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特别冷。 江氏看到地上已经半身鲜血的男人,活生生打了个寒颤,她可经不起打,并且,男人是他亲弟弟都被打成了这样,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受伤只会更重。 “我……我走……” 先走,之后想法子再回来就是。 或者,兄弟两个分家,到时不是家主的一房会搬出去,那时她再回到二爷身边,就没人能阻止了。 “爷,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娘家,你记得来接我……呜呜呜……” 语罢,哭着跑走。 罪魁祸首查出,已经将人教训过,事情算是告一段落。白老爷很不想面对儿子的病情,看到几位大夫面上的难色,不问也已猜到了他们的答复。 “如何?” 几位大夫摇头:“药性太毒,老爷还是另请高明。” 可满城所有的高明大夫都已经在这里,还能上哪儿去请? 白老爷乍然得知长子被人下毒,很是气愤和担忧。那股劲儿过了之后,也没那么难受了,毕竟,白临风可是连亲爹都要下毒的人。他自己招惹了仇家到这样的下场,谁也怪不着。 说起来,白老爷还被他下了毒呢,做爹的没有惩罚他,还尽力找大夫救治,足够对得起他了。 于是,白老爷等几位大夫商量好了方子后,就将所有人都送走了。只将府医留下,安排到了隔壁的院子中。 这跟放弃白临风有何区别? 看到这般情形,蒋巧玉心都凉了大半。她一回头就找到了高玲珑:“看这样子,父亲是放弃表哥了,你什么想法?” 高玲珑反问:“我一个农女,只会配一些简单的补药。难道还指望我能救他?” 蒋巧玉:“……” “他就要没命了,你一点都不难受不担忧,如何对得起他的情深?” 情深? 高玲珑似笑非笑:“曾经他对我又打又骂,不许我跟家人见面。说错话就没饭吃,你管这叫情深?你认识字么?懂情深的意思么?” “他是在乎你,所以才这样对你。”蒋巧玉没心思跟她掰扯这些,一挥手道:“你不管,我管。” 她回头就去写信,让人送回了蒋家,请双亲出面请大夫。 蒋家夫妻一开始就是奔着家主女婿才许的亲,后来亲眼看到白临风的处境,也还想着他如今只是低谷,凭他的本事应该很快就能翻身夺回家主之位。结果,没看见他崛起就算了,如今连小命都要丢了。 蒋巧玉在双亲面前毫无隐瞒,也说了大夫那番很容易站不起来的话。落在蒋家夫妻眼中,这个女婿已经没有了救治的必要。 就算救活了,一个瘫子,如何能够掌管生意? 于是,蒋家夫妻没请大夫,只是回了一封信。 蒋巧玉拿到回信,迫不及待打开,看完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信上说,白临风已经是废人了,让她趁着人还活着,赶紧生下个孩子交给白老爷教导。日后她还是当家主母!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白临风是蒋巧玉自豆蔻年华时就想要的夫君,盼了那么多年才梦想成真。就这么轻易放弃,她不甘心。 她又写了一封信送回,这一次犹如石沉大海,蒋家那边没了动静。 深夜,高玲珑一阵哭声吵醒。隐约能听到隔壁蒋巧玉哭得伤心至极,还有丫鬟们七嘴八舌的安慰。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 二房中,白临平养了好多天还是不能下床,且腿上的伤不见好转,这两天隐隐发臭,已经化脓了。 按理说不应该,可大夫说,天气太热,底下的人没照顾好才变成了这样。只要底下的人尽心一些会好转起来。 私底下,大夫找到白二爷说了实话:“老爷,公子的伤变成那样,小的只能尽力医治。不敢保证能将公子治好。” 白二爷也挨了一顿板子,比儿子的伤还稍微重些,听到这话,面色大变,追问:“你说的治不好是指什么?” 这只会变成跛子,还是指救不回命? 大夫沉默了下:“就……如果继续恶化,公子会发高热,然后晕厥,开始说胡话,后来胡话都说不出,渐渐……您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有可能需要准备后事。” 此话真的把白二爷给吓着了,儿子的伤比他要轻上许多都救不回,他呢? 父子俩都会死! 想到此,白二爷心中一片惊恐,忽然,他狠狠将面前的水盆打翻:“大哥,你可真会算计。” 双亲已经不在,按理说该分家,白二爷那时候不着急提此事,是因为儿子从小聪慧,他觉得这家主之位有可能会落到自家头上。 这么说吧,不分家自己儿子还有可能做家主,哪怕只有一分的可能呢,也不是完全断绝了机会。要是分了家,二房分到的只是一小部分家财,等搬出去独立在外,就真没他什么事了。还有,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吃喝拉撒都有公中准备,不用他操心。大哥都没提,他也乐得装傻。 他也揣摩过大哥的想法,应该是想要照顾他,所以才分家。现在看来,是他把大哥想得太好,这哪是想照顾他呀,分明是想照顾他的那一份家产。等到二房死绝了,还分什么? 白二爷越想越生气,一生气就忍不住抽动,一动就痛,他努力压下心头的愤恨:“水!” 却有一双白色鲜嫩的柔荑双手捧上茶水,温温柔柔道:“爷,慢点喝,小心呛着。” 送水的是白二爷多年前接回来的柔姨娘,最近刚查出有孕,正是得宠的时候,先前还被夫人打压。夫人一离开,她就被接到了正房和老爷同吃同住,顺便伺候伤重的老爷。 白二爷没有了风花雪月的心思,看到她的肚子才觉得有几分欣慰。想到什么,一把握住她的手:“吩咐下去,将你有孕的事情瞒下,不许任何人往外说。” 柔姨娘被他严肃的神情吓着 ,眼神像是被吓着了的小兔子似的通红一片:“老爷,怎么了?” “瞒着就是了,老爷我是为了你好。”白二爷心下咬牙切齿,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反击,不能让外人觉得他白二不成器,不能让大哥将他打得半死对外还能得照顾弟弟的美名。 * 二房发生的事高玲珑不知,她一大早起来就听说白临风醒了,赶过去时,蒋巧玉已经趴在床边哭哭啼啼。 白临风昏沉沉的,醒是醒了,眼皮如有千斤重。只要他稍微一松懈,就会再次沉入黑暗之中。 他不想死,努力打起精神:“我爹呢?” 蒋巧玉抽噎着,不太能说出完整的话。 高玲珑出声:“今早上出门了,听说是接货物。” 下一瞬,白临风瞪大了眼。 他都病成这样了,父亲还在忙着做生意,想到什么,他追问:“大夫呢?” 醒了这么久,为何不见大夫? 蒋巧玉方才没能说话,心中懊恼无比,闻言立即答:“府医守了你一宿,刚回去歇着。临走前已经吩咐了,你今日会醒,按时喝药就行。” 白临风瞳孔微缩。 他是白府的少东家,病重后不应该这般轻率……怎么也得请十个八个大夫守在边上才正常啊! 哪怕只是普通的公子,被人下毒了,也不能只让府医来治。甚至府医都累倒下了还不找大夫替换。 父亲这样的做法,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少东家也不是白府主子,只是个下人! 想到这些,白临风满腔怨愤,一着急,哇一声又吐了血。 他会这么严重,也有欢姨娘那些药的功劳。 见状,蒋巧玉吓一跳,忙用帕子去给他擦嘴,瞬间擦得满手殷红,她尖叫着喊:“大夫!再让人去外头请大夫!” 有婆子送来了药,高玲珑端着送到他唇边,也不管烫不烫,直接就灌了下去。 白临风被灌得直翻白眼,他怀疑自己没有被毒死,也会被纪欢颜给烫死。他本就虚弱,喉咙被烫了,加上喝得太急呛着,咳嗽了半天都没缓过来。他努力想要止住咳嗽,等到终于停下,喉间疼痛无比。感觉喉咙都是破的。 “纪欢颜!” 高玲珑一脸惊讶,伸手指着自己鼻尖:“你叫我?” 白临风恨得咬牙,说话几乎是从牙缝挤出,一字一句地道:“你想谋杀亲夫是不是……咳咳咳……” 高玲珑上前帮他拍胸口,特别舍得出力,拍得啪啪作响。 随着她拍打,白临风咳嗽得愈发厉害。 蒋巧玉看不下去了,一把将人扯开:“你都要把他拍死了,赶紧边上歇着吧!” 高玲珑顺势退后,振振有词:“我从小就上山下河,力气特别大,一着急用力大了点……白临风,我真的是担忧你,为你好才对你动手的。” 白临风咳得厉害,恍恍惚惚中觉得“为你好才对你动手”这话特别耳熟,然后才想起曾经他没少对纪欢颜这么说。 他睁眼,对上那边玫红色衣衫的女子的眼神,那眼中满是讥诮和嘲讽之意,没有丝毫担忧之色。 “你……你想拍伤我?” 高玲珑摇头,她是想拍死他来着。可惜蒋巧玉在一旁盯着,不能做得太明显。 蒋巧玉在帮他抚背,有没有用不知道,反正白临风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看她,一直都盯着她身后的纪欢颜。她心下不满,柔声道:“表哥,你忍一忍,我已经书信一封送往蒋府,让他们帮你请大夫了。” 高玲珑颔首:“确实有这事,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昨天我听巧姨娘身边的丫鬟说,蒋老爷让巧姨娘趁你活着赶紧留下血脉……” 话音未落,白临风气得哇一声再次吐了血。
第24章 虐恋媳妇二十四 白临风非要娶一个乡下农女, 就是觉得像纪欢颜这样的女子性子单纯,爱就是爱,恨就是恨, 特别简单。大户人家门当户对相看出来的夫妻, 难免会多几分功利。 就比如此刻纪欢颜说的这件事,他都不用问,就知道肯定发生过。 蒋巧玉目眦欲裂:“你胡说!” 高玲珑轻嗤一声:“那你敢不敢对天发誓说没有这件事?” “我才不要发誓。”蒋巧玉瞪她。 “那就是有喽。”高玲珑对她眼中的恨意不以为然:“我只是不忍心欺骗他,毕竟,人拢共都没有多少血, 看这吐血的架势, 分明命不久矣。骗一个将死之人,你也好意思,反正我做不到。” 蒋巧玉气急:“你分明就是以此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她转而冲着正在急促喘息的白临风解释:“表哥,那只是我爹的意思,我没有这个想法。” “是,你不想做白府主母!”高玲珑嘲讽道:“这话你自己信吗?” 反正白临风是不信的。 他好容易能歇会儿,闻着满鼻的血腥味, 看着青色帐幔,真觉得自己会死。可他不甘心! 懂事起就在各种赞誉中长大, 白府的少东家,已经掌了生意的东家, 只等着父亲病死他就做真正的家主……结果才多久, 他就开始咳血, 且有人默认了他会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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