫回府。 萧潜近日常去都察院和大理寺找沈从和郑文屠郑大人,起初沈从颇为嫌弃,郑大人也防他防得挤紧,两人一个在私下里偷偷警告他多少要收敛点,一个直接明着赶他、若实在赶不走便躲。 直到后来发现晋文帝对萧潜参与贺侯一案的态度都是“揣着明白当糊涂”以后,沈从和郑文屠才不再管萧潜,甚至得心应手的用了起来。 还别说,不愧是年少成名的三军主帅,做事要比他们那帮“一桶水不满半桶水晃荡”的手下靠谱多了。 顾山今日酉末时分操练完宿卫军后便去了萧潜府上等暗卫消息,就连晚饭都是在萧潜府上用的,待到亥末时分,暗卫久不见归,他心头便升起不详之感。 子时一刻,他派去查探暗卫安危的手下果然带回了坏消息:负责盯着平南王府和周誉的三名暗卫全都失踪了,现场只留下滩滩血迹。 一得到消息,顾山便立即命人备马去都察院寻萧潜,没想到刚出府门便与策马归来的萧潜碰个正着——“将军?” 顾山略有些讶异,这几日将军常常忙到天亮才归,今日怎回的这般早? 不过他很快便得到了答案,将军一下马便问他:“萧十可有消息?” 萧十和萧路二人奉命保护贺小县主已久,将军这话看起来是在问萧十,实则是在关心贺家妹妹啊。 “不曾,但殿下放心,咱们的人把贺侯府保护的严严实实,只要贺家妹妹好生在府中待着,没人能伤得到她。” 贺婉今夜出府一事乃是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故而此时顾山并不知道,他口中应该好生待在府中的贺家妹妹这会儿正在常温伯府的地下密道里谨慎前行。 话落便又紧接着道:“倒是今夜平南王府有异动,咱们派过去的人全部失踪,恐怕已遭遇不测。”
第六十章 巧言令色 闻言, 萧潜脚步蓦地顿住:“即刻去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今夜雾寒露重, 他一路策马, 发丝间不知何时已沾满寒霜,将他衬得比平日更加冷厉。 顾山顿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入心肺,急忙拱手应是,而后便唤来先前负责查探暗卫安危的手下, 命他立即继续追查。 那手下领命,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幕里。 顾山则暗自在心底给自己打了口气, 回过身来继续望着萧潜道:“将军, 那平南王府可还要继续派人盯着?” “不必。”萧潜此次派去平南王府的暗卫身手皆与萧路不相上下, 若连他们都遭遇不测,那便说明周誉身边出现了能力远在他们之上之人。 既如此, 再派暗卫前去不过是平白造就牺牲。 二人边说边往府中走, 行至府门前, 萧潜特意停下交待守门小厮:“若有萧路萧十的消息, 便速去书房寻我。” 守门小厮忙垂首应了声是。 待跨过门槛,萧潜又问顾山:“昨日交待你之事可已办好?” 顾山正色道:“今日一早顾守和萧九便分别带兵乔装打扮进了京, 如今顾守他们正埋伏在东城街的各家酒楼里随时等候将军差遣, 萧九则带三百铁骑住进望月楼密切关注常温伯府,若有异动,三百铁骑便会立即出动。” 常温伯府宅邸落于东城街的长柳坊,离望月楼不算远, 若快马, 两刻便至。 其实若是依萧潜本意,他该和贺婉一起去常温伯府, 三百铁骑也该直接埋伏在常温伯府周围,可这些想法在他脑海中盘桓良久却最终还是被掩埋进了心底。 婉儿是相信他才会让他帮忙,才会告诉他她要做什么,若他辜负了这番信任,恐怕日后她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再告诉他。 思及此,萧潜身形微顿,仰头望向东边夜空,低喃:“……但愿无事。” 什么?顾山听着有些不明所以,到底还是没忍住好奇心道:“将军,这常温伯到底犯了何事?” 能让将军秘密调一千精锐进入国都,想必这常温伯犯的事不可小觑,如此不该是希望常温伯越早败露越好吗?怎的将军却说“但愿无事”呢? 萧潜却未回答,沉默片刻后只道:“待丑时,一切自有分晓。” 正如贺婉信任萧潜一样,萧潜也信任贺婉——尽管她平日里常有出格言行,可如今贺侯入狱、侯府被封、案情未明,如此危急关头,若非紧要之事,她必不会以身犯险。 顾山闻言便不再多问。正所谓军令如山,将军有令,他等身为下属自当按令行事,方才多嘴一问,不过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罢了。 不过这天晚上,顾山终究还是提前得知了原因。 临近子正时,书房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将军!属下有要事禀报!” 来人正是萧路。 萧潜闻声黑眸一亮,这时辰许是婉儿已平安回府,他立即放下手中兵书道:“进!” 然而萧路应声而入后却径直单膝跪地请罪:“将军!属下有负将军所托!请将军速速出兵包围常温伯府!” 萧潜脸色顿变:“县主现在何处?” * 贺婉么…… 她这会儿正在地下密室里以一对三,且手中还拿着被炭火烧了半角的密折。 “明昭县主?”温玉清在看清那身穿夜行衣的娇小女子乃贺婉时,眼底不禁划过一丝惊讶:“先前世子说有人在屋顶上偷窥我,我还当时哪儿来的登徒子,没想到……竟是你。” 贺婉闻声掸灰的手微顿,抬头看向去而复返的三人忽而一笑:“啊?原来本县主这么早就被发现了,我还以为我跟踪的技术特别好呢。所以,这个是假的吗?” 她扬扬手中密折,眼睫轻闪:“你们方才故意离去也只是想要骗我出来?其实这里根本没有其他出口对吧?” 温玉清闻言不禁莞尔:“县主不必再试探,无论那密折是真是假、这里有没有其他出口,县主今夜恐怕都要命丧于此。” “命丧于此?温姑娘,你我往日无缘近日无仇,不至于下如此狠手吧?”贺婉说着目光静静划过温玉清望了眼站在她身侧一言不发的周誉,以及隐在他们二人身后一身黑袍的神秘信使。 “我与明昭县主的确不曾结怨,只是如今——” 温玉清顿了顿,神色微凝:“事关世子大业,绝不能有任何差池。” 她后面那半句话虽还是在对贺婉说,可人却转身看向了周誉,似乎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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