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先帝为何非要置秦王府与死地。 说实话,抛开身份不谈,他还是很看重欣赏林闻清的。 “母后为何一定要除去秦王府呢?” 太后有些急。她很后悔,先帝在隆顺帝年少时并未将他当作皇储培养,也就没有刻意避开他与秦王府的接触。 导致他与先秦王过从甚密,又几乎亲眼看着林闻清长大。 才导致他现在对秦王府如此的妇人之仁。 “哀家知道你不在意那所谓的五世之约,可那秦王府难道也不在意吗?” “天下之人也不在意吗?若是有人刻意提起,煽动民意,届时你又当如何?” “便是你有雷霆手段,那你的几位皇子呢?能有几个是他林闻清的对手?” 太后越说越急,最后扑在榻沿边,连连咳喘。 “母后,您多虑了。林闻清,绝无反义,朕看着他长大,信任他。” “而且,咱们将霜意许给了他,又怎么能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而去刻意残害秦王府呢?”隆顺帝站起了身,将先帝遗旨收进了袖中。 他不打算照办。 “皇帝,你糊涂啊!”太后见他这副模样,又气又恼。 忽然,他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追问到:“所以,父皇和母后,从一开始,便没想过霜儿的死活?” “这绝无可能,只要有朕在一天,那孩子,便没人能动。” 那是他捧在手心呵护的孩子,他绝不会利用她做任何事。 “那便往秦王府安插些人,时刻盯着些。”太后也知道隆顺帝的脾气,他一旦认准了的事情,轻易是很难改变的,只能又想了个法子。 “再给秦王赐个侧妃吧。从宗室女里选一个聪明伶俐些的。霜意那孩子,难堪大用。” 隆顺帝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太后,甚至觉得榻上的这位平日里总是温温柔柔的老人,有些陌生。 “母后,她可是您的外孙女。还未大婚,您便要往她夫君房里塞人?” 隆顺帝一时都分不清,到底是那或许都不会发生的猜测更可怕,还是眼前这个病入膏肓的老人更可怕。 “绝无可能。”他有些愠怒,连声音都带了几分怒气。 “今日,朕便当没听过这些话,请太后,日后不要再提起。免得伤了咱们母子间的和气。” 言罢,也不等太后再说些什么,隆顺帝便气势汹汹地拂袖而去。 陈霜意回府时与公主和驸马同坐一辆马车,一路上被驸马的眼风扫了好几次。 她如坐针毡。 回府后,生怕被骂,陈霜意脚下生风地跑回了自己院子。 索性,驸马忙着安慰平宁公主,一时半刻没空训她,让她侥幸逃过了一劫。 “郡主,三皇子那边派人来说,萧世子已经快将全副身家输个精光了。”绿梅替她倒了杯热茶,低声回禀。 “这么快?真蠢。”没想到会这么快,陈霜意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屑。 “早知道三表哥这么厉害,就该让他去同林闻清赌一赌,最好输的他连过冬的衣服都没有。” 绿梅摇了摇头:“那怕是不太可能。” 红杏也跟着摇了摇头:“三皇子的手段,骗骗旁人还行,秦王怕是不会轻易上当。” “听闻上次的投壶赌约,其实是秦王赢了,最后三皇子耍赖不认罢了。” 陈霜意咂巴了一下嘴唇,盘算了一下。 “那这个秦王,倒也不是个没有脑子的武夫呢。” “郡主您可别瞎说,秦王师从太子太傅,可是能文能武,乃大梁世家公子排行榜,第一位呢!”绿梅听了她的话,惊呼。 陈霜意从前可没听过这个什么劳什子排名,不禁来了兴致。 “那,第二是谁?” 红杏想了想,答到:“好像是咱们镇国公府的大少爷。” 这一点陈霜意倒是认同,她的大堂哥,也就是陈颦儿的胞兄,乃是隆顺七年的状元。 少年英才,才十七岁便得了殿试第一,自然应当在榜的。 只是,怎么才第二。 那秦王,难不成比她堂哥还要厉害嘛。 想到这,陈霜意皱了皱眉。 “这排名,八成不准。有贵女排名吗?我排第几?” 红杏和绿梅面面相觑,都有些面露难色。 “回郡主,您不在榜上。” 这下子,陈霜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什么破榜?是林闻清自己弄出来的吧,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真是厚脸皮。” 远在京郊大营的林闻清,忽然就打了个喷嚏。 。
第十一章 又过了几日,陈霜意的铺子店址也都选好了。 几家店铺连在了一起,倒是相辅相成。 爱逛街的女娘们,逛完了成衣店,可以去头面首饰铺子再选些称心的物件搭配衣物,选完了首饰可以再去胭脂水粉店选些新鲜的脂粉。 说干就干,陈霜意又连着熬了几夜,将店铺装修的设计图纸给画了出来。 临近开工,她灵机一动,又在街角盘下了一间铺子,准备开个当铺。 如此一来,便不愁女娘们没银子来买她的东西了。 当铺还能钱生钱,赚翻了。 她高兴得拍了拍手。 深夜,院子里守值的下人皆已退下。陈霜意盘着腿坐在罗汉榻上,身上披了件湖绿色素面妆花小袄。 已是初冬,腊月将至,夜里越发的凉了。。 她的屋子里燃着地龙,手里还捧着个袖炉,身上穿的也暖和,倒也不觉得冷。 屋外寒风凛冽,呼啸的北风将她院子里的梅树枝桠吹得沙沙作响。 窗棱被风一吹,发出些框框声。 陈霜意将淮南今冬新进贡的橘子放到了袖炉上,想暖一暖再吃。 绿梅不知何时做了些蜜饯金丝枣,从里间捧了出来,递到了小几上。 “郡主,夜已深了,不然吃过小食,早些就寝吧。”绿梅将金丝枣递了过去,又将陈霜意手中的橘子拿了过来,坐在一旁的小椅上,剥了起来。 陈霜意微微点头,一边翻着近些日子庄子里送来的账簿,一边用银叉取金丝枣吃,也没有说话。 红杏取了热水,刚从外面回来,瞧见他们二人正低头各忙各的,说了到。 “郡主这些日子,可是忙坏了,眼看着都清瘦了。” “这些事情,您大可以交给管事的做,何必事事亲力亲为。” 陈霜意放下了账簿,在有些不妥的地方,用羊毫笔打了个圈圈。 见红杏从外间进来,小脸都被风吹得僵硬,陈霜意微微一笑,招呼她过来,拉着她坐到了罗汉榻上,将自己的袖炉递给了她。 “你们俩呀,还是太天真了些。咱们现如今生活在公主府里,自然不会缺衣短食。可日后呢?嫁去秦王府,若是手底下没些银钱,难不成要靠着秦王的打赏过活吗?” 绿梅不懂,抬起了头:“可是郡主不是有丰厚的嫁妆吗?何况您是郡主,谁敢苛待了您?” 陈霜意摇了摇头,她原先也是这样认为的。可经历过这次的秦王退婚,她却突然有了危机感。 她是郡主,身份尊贵,可他仍旧敢不管不顾的退婚。 这样的一个人,实在难以捉摸,陈霜意可不敢将终身全部托付。 况且,谨慎些,自立些,总不会有错。 “你只看到了我是郡主,身份尊贵。可你想过吗?他日大婚,我便会是秦王府的新妇,若是没有自己的底气,处处得仰人鼻息的过活。” “那我还不如出家做尼姑算了。” 想到这,陈霜意又从攒盒里拿出了两颗橘子,递给了红杏和绿梅:“你们俩呀,自幼与我一同长大,这些管家理账的事情,也得跟着学学。” “我们学来干什么呀?”绿梅发问。 陈霜意将厚厚的账本叠起,拿在手上,轻轻拍在了绿梅的脑袋上。 “笨。学来管家啊。难不成,你一辈子不嫁人吗?” “待到你们到了年纪,我便替你们寻个好人家,再备上一份嫁妆,将你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这女子嫁人,除了要选对郎君,更重要的,是自身得立得住。首先呢,你得内心强大,自立,不要想着事事依靠男人,万一靠不住呢?这第二呢,你得有些银钱傍身,才不至于仰人鼻息过活。第三嘛,得有些能帮的上忙的亲近之人。” 绿梅听得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红杏则坐在一旁,有些泪眼婆娑:“郡主,奴婢从未想过要离开您。” 陈霜意皱了皱眉,咂巴了一下嘴唇:“说多少次了,私下里,别一口一个奴婢。” “你们的身契我已经找阿娘要过来了,迟早把你们嫁出去!”陈霜意笑得眉眼弯弯,一双含情眸,在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亮。 红杏和绿梅皆是眼角含泪,仿佛下一刻便要被嫁出去一般,抱着陈霜意,呜呜咽咽。 就在主仆几人抱着感动时,趴在陈霜意屋顶的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了夜空。 “她的铺子,开在哪?”林闻清接过了暗探的密报,问到。 方才还趴在公主府屋顶的暗探,此刻正跪在林闻清脚边,回话:“回王爷,开在了花团街。不过小郡主做事极为谨慎,唯恐引来些闲言碎语或是被人恶意利用,铺子从头到尾都挂在小郡主从前的乳娘名下。” “陛下赏赐的那几间铺子,小郡主并未动,大有要荒废的意思。” “应当是,不想被人拿到把柄,小郡主是个行事稳妥之人。” 林闻清将手中的笔停了下来,抬了抬眼眸,看了一眼暗探:“你今日,话格外的多。” 明里暗里,似乎在帮着陈霜意说话。 大梁民风淳朴,虽不大在意官宦世家们经商,也并无前朝重农抑商之说。 但女子从商,总要抛头露面,终归是不妥。 他或许是怕自己因此而厌恶郡主,亦或许只是有感而发。 “属下多言了,还请王爷责罚。”柳絮跪着,双腿却忍不住地微微发抖。 他原是不必说这些的,但是今日也不知为何,竟多说了许多。 林闻清微微上扬了一下眉眼,也没再纠结于此。 “下次别再自作主张了。” 他又低下了头,盘算着明日是否要去衙门一趟,嘱咐几声,好让陈霜意的铺子顺利拿到贸易凭证。 柳絮正准备退下,突然想起一事,又说到:“王爷,前日有位做铺子装修的工匠,在与小郡主的人谈价时,将价格抬高了一成。这事,咱们要出手吗?” 听到他这么说,林闻清摇了摇头,决心明日不去衙门里打招呼了。 “不必,你们派人盯着,只需要保护郡主的安全。至于其他的,由他去吧。” 不经历些磨难,她或许会觉得,开间铺面,也并非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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