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总管听命于谁,不言而喻。... ... 一声霹雳惊风雨,凛凛秋风席卷定都。 不知不觉中,定都天气已经逐渐转凉,今日更是雨水沥沥,让人真切的感受到了秋雨的冷清清。 今晨,沈岁晚穿了件豆蔻色绣玉兰的素软缎齐腰裙,头上随意的挽了个日常的百合髻,钗了两只碎花小钗,瞧着分外素净,却也不掩殊色。 沈岁晚坐在那雕了潇湘八景的四角小桌边,端着个镂祥云纹的青白瓷碗饮着调理身子的汤药。 一边的寻茶几人正收拾规整着屋子的物件,蓦地,寻茶开口道:“昭训,这些东西.....” 沈岁晚闻声扭头看过去,只见寻茶的手上拿着个建德蓝的香囊。......是前月沈岁晚为“哥哥”唐现余绣的香囊。 沈岁晚眼底闪过几丝不明,旋即低头继续饮药,只有些语气凉凉开口道: “丢了不妥,烧了罢。” 其实她心里是有些埋怨的,按照沈律所说,她是被一富商委托给唐家的,可还没两个月,唐家收了靖阳王府的钱财,转手就将她卖给了王府。 可偏偏唐现余还出现认亲,给了她希望,尤其这柳氏,口口声声十月怀胎,红口白牙,竟是没说实话,唐现余早前为何认她,许是为了东宫罢。 沈岁晚冷笑一声。 这几日陆陆续续的从沈律那听到消息,唐现余前日被革职押入大理寺,期间不仅是个人德行,更是涉及到唐现余勾结了几位地方官员,层层买通身份。 另外,还有今年负责科考的东宫崇文馆的核查不力。不过,更白女所说的蓟洲一事,先前沈召启就派了三皇子沈徇前去,沈召启因着这事,也弥补似儿的,没多计较崇文馆。 寻棋回头,见福传抱着几盆帝女花,笑靥金这两个品种的菊卉过来,笑道:“昨儿重大总管才说烟波桥那边的菊花开得好,公公今儿就拿了几盆过来了。” 福传接过见杉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嘿嘿一笑:“瞧着昭训这几日无聊,重阳节也快到了,便给惊春苑的回廊上也摆上几盆。” 沈岁晚笑着道谢,让寻香给福传倒盏茶歇歇。 重阳佳节,登高赏菊。 不过这也是寻常人家的活动节庆,沈召启将秋猎设在了重阳节这日,凡是四品以上的达官贵人的嫡系男子均可前往。 三品以上官员可携带女眷跟随秋猎,沈岁晚倒是从未去过,更莫说现下,便是出东宫都要斟酌一二。 昨儿,未央宫的乞姑还来了东宫一趟,只道是皇后娘娘有些想念沈岁晚,让沈岁晚进宫伴凤驾。 好在被重桂三言两语挡了回去,但这事也给沈岁晚一个警醒,先前张皇后敢伤她,是知她无名无分,现在还敢对她算计,只有禁中高位上的人允许的。 福传饮了口茶,看了眼昭训,“殿下方才回了,昭训今日可还要去正殿伺候?” 沈岁晚捏了捏指间,想了片刻才道:“稍后便去。” 这几日沈律格外繁忙,前有同礼部和兵部商议九月初九秋猎事宜,后有唐现余一案。 虽圣上全权交由大理寺查办,但牵扯颇多,期间也需东宫协理。 其实也只有跟在太子殿下身边的这四位近侍,知晓近来沈律格外关心大理寺这一案子,还不是为了后殿那一位? 这些日子沈岁晚没听到外头说她的风声,单是他们四人都听的不少,更何况那些以谈笑为乐的市井中人。 暂时寻不到沈岁晚的亲人,沈律只好让唐现余母子改口,再供出幕后之人。 倒是今日左丘子策回来,沈律才知晓,那青楼的老鸨为何放人,只因老鸨是宁安王府的人! 正殿,踏云的麒麟铜香炉里,熏起龙涎香。 沈律眉眼生冷,两指夹着写了寥寥几句的书信,投到殿中那大肚的麒麟铜香炉里。 铜香炉里霎时激起一阵明火,又消匿成灰烬。 萧宿瞧着太子殿下的面色,方要出口,殿外的福岚突然禀报:“殿下,姜太师来了。” 沈律眉头细微一皱:“将人请进来。” 说完,他折回案桌后,便幽冷开口道:“去转告白即觉,管好王府手下的人,过几日孤就不留情面了。” 萧宿一顿,看了眼已经走进殿中的姜太师,应声称是。 姜太师眼神在萧宿上停顿,问道:“宁安王府与东宫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殿下这是吩咐萧大人何种差事?” 太子殿下向来冷沉,姜肖齐也没指望案桌边站着的金尊玉贵的男子回答他,因此,那矍铄坚毅的目光,看向的是萧宿。 “呃......”萧宿抿了抿唇,余光看了眼一边没有说话的太子殿下。 有些拿捏不准究竟能不能说,只模糊道:“是为近来大理寺高大人查案一事。” 对面的姜肖齐有些斑白的眉头一皱,为了避免姜太师再刨根问底,萧宿忙拿上一边小几上的信笺,“太师先坐,时间紧急。大理寺那边催得急,在下先行告退。” 姜肖齐眼底闪过几丝异样,当真是大理寺案子的事情?不过今日他来东宫的目的也不是这些,看了眼中间站着男子,姜肖齐拱手见礼:“太子殿下。” “太师不必多礼。” 沈律方说完,福岚便端着茶盏进来,轻轻的搁在姜太师身边,而后退下。 姜肖齐看着对面年轻又有手段的储君,自来就学识出众,虽说他是太子太师,更多的,还是太子殿下他自己天资聪颖又肯下功夫。 知道东宫近来忙,姜肖齐也不绕弯子,捋了捋胡须说,“近来,我收到了许多御史递来太师府,准备去圣上跟前参奏的信笺。殿下可知,是何故?” 不等沈律开口,他又道:“有句古话道,江山情重美人轻。殿下何苦理不清各种关系?” 姜肖齐一心劝解,没留意沈律的面色, “那沈氏女子,以色侍君,多少世家清白的官员之女等着入东宫求一个名分......殿下这是耽溺!平白惹了圣上不满,惹得张家一党大作文章,惹得定都乃至天下人嗤笑!” 姜肖齐沉浸在劝诫中,说得有些口干,将左手边已经温凉的茶水端起饮尽。 殿外候着的福岚瞧见了姜太师的动作,又看了一眼唇角噙着笑意的殿下,有些无端生寒。 福岚脚下有些踌躇,犹豫要不要进去为姜太师添茶。 又看了眼殿中,福岚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不敢发出声响。 抬起茶盏的时候,听着高位上的男子语气稀松平常,“那太师以为,孤该当如何啊?” 福岚手上好像无形中一慌,有些没拿稳,茶盏“叮当”一声,咕噜噜的滚了掉在姜太师脚边,茶叶也撒了一地。 福岚一吓,连忙跪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这般大的动静倒是没有激起什么水花和注意,只因殿中的两人注意力在对方,无形中好像有冰刃过招。 福岚手脚麻利的清理出去,想着殿下方才那沉的更幽潭似儿的眼,面上又笑意稀松平常,让福岚咽了口口水。 上次见太子殿下这神情,还是血洗靖阳王府的时候...... 殿中留下的两人,看着各自的眼底,有些无声的对峙,姜肖齐几息就败下阵来。 看着太子殿下这喜怒不变,又似有翻滚的风雨的模样,姜太师咽下到嘴边“东宫了结处置”这几句话,开口道: “日前,宫里好像来人传唤那女子,殿下也应当顺从圣上的意思,让那女子入宫面圣。”要杀要剐,自然听宫里的处置。 “太师说的在理。”沈律点点头,瞧着认同的模样。 转而,又听沈律出声道:“太师所说的,不过君臣之礼,孤先臣后子,于孝于君礼,是该听言行事。” 姜肖齐见沈律听劝,面上带了喜意,“正是如此......” “不过——” 他忙问道:“不过什么?” 沈律唇角勾了勾,“太师方才所说的君臣之礼,孤作为储君,这东宫是不是也该有君臣之礼?” “呃,这......”姜肖齐一愣。 “太师作为东宫的太师,合该先听孤的君臣之礼,孤看太师近来劳累,也备受御史参奏的侵扰,不若就先行告假,到什么时候精神好了,再来崇文馆当值,如何?” “殿下!你.....”姜太师何曾受过这般屈辱,当即起身,想指着人说教,手指伸出又同那漆黑狠厉的眸子对上。 姜肖齐有些气馁的收回手:“果真是红颜祸水!”
第36章 秋风乍起, 芙蓉园栽了几行木芙蓉,侍弄花草的宫侍养护的好,瞧着枝繁花茂。 沈岁晚带着人走出了芙蓉园, 要去正殿时,见正殿的阶前走来一人, 一身湛蓝大袖袍, 头发斑白, 模样瞧着有些微的颓唐。 见人走进, 沈岁晚忙屈膝见礼:“姜太师。” 原以为姜太师像往日那般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便转身走了,她的余光见姜太师的身影还伫立在远处。 又等了几息, 还不见动静, 沈岁晚微微抬眼瞧过去,陡然对上一双眼睛,明明年岁大了而有些混浊的眼底, 却暗含着许多情绪。 沈岁晚虽不能一一看清, 却留意到落在身上,若有如无的打量的视线,瞧着, 有几分......轻蔑..... 姜肖齐官居从一品的太子太师, 此时这样打量沈岁晚这一毫无底蕴经历的姑娘,不怒自威的神情越发唬人。 一边的寻诗见沈岁晚见礼太久,将沈岁晚拉了起身。 沈岁晚在姜太师这视线下有些无所适从, 出声恭敬问道:“太师是有何要事吩咐?” 姜太师轻笑一声,神情转变的太快。 在沈岁晚不明所以时说道:“昭训夫人, 老朽说句大逆不道的, 虽你没有被养在唐家那腌臜之地,但骨子里到底是留着那禽兽豺狼的血脉。 昔年那王府的李氏当初还以冰清玉质闻名定都, 倒是你,在王府十数载,未曾传得分毫,看来真是同唐家一脉相承。” 沈岁晚骤然抬眼!耳边的话听来,犹如一个火辣辣的耳光打在她脸上,让沈岁晚有些说不上的难堪。 姜太师道:“老朽说话难听,沈姑娘,贪生怕死不可怕,若是以色侍人,倒是有些污了己身。” 扶着沈岁晚的寻诗手上用力的搀住人,瞧着昭训有些站不稳的模样,寻诗面上难掩杂色。 “我不是唐家的人.....” 姜肖齐可不管沈岁晚的“狡辩”,挥了挥大袖背手道:“沈姑娘也该知晓这些日子定都的风风雨雨,沈姑娘为了活命享乐,就这样置东宫,置太子殿下的名声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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