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替他担忧, 还想拿他的死来各种算计。白临风想到这些, 气得心头一梗,一口气上不来, 又吐了血。 高玲珑回头吩咐:“大夫呢?” 府医赶了过来,看到这般情形,跺了跺脚:“怎么又吐血了?你们别故意激怒他啊!” 说着,飞快上前把脉,又忙去调整方子。 白临风看在眼中:“针……灸……” 府医确实有银针,也会针灸,但他会的都是调养之法,不敢在这么凶险的时候下针。他一脸为难:“针灸确实有用,可我于此道不精,公子敢让我扎吗?” 白临风:“……” 他看向蒋巧玉:“请……” 蒋巧玉秒懂:“我已经让人去请了,那些大夫里面,应该有会针灸的。表哥,你放心,不管他们如何想,我是绝对不会放弃你的,但凡有一分的可能,我都会尽力而为。” 这番话说得真心实意,白临风听了,心头一股暖流,他转而看向妻子,希望她也说几句。 高玲珑察觉到他的眼神:“有事?” 白临风:“……”罢了。 哪怕纪欢颜故意气他才将府里的事情说给他听,也是一件好事。他宁愿清醒的活着,也不要像个傻子似的被人蒙在鼓里。 小半个时辰之后,大夫来了三位。且这些都不是城里医术最好的。 倒不是蒋巧玉舍不得的银子,而是有些大夫不愿意来。他们都给白临风把过脉,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如今又吐血了,一听就知病情是恶化了的。救不了人命,跑来做甚?显摆自己医术不精么? 这里面有一位敢下针,但收效甚微,反正扎过之后,白临风没觉得有丝毫好转,胸口还是一样疼痛。 折腾了大半日,他累得沉沉睡了过去。 人都睡熟了,高玲珑往外走。蒋巧玉见状,呵斥道:“你给我站住。” 高玲珑似笑非笑回头:“巧姨娘,要记得自己的身份,别冲着主母大呼小叫。”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男人:“这辈子你想要翻身压我头上,怕是来不及了。毕竟,他哪怕现在休了我,也没有精力请亲戚友人来见证你被扶正。最大的可能,是他死了之后你还是一个妾。” 蒋巧玉心神俱震,她知道纪欢颜说的都是真的,其实她自己也想得到这些,只是不愿意细想而已。 * 接下来两日,白临风又吐了几次血。 如今不用高玲珑出手,他就能把自己吐死。她还等着做遗孀呢,忽然听说白临平不行了。 身为堂嫂,高玲珑该去探望一二,抬步往外走时,察觉到蒋巧玉也跟了上来。她皱眉回头:“你一个妾,乱跑什么?” 按照规矩,蒋巧玉身为妾室想要去二房,只要主母不管,她就可来去自如。 论起来这不是什么大事,但高玲珑就是不让她如意:“不许去。” 蒋巧玉瞪着她:“我可以去。” “我不让你去。”高玲珑眉眼飞扬:“求我也没用,想看热闹,做梦!” 她吩咐江娘子守好门户,然后才去了二房。 白临平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整张脸烧得红中带青,白二爷趴在榻上,满心不甘。白老爷一脸严肃,正在质问二房的大夫:“我只是打了几板子,哪怕伤筋动骨了,也绝不会恶化成这样?你到底是怎么治的?” 大夫跪着讨饶,连连喊冤。 白老爷不让侄子死得不明不白,非要弄个清楚,当即派人去外头请了高明的大夫。 白二爷看着兄长的背影,满心愤恨:“大哥,别装模作样了,心里那么得意,面上忍着,你忍得特别辛苦吧?” 白老爷一头雾水,回头对上二弟满是讥诮的眼,皱眉道:“你这话是何意?” “你敢说临平伤势加重与你无关?”白二爷恶狠狠瞪着他:“你闹着要查清楚,最后查出来的真相也不会和你有关,弄不好就将事情栽赃到我二房几个女人身上。” 白老爷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气笑了:“我最近忙得每天只睡两个时辰,都没来得及过问你们父子的伤势,哪儿会……”他越说越生气:“过去那些年,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该清楚,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你怀疑谁都不该怀疑我啊!” 白二爷别开脸,不再说话,但胸口起伏得厉害,明显气得不轻。 白老爷也生气,等大夫前来,立刻让人好好查验。 白临平确实已是强弩之末,大夫直言让准备后事,也说了伤口为何会恶化成这样的缘由:“药不对症。这么重的伤,就跟没喝药似的,涂的药膏还在拱火,根本不可能痊愈,如果发现早,兴许还有机会。” 语罢,拱拱手退走。 就差直接说是被人所害。 白老爷大怒,又满心恨铁不成钢,他自己是绝对没有对侄子动手的,此事多半是白临风干的。 白二爷看他脸色变幻,嘲讽道:“不是要查么,查啊!” “啪”一声,原来是白老爷忍无可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大夫都说早发现能治,你为何不提?” “你要弄死他,我提了有用吗?”白二爷委屈得很:“我伤成这样,知道他病情加重时已经迟了!” “我没有要弄他。”白老爷厉声强调:“真想弄死你们这一双败家子,我还用等到现在?”他一挥手:“将伺候二公子的所有人都找过来,本老爷要亲自审问。” 白二爷觉得他在做戏,嗤笑了一声。 “大哥,不管结果如何,我想搬去郊外养伤,那边清静。请大夫全由我自己。” 闻言,白老爷险些气死。这就差明摆着说他这个大哥会害自己的亲弟弟。方才他解释了好几次,人都听不进去,他懒得白费唇舌,可又不能放任自流。 “爹娘让我照顾你,这些年我自认问心无愧。不知道你谁听了谁的挑拨才这样想,但我真的没有动手,我可以对天发誓。” 回答他的,是白二爷的一声冷哼。 白老爷:“……” 下人们拢到了一起,白老爷也懒得一一询问,直接命人打板子,打到查出凶手为止。 凶手不肯招认,其他的人就得开始努力回想别人的可疑之处,不然全都要死。 很快就查出来是白临平身边一个通房丫鬟有问题,因为碰过药膏的人不多,她是其中之一。还有那个大夫,也被抓过来狠揍了一顿。 通房丫鬟咬紧牙关不肯说,最后受伤太重晕了过去。大夫被打得半死,再也受不了了:“小人招了,是柔姨娘身边的丫鬟让小人调换药方的,药膏也是小人换的……” 听到这话,白老爷松了一口气。先前他一直提着心,就怕这事和长子有关。 白二爷则冷嗤一声,明显不相信。白老爷看到这样的弟弟,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哪怕将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人面前,人家还是笃定了是他下毒手。 “来人,柔姨娘身为妾室谋害嫡子,胆大妄为,让她自尽!” 柔姨娘立刻哭嚎道:“爷……” 这一声喊得百转千回,悲惨无比。 “大哥,别动她!”白二爷眼神凶狠:“要杀她,先杀我。” 白老爷面色一言难尽:“这个女人害了临平!” “谁害了临平,还不是你一句话决定。我后院那么多的女人,你不说别人,偏偏是她。不就是因为她有身孕么?”白二爷越说越愤恨:“大哥,我从来没想要分多少家财,你给多少都行。我没想到你连一分都不想给,狠毒到要将我一家子全部赶尽杀绝。江氏被你休了,临平没了,如今连怀有我子嗣的柔儿你也要弄死,下一个是我了吧?你夜里敢睡觉么?就不怕爹娘九泉之下跑来质问你?” 白老爷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特么是人说的话吗? 他过去那么袒护二弟,不管二弟做了什么,他都愿意帮忙摆平,给他们一双不成器的父子俩出钱出力,结果就得了这?良心呢? “混账东西!”白老爷大怒:“是谁说我要贪你那份家产?你让他出来,我和他当面对质!” 白二爷愤然道:“这么明显的事,还要人说吗?我自己看得见!” 白老爷:“……”这混账,气死他算了。
第25章 虐恋媳妇二十五 真的, 这要不是自己的亲弟弟,白老爷都不想与这么蠢的人说话。 奈何这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眼瞅着就要弄成仇人了, 该解释还是要解释的, 当然,现如今二弟正在气头上,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认定了他这个亲哥哥害他。白老爷努力压下心头的火气,沉吟了下, 道:“不管你信不信, 我从来没有想占你的那一份。既然你怀疑了,那么,分家吧!只一样,往后不管你闯多大的祸,我都再不会帮你的忙。” 这都愿意分家了,白二弟应该不会怀疑了吧? 白老爷刚想到此处,就对上了二弟了然的眼神, 微愣了一下,正觉得哪里不对, 就听他道:“我提了爹娘,你内疚了对么?就算你分了家财给我, 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因为那是我应得的!” 气死个人! “滚!”白老爷怒火冲天, 脱口骂道。 “以前你老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我, 好像我是一碗该倒掉的馊饭, 如今终于不忍了是么?”白二爷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似的:“不忍了好啊!我也不用忍受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了。” 白老爷:“……” 他揉了揉眉心:“你还是不能搬走,这家暂时不分!” 再生气, 再恼这不成器的玩意儿,这也是他亲弟弟。 “日后你好好养伤,别想东想西。”白老爷侧头吩咐:“来人,将柔姨娘带走关押,除了送饭之人,不许任何人找她。” 他看向又要出声反驳的弟弟,道:“这女人没安好心,依我的意思是要将她弄死,但你惦记她腹中孩子,那就等生了孩子再说。” 柔姨娘吓一跳,她没想到白老爷这么能忍,白二话都说得这么难听了竟然还不将二房赶出去,这要是被关押了……回头生孩子难产,一尸两命是正常的,至少也是去母留子,她最多还有七八个月好活。这怎么行? 她当即哭得凄凄惨惨。 白二心疼坏了,对兄长的愤恨又添一层:“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既然看不惯我,弄死我啊,不用那么费劲。” 白老爷再也受不住他的蠢,一刻也不想多待,生怕自己气不过又将这人揍一顿。 高玲珑从头看到尾,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临风媳妇,你来做甚?”白老爷面色不愉。 高玲珑振振有词:“二弟病重,白临风又来不了,我替他来探望一下。父亲节哀。” 白老爷一眼就看出来,儿媳只是来看戏,说探望纯属胡扯。 * 回到院子里,白临风已经醒了,大概听了蒋巧玉告状,他知道了二房发生的事,看见高玲珑回来,眼带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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